听妈妈这么说,郑瑜随即问道:“我就是想问您,刘青峰一直都叫这个名字吗?”他犀利的目光让邓丽娜看了一下后立刻扭头躲避。
“你问这个干吗?”邓丽娜收回满脸的慈祥,严肃地问道。
“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名字?”郑瑜进一步逼问邓丽娜。
邓丽娜不敢看郑瑜,但心里明白儿子一定是知道了刘青峰的什么事情。她郑重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不知道。我从认识他到现在知道的就只有这一个名字。”
“妈妈,你对他了解有多少?知道他老家是哪里的吗?家中可还有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或者其他人?”郑瑜深切地望着妈妈,希望能从她那里等到肯定的答案,否定自己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洋洋,你怎么啦?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妈妈都已经嫁给他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他也没有亏待我们娘俩,三五个月还能回来陪我们娘俩过一段时间。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天天守在家里,围着老婆孩子转呢?”
“可是妈妈你想过没有,你们结婚的时候,他都四十出头了,他可能为了你一直没有成家吗?如果他已经有过家庭了,那么妈妈你就是......”郑瑜看着邓丽娜充满期盼的双眼不忍再说下去,深深地埋下了头。
听了儿子的话,邓丽娜心里突突直跳。这个问题自己不是没想过,但是她却没勇气去证实。“孩子,妈妈知道,你一直都担心妈妈被人欺负。妈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是领了结婚证的。我和他在一起是受法律保护的。你放心吧!妈妈有你,不会受人欺负的!”邓丽娜伸手摸着儿子的头,满脸的慈祥,满眼的爱,让郑瑜不忍再问下去了。
他慢慢从裤袋里拿出那张照片放到茶几上,“您自己看看吧!”
邓丽娜痛苦地往茶几上看了一眼,就一眼。就一眼她的心立刻碎了!--其实她早就预感到他外面肯定有人,可她从来不想证实这个事情。她安慰自己:现在自己衣食无忧,穿金戴银,开着名车,住着豪宅,人生不过如此。那些天天有丈夫陪在身边的穷苦女人又能过得怎么样?!--她已经认命了!
今天儿子把她不愿承认的现实活生生地摆在了她面前,这无疑是把她那颗战战兢兢的心给击碎了。那是一家三代其乐融融的全家福!照片上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幸福,足以告诉她,自己是个外人,或者说是个第三者。
“你为什么给要把妈妈最后一颗肥皂泡也捅破!我不想知道这些!我不想知道!”邓丽娜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郑瑜也湿润了眼睛,他站起来背对着邓丽娜说:“你以为我想知道他的事情吗?是他做的太暴露了,我不想看见都不行!”忽然他又转过身来,“妈妈,你清醒一点吧,不要再活在他的谎言里了。”
邓丽娜完全崩溃了,她傻傻地坐在沙发前,呆呆地看着茶几上的照片。屋里好一会沉默之后,邓丽娜反而平静了,她擦了擦眼泪对郑瑜说:“洋洋,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的吗?”
郑瑜慢慢坐到妈妈的对面,面无表情地说:“您还记得那个叫邱远达的人吗?”
“那个肇事司机?”邓丽娜心里一惊,满脸狐疑地问:“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他是刘青峰的手下!如果照这么推理下去,爸爸当年的车祸很可能不是意外!”郑瑜直直地看着邓丽娜。她听闻此言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惊讶地看着儿子,嘴里念念有词地说:“不可能!怎么可能?海宁,是我害了海宁?”她惊恐地看着郑瑜,仍然不停地呢喃着:“不会的,这不是真的,海宁真的是意外!”邓丽娜此刻真的要疯了!自己的初恋情人亲手毁了自己和自己最亲的人的一生!
“妈,您冷静一点!这事只是我的猜想,还没有得到证实。不过我很快就能找出事情的真相了!”郑瑜说着站起来走了。
邓丽娜傻傻地坐在那里,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不,这不是真的,海宁只是意外......”
郑瑜出了门就给珊珊打电话,告诉她,妈妈不舒服了,让她立刻回来照顾妈妈。
转天郑瑜回到百草把那天黄大鹏和他说的事情,以及在董树强家发生的事情,还有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了管永浩。管永浩思考再三说,“这里面肯定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你的猜想不是没有道理,很有可能你妈妈根本不知道。”
“管律师,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过几天你不是还要去杭州吗?你亲自会会这个董树强,你看他怎么向你解释。”郑瑜想了想点点头。
又停了一会,郑瑜问:“对了,这边的事情怎么样了?昨天给你打电话你说忙的很。有什么新情况吗?”
“可不是,这两天我、大郑总和程康我们又重新调出十年以前的账目,仔细看了一下,因为时间太久了,好多信息都不齐全了,而且财务部的人员除了财务总监石硕阳,其他人都更换过好几茬了。现在供职时间最长的就是汪禹琳。据她说,她来公司差不多八九年了,十年前的事情根本不知道。按理说近几年的监控设备和银行监管都比较完善了,应该不会出现查不出来的情况,可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源头呢?”
“肯定是我们疏漏了什么细节,要不怎么会找不到呢。他们的手段就是再高明,也不至于天衣无缝吧?”郑瑜思考了一下说。
“是的,主要是所有接收款项的账户,在收到汇款后几天就注销了。这对查出真相加大了不少的难度。我还得再想想。”两个人在屋里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郑瑜打开免提问:“乔巧怎么回事?”
“哦,他们在看一个视频,我好像在里面看到一个人。”乔巧回答。
“什么人?”
“这个人正是您前几天要找的人。”
听了乔巧的回答,郑瑜和管永浩对视了一下,然后说:“你进来!”
乔巧拿着手机进来了,她看到管永浩说:“您和管律师在谈事呀,那我出去了。”
“不用,你们聊吧,我还有事。”管永浩说着起身出去了。虽然管永浩心里明白乔巧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但他还是希望他们之间能维持一段时间。
乔巧走过来把手机递给郑瑜,自己站到了他身后,帮他点开了视频。“不就是一段跳街舞的吗?跳的是不错。”刚说到这里郑瑜在视频的一角看到了雷蕾。郑瑜回头看了一眼乔巧。
乔巧指着雷蕾身旁那个美艳的女子说:“郑总,这个就是前几天你们总提的那个白灵玉。”
“她就是白灵玉?”郑瑜觉得很奇怪,把手机又往面前拿了拿。
乔巧点了点头,说:“是的,就是她。我见过她的。因为她很漂亮所以就多看了两眼,就记住了。因为爷爷奶奶的事,我也挺痛恨这个人的,今天刚好看到就想过来告诉您。”乔巧仔细地观察郑瑜的脸,可是郑瑜专心地看着视频,根本不知道被人窥视。
“她怎么会和她在一起?”郑瑜小声嘀咕。
其实这正是那天雷蕾从看守所看谢义新出来碰到白灵玉在路边说话的情景。当时路边有个小孩在跳街舞。好多人围观,也有叫好的,也有拍视频的。
乔巧就站在郑瑜身后,她听得清清楚楚,她说:“不知道!看她们那样子,关系应该还很亲近,很熟悉。”乔巧果然是个很有心机的女孩,她这一段视频既把自己和白灵玉的关系给脱开了,还告诉郑瑜雷蕾和白灵玉的关系不一般。
郑瑜回头看了乔巧一眼,把手机递给她说:“好了,你出去吧,我想静一会。”
这一阵子郑瑜确实经历了很多事,心智也随之成长了很多,承受能力也比以前强大了很多。这些事如果发生在七八年前,他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现在遇到了这些事不过是正视面对,积极解决罢了。唯一让自己无法正视的是,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么妈妈就是害死爸爸的根源。他不敢想,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得不想。自己最爱的人决绝地和自己分手,最好的朋友身陷牢笼。这些事情搅得的他痛不欲生,心都碎了!
郑瑜想的头都要炸了,乔巧敲门进来善解人意地笑着说:“郑总,您一定是累了吧,下班了,大家都走了。”
“哦,好,我这就走。”说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乔巧赶忙上前搀扶了他一把。
郑瑜看着乔巧灵动的眼睛说:“没事,你回去吧。”
“郑总,要不一会我带您去个地方,让您放松一下休息休息,您看好吗?”
此刻郑瑜正是心烦的不知道怎么好,听乔巧说有个这么好的去处便点头同意了。乔巧暗自欣喜。
乔巧把郑瑜带到了栖霞紫藤燕飞阁。厅里是简约风的四人卡座,灯光昏暗中带着柔和,隐约可闻的古琴声悠远而轻柔,增添了不少幽静和安逸,木质镂空的画板把卡座若隐若现地隔开,灯光恰到好处地透过空隙折射到桌椅和器物上,使得整个空间都充满浪漫的气息,让人不觉身心得到放松。二人刚刚坐定,乔巧就向服务生点了个情人套餐。郑瑜又对服务生说:“一瓶红酒。”乔巧一听郑瑜又点了一瓶红酒,心里立刻乐开了花。她妩媚地笑着说“难得你今天这么有兴致,我可喝不了哦。”
“不是给你点的。”他今天是想把自己灌醉,希望这样自己心里能好受些。一会功夫都上齐了,郑瑜拿起酒瓶说道:“这是我给自己点的。”说着拿着酒瓶自斟自饮起来,头也不抬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乔巧看着郑瑜喝酒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帅?怎么看怎么喜欢?洋溢在胸中的热浪不断地冲击着自己的身体,让她浑身发热脸发烫,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郑瑜端着酒杯的手,撒娇地说:“我也要喝!”那种妩媚勾魂的眼神真的让男人无法拒绝。郑瑜这会一瓶酒已经快见底了,加上本来心情的原因,此刻眼前已经恍惚起来,他顺势抓住乔巧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乔巧醉了!她梦寐以求的时刻就要来到了!她沉浸在自己幸福的美梦中。
郑瑜向前申着脑袋刚要说话,服务生走到他身边,俯身说道:“先生,抱歉!打扰您一下。有位先生说有要紧的事情,让您过去一下。您看一下这个。”郑瑜刚要发火,服务生递过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行小楷“薛聪邀请郑瑜先生小叙”。郑瑜看了一下立刻站起来左右看看说:“人在哪儿?”
“在二楼!”
乔巧立刻气得把牙咬得咯咯响,这是哪个该死的?这么不长眼睛的,坏了老娘的美事!
郑瑜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指着乔巧说:“晓蕾,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说着拍了拍乔巧的手,头重脚轻地跟着服务生上了二楼。听了他的话,乔巧更加生气了。心想: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她,难道她向别人透露了你爷爷奶奶的行踪你也不在意?
在二楼斜对着一楼他们这个卡座的一个房间门前,服务生轻轻扣了几下门,只听里面传出一个声音:“进来吧!”服务生把郑瑜让了进去,顺手又把门轻轻从外面带上。乔巧在一楼努力地往上看,希望能看到点什么,结果她什么也没看到。
郑瑜一进门就看见薛聪正坐在桌前看书,“薛总,您找我?”说话中还带着醉意。
薛聪并没有抬头,只是低声说:“坐吧。”
郑瑜坐到薛聪对面,正想说话,薛聪把书反扣在桌上,表情平淡地说道:“没想到是我找你吧?只要有时间,我都会来这里看会书。你们一进来我就看到了。这么久没见,我以为你的酒量应该见长了,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把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