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腐蚀跟毒三样混在一起，分不清，冰蓝色浮在这三样的旁边儿，干净的衬的旁边儿的一坨三样跟淤泥一样。
“吸一口，吐出来。”女人在旁边儿说。
林陌认真的吸了一口，他选的是冰，主要是怕选另外几个，万一烟在嘴里的时候就把他口腔腐蚀了怎么办？
保险一点儿，选冰。
嘴里冰冰凉凉的，没有异味。
林陌吐出一口气体，浅蓝色的烟雾飘浮在空中。
女人的声音响起，“试着去控制它。”
林陌不知道怎么试，就干脆用想的了，毕竟他上一关杀虫子的时候，用的大招就是他想的。
他想试试看能不能冻住这大雨。
想完后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好像感觉不到雨了？
周围还在下雨，但他——摸摸头顶，确实没有雨了，这些雨在碰到他以前就拐弯了。
就跟女人的状态一样。
冰蓝色的烟雾升空，拉开，面积不大，然后那一块儿区域的雨水变成了噼里啪啦的冰雹。
好几个人被砸的发出低叫声，猪头羊头牛头上也堆积了零零散散的冰雹。
女人瞥了眼林陌，眼神一言难尽，“行了，试试把它收回来。”
因为有无形保护，没有被冰雹砸中的林陌无辜的试图操纵那团烟雾收回来。
烟雾已经耗没了一半儿，收回来也只有可怜的一点点儿。
这点儿团在烟斗里，不能重新回到他身体里。
林陌感觉自己隐约知道了，这是储存招数？
还有，林老头儿给他的那两份儿烟火气，会不会是他以前用着没没用完存下来的？
后面陆陆续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队伍逐渐有些乱。
“跟紧！”女人素白的手一翻，丝丝缕缕的烟雾从翠绿的烟斗之中飘出去，仿佛温柔的风吹过所有人。
所有人精神一振。
女人冷声道：“再落后面，神仙难救！”
这声音不是大吼，却响在了每个耳边。
所有人头皮一紧，不敢散漫，一个个紧紧跟着。
林陌扶着女人，能清楚的感知到女人放在他手中的小臂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果然，女人身上应该承受着什么看不见的重量。
山路漫漫看不见尽头，林陌感觉后面可能会更危险。
他垂眸道：“我能替您吗？您休息休息。”
女人脚步顿了顿，眼睛看向林陌，她此刻的一只眼睛竟然是血红的！
在火光隐约照亮的夜色中，一只眼睛红了个彻底，像是轻轻一眨就能落下一串血泪。
血红的眼睛煞气四溢，不带一点儿感情，阴冷非常。
但她的另一只眼睛是正常的。
她看了眼林陌之后就把头转过去，遮住了那只可怖的眼睛，她道：“孩子，这因果可不是你能背的。”
“前人因，前人果，莫给后人留恶果……”
她低低的哼着，用一种异常温柔的语调唱着。
身后再次响起了惨叫声。
这次队伍没有乱，所有人都跟紧了女人。
惨叫声断断续续，响起的越来越密集。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哀求道：“林娘子，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那要不你来顶着，我去后头救人？”女人轻笑着说。
老人在夜色中看不清神色，他说：“您的后辈不是在这儿吗？”
林陌眨了下眼睛，他没有反驳没有皱眉，神色平静。
如果林娘子开口让他到后面去，他会去，就当是还对方护他一路过来。
至于他到后面能不能救下人，这可就不能保证了。
他这人可不爱做损己利人的事。
“使唤他？”女人笑了，她特别开心一样笑了几声，随后声音直转急下，冷的能结冰，“你们也配？”
林陌又眨了下眼睛。
他这位刚攀亲戚认的祖奶奶，还挺有个性啊。
“林娘子！”
“林娘子！！”
几个沉默不语的老东西开口了，脸上挂不住，“何至于如此！”
“大家不要为我吵架了，这样我心里会不好受的，这样，我……”
林陌在身后其他人炯炯有神的视线中，说完后面的话：“我建议谁提议的，谁就去后面救人，毕竟一把年纪也不能为老不尊的自己动嘴让别人动命，所以自己的善心自己解决最好。”
最先开口的老头儿：“……？！！”
竖子无礼！
林陌还很贴心的开始安排了，“来来后面的往前走，让这个老先生去后面救人，他去后面了就刚好能腾出一个位置给年轻人，赶紧过来站好站近一点儿，离得远了我们想救人也不方便。”
这话说的。
还准备谴责他的其他人顿时开始往前面挤。
除了端着猪牛羊头跟水果点心的几位位置不能动，其他靠前的位置紧张的不行。
这会儿不知道是谁把站在原地不动的老头扯了一把，拄着拐杖的老头就被密密麻麻的人给一人一屁股挤到后面了。
林陌一边往上走一边善良的提醒，“还有谁想救人记得赶紧说，救人的时候还能给后面的人腾出位置，你们真善良，我佩服你们！”
众人：“……”
没人吭声了。
刚才还试图以人多势众来说说的几个老头儿也闭嘴了。
都这时候了，愿意给他们谦让的孝子贤孙可不多了，背后的惨叫声就是最好的催命符，他们相信只要自己一开口，就绝对会被拽到后面去。
他们安分了，林陌也就安静下来。
渐渐的，林陌看到了模糊的建筑物。
林陌问：“祖奶奶，是不是快到了？”
“嗯。”女人挺直脊背，加快脚步。
建筑越来越明显，那是一个修建的很好的庙宇。
古建筑，青砖黛瓦，翘角屋檐，屋檐下挂着笨重的铜铃，风一吹铜铃就发出庄严的声音。
他们来到紧闭的庙宇之前。
身后的惨叫跟凄厉的哭嚎声现在没了间隔，密密麻麻的在周围响起，周围出现了黑洞洞的身影，密密麻麻越来越多，那些身影不再像一开始出现时的正常，而是开始扭曲，拉长。
所有人的心都克制不住的提起。
女人神色平静庄严，她站在最前面，猪牛羊三牲的头颅被捧着的人恭敬的举过头顶，他们跪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身体紧绷不敢动弹，生怕出现差错。
林陌看着女人双手结出复杂的印记，她咬破手指跪在地面上，带着血的手指在庙宇大门前划出一个弧度，头虔诚的磕在地上。
下一秒，女人嘴里的翠绿烟杆毫无预兆的破碎，碎片划破了她的脸颊，她面色骤然苍白，抬头看向面前紧闭的大门。
“吱呀——”
大门开了。
在诡异影子逐渐靠近的威胁下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其他人毫不犹豫的朝敞开的庙门里狂奔而去。
顶着祭祀物品的青年男女们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放下祭祀品，抬脚就往庙里跑。
在翠绿烟杆破碎的那一刻，被屏蔽了一段时间的冰凉大雨重新落在了他头上。
林陌手指敲了敲烟杆，烟斗里浅蓝色的雾气笼罩在女人头顶，把落在她身上的雨水隔绝开。
他过去俯身扶起她，“祖奶奶，我们进去。”
“我进不去了。”
女人抬头，看着躲在庙宇里的男女老少，他们盯着她，戒备，狐疑，欣喜……哈。
女人缓缓站起来，对在门内的那些人道：“今日庇佑，我林家跟尔等因果已了，日后尔等若再以此要挟林家后代，必遭反噬！生死不去！”
她对林陌说：“你进去吧。”
林陌看着周围逐渐围过来的扭曲身影，在火光的照映下，终于看清楚了它们的模样。
它们四肢极长，通体光滑泛青，长长的脖子弯曲耷拉着，脖子上连接着一个巴掌大的怪异脑袋，在雨夜中静静立着，让人心底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