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话说得万姿心中大恸，竟有着潮涌般的悲伤。
    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温柔低语：“以后你不用担心了，我会一直在的。”
    陆景明把她揽进怀里，听她说这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起做饭一起睡觉，一起写开始，也一起说结局。”
    她摸了摸他的肩膀，把话题从伤感中移走，“你肩膀宽了一些，真是大男人了。”
    以前陪着她的那个陆景明，是少年，青年，也是大男孩，初初有担当，更多的阳光，如今的陆景明，沉稳到无论做什么，都是一副淡定和从容的样子。
    可他毕竟也才27岁，这份从容，是经历过多少惊心动魄锤炼出来的。
    万姿用力紧紧抱住，把脸拱进了他的颈窝，心疼过后，求一份心安。
    陆景明抬手按住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笑了声：“我饿了，你要再不放手，我就搂着你开吃了。”
    这话挺有双重意义的，吃的是什么？谁是最好吃的？
    万姿笑着在他肩上咬了口，松开，回到餐桌前，开饭。
    陆景明的手艺竟然相当不错，万姿本来并不太饿的，都被引出了馋虫，一口气连吃两碗饭。
    “我们是不同的，我是那种除了学习啥都不行的天才，你是那种包括学习啥都行的天才。”她振振有词。
    “这几年，我给我妈也做过挺多顿，不是没有实践经验的。”陆景明被她逗得一个劲笑，脸都要僵了。
    饭后，万姿不想洗碗，说天下最讨厌的家务就是洗碗，陆景明自己去洗了。
    万姿站在他后面：“怎么不拆穿我？”
    她以前就是这样，不想洗碗，就说天下最讨厌的家务是洗碗，不想晾衣服，就说天下最讨厌的家务是晾衣服——这个最讨厌的对象，是可以随时变的。
    陆景明声音里都带着笑和满足：“没关系，你在我这里，有随时变化的权利。”
    万姿从后面抱着，把脸埋在了他的背上，许久没说话。
    02
    饭后两人遛食，这里没有陆景明的衣服，就一起开车回了一趟家。
    办公室休息间的衣服，陆景明没有动，为自己随时休息留底，他回的是妈妈家。
    苏楠正在喝汤，一个人在餐桌前，不大的房间都显得空荡荡了。
    “你前两天说了后，我就收好了，都在你屋子的行李箱里呢。”她给他们开了门后，又回到了桌子前接着喝汤。
    家里还是有一个保姆的，但不住家，每天只过来做饭，做完就走。
    苏楠应酬也多，并不常在家，保姆按照每顿饭结算工钱。
    她如今对万姿的态度好了许多，类似于那种认命后的平淡，不算冷，当然也不热。
    陆景明上楼提箱子，万姿绞尽脑汁想找话聊，半天没找到，正觉得尴尬时，苏楠自顾自解围。
    “反正他这些年也没回来住几天，所以他走不走，对我来说没差，你以后就知道我的苦楚了。”
    万姿想了想，哦了一声。
    然后直到他们离开，苏楠的那碗汤，始终没喝完。
    回到家，陆景明就开始接电话，刚才一个小时，他累积了好几个电话没回复，他留在楼下，万姿上楼给他整理房间。
    衣服不多，几乎全是商务装，西装有十几套，一律黑灰蓝，就算有休闲装，也是商务休闲款。
    收拾好衣服，陆景明还在打电话，万姿去了自己房间，她有件样服做了一大半，现在接着做接下来的。
    打完电话后的陆景明过来，搬过电脑，在她背后办公，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两人都没有交谈，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而是各自忙活，偶尔视线相撞就笑笑，心意相通。
    等万姿缝好最后一颗纽扣，揉揉眼睛时，才发现陆景明不在屋子里。
    她喊了一声陆景明，走出房间，正好看到他洗完澡上楼，平角短裤，松松的睡衣披散着没扣，正拿着干发巾擦头——移动的活色生香。
    万姿站在房间门口，猝不及防的大火，从脚底烧到了头顶。
    03
    陆景明的房间窗户更大，是落地的，从二楼直到一楼，给了个天地通透。
    窗户没有全拉上，漏进来一条缝的外面灯光，小区里很亮，路灯照得亮如白昼。
    白皙的皮肉，水做的骨，都化成撩人的酒。
    酒劲儿真够大的，不然他怎么觉得眩晕。
    陆景明用了好几秒才回神——自己其实没喝酒。
    他们什么时候到了床上他都不知道，他吻着万姿，勾搅翻滚，却还是觉得不够。
    七年前所有的甜蜜都回来，遥远得像一场梦，万姿抱着他脖颈的手臂软得挂不住，掉下来，她挡住眼睛，一会儿又舍不得，睁大眼睛去看他，想看得更仔细。
    他抓着她的手紧紧握着，简直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堵着嘴深吻，掌心贴着她脆弱的脖子，感受她的脉搏跳动。
    他的汗滴在她的脸上，落在她的眼尾，纷纷乱乱，像大雨下了一整年。
    陆景明撑在上方，盯着她看，她额前脸颊的发丝全湿了，在微光下泛着水光。
    他用指腹揩拭，嘴唇吻干，小心翼翼的，珍惜万分。
    用舌尖沿着嘴角，顺着腮边细细摩挲，辗转至鬓角，吹开碎发，一口一口含在嘴里吻。
    没有全部关严的窗户漏了阵风进来，拐着弯从窗帘缝进来，想要吹散屋内的热，吹了几下，放弃了。
    亲够了，陆景明换了个地方接着吻，他把时间拉得无比绵长，让每分每秒都沉淀，和呼吸纠缠相融，清醒变成沉醉。
    大片皮肤暴露于空气，镀着洒进来的光，像一层镀了光的水银，又像水银沾上了金箔。
    万姿软成一滩水，任由陆景明掬起痛饮，白色的墙壁上，他们的影子纠缠合叠，没有一刻分开。
    他们像长在一起的树和藤蔓，天生如此，无法分开。
    04
    快天亮，陆景明才彻底冷静下来，万姿已经睡沉，她窝在他臂弯中，睡得全身都粉扑扑的，被他火热的体温烤得一侧身子全是汗，也不离开。
    陆景明起身，彻底开窗通风，抱起万姿去楼下浴室洗澡，屋子里全是一股爱的味道，让人面红耳热。
    万姿很乖，像只听话的小猫。
    洗完澡，他给她穿上睡衣换了个房间，去了她的床上接着睡，头发没洗只用毛巾擦了擦，他摸了摸没那么潮，放下心来。
    折腾中躺下，万姿蜷在他怀里，在他下巴上蹭了蹭：“好酸，腰痛……腿痛……”
    太困，她嘀咕了两句还是睡沉了，陆景明搂着她给她揉，揉腰揉腿，揉完一侧，抱着她转个身，揉另一侧。
    又心猿意马了，骂了自己两句后压了下去，脸也有些红。
    还好第二天是周日，他们相拥到艳阳高照——直到，万姿被陆景明的电话给吵醒了。
    她睁开眼睛迷糊了很久还不清醒，陆景明起身去找手机。
    昨晚的衣服脱了一路，手机在门口的裤兜里，一共近二十个未接电话，他们却一点都没听到。
    陆景明拿着手机下楼接，回来后万姿瞪着他，说自己全身上下无一不疼。
    “你太过分了！”像个禽兽一样！万姿一脸怒容。
    “还睡吗？”陆景明过去抱她，笑得春风得意，也拉下领子给她看。
    万姿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牙印，红彤彤的，还不止一个，她抬手摸了摸，这也太多了吧，三四五六个。
    她有些心虚：“这是我咬的？”
    05
    “你说呢？”陆景明道，眉眼都是笑，“这还不知道后天上班能不能好呢，不能好，你说衬衣领子怎么遮挡？难道我穿高领毛衣出门？现在可是九月呢。”
    万姿静了几秒，没做声躺下：“我饿了，几点了。”
    陆景明马上起身：“上午十点了，我去做早饭，想吃什么？算了不问了，冰箱里有什么我做什么，没有就叫外卖好了。”
    万姿唔了声，突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后天上班？景明你这个周末不加班吗？”
    加班劳模，恨不能把自己焊在办公室的陆景明不加班？
    这才同居呢，她就超过陆妈妈几年的记录了？
    陆景明下床套睡衣，边回答边往外走，说了声：“是，不加了，其实只要和港丰的合作进入正轨，会比之前稍稍好点，不会忙得那么离谱了。”
    他蹿得很快，万姿先开始不知道为什么，等她也想起来，掀开被子换衣服时才发现，瞬间暴喊了一句：“陆景明，你属狗的吗？！”
    她身上比陆景明的脖子夸张多了，肩颈胸膛没一处好肉，红粉斑驳，全是吻痕，就连腰两侧，也都被他掐出了指痕，这也太过了吧！
    腿稍动就疼，万姿想冲下楼揍他，这一荒荒七年，代价有点太惨重，是想一顿撑死吗？
    可她刚走到楼梯旁，就看到了整齐的干净衣服放在沙发上，旧衣服在阳台洗衣机里，正在洗。
    “你洗了衣服？”她问了一句。
    陆景明逃到楼下，闻言抬头看她，点头，表情憨憨傻傻的：“对啊。”
    万姿拍了拍二楼栏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很好，除了床上要悠着点，这种事可以多一些，我不介意。”
    陆景明乐，长手长脚地站在楼下，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万姿看着他，慢慢俯下身子趴在了栏杆上，露出胸口斑驳的吻痕，神情若有所思。
    “景明，你做我的模特吧，我给你做几件衣服，你试试，好不好？”
    陆景明眼睛亮晶晶，很自然很响亮：“行啊，没问题。”
    06
    说做就做，早午饭过后，万姿洗过澡就开始画图。
    桌上有铺散的白纸，一排粗细不一的铅笔，万姿在床角坐下来，冲着陆景明，操起纸笔便开始描摹打草稿。
    阳台上的洗衣机嗡鸣作响，光照进室内爬过地板笼着他们，有着独有的温柔。
    陆景明在低头自顾自回着信息处理工作，运指如飞。
    万姿手臂酸，起了两三张草稿后开始画小图，几次揉胳膊。
    陆景明把耳机戴上，开始语音回复信息，手机放在一边，自己爬过床铺到床角，给她揉手臂。
    “好酸。”万姿瘪嘴。
    他侧头亲了一下，一个“乖”脱口而出，不慎传入语音中发了出去，群内哗然。
    谁都不曾听过陆景明如此亲密温柔地和人说话，工作群里一下子乱了。
    万姿看着手机页面一下子被信息刷屏刷得风生水起，捅了捅陆景明，问了句怎么办？
    盛行的人当然都知道老板最近有好事，也有人知道老板谈恋爱了，但这样赤果果地秀恩爱，会不会不太好？
    陆景明垂下眼，捉住她推他的手，轻轻握了握。
    他发了个语音过去：“你们别闹了，红包我等会儿发，你们嫂子脸皮薄，经不住你们这样开玩笑，要请客可以，等我从香港回来吧。”
    万姿瞪大了眼睛两秒，脸爆红，又弯着眼睛笑，低头接着画，一不小心，给了纸上的陆景明二米八的大长腿。
    陆景明斜觑了她一眼，想发红包的心也没了，扯下耳机，手机声音一关，搂着万姿就亲了上去。
    啪嗒，万姿笔掉了，她愤慨：“陆景明，你能不能做个人？好好做个人不行吗！你在干嘛……别乱动！”
    陆景明无暇思考别的，偏头亲万姿还没褪肿的嘴，捏住她的下颌，一抬又堵住了。
    这回他吻得温柔极了，慢慢的，软软的，有用都用不完的，流淌着的蜜。
    …… ……
    周一的首都机场，下午三点的飞港航班，朱梓琪姗姗来迟。
    她远远就看到了陆景明，他正坐在位子上抓紧最后一秒处理文件，蓝色衬衫酒红色领带，仪态端正，俊逸非凡，引无数人回头。
    她一步步走过去，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得响亮，从容又稳定。
    她也很美，精致的妆容和大方的仪态，全是上下价值不菲的服饰和珠宝，不会太抢眼，但绝对引人注目。
    看他的人有多少，看她的人就也有多少。
    朱梓琪盯着陆景明，所有看她的人里，一回头又回头的人里，唯独没有他。
    “朱总。”陪同一起返港的高级顾问站起来打招呼。
    朱梓琪矜持点点头，看着陆景明抬起头。
    他的衬衣领子不够高，挡不住前天留下的痕迹，在脖子上还清晰可见。
    朱梓琪早就看到了工作群和合作群里的调侃和红包，他们议论纷纷，喜气洋洋，过年一样热闹。
    陆景明坦坦荡荡，他合上电脑，取下耳机站起来：“你迟到了，我们是最后一批登机的，走吧。”
    朱梓琪收回目光，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