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女儿不孝:你们遭受如此之大难,女儿竟浑然不知。丁令韫情凝望着北方片刻,又凝望着文猇崟方向。此刻她的心里犹如刀绞一样:身为君上的女人,就应该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但凡君上的女人若有什么事,那么定然会是帝王三怒。这一切在她来到澜皇身边后也都看在眼里。
“容肃太尉,替我转告玉辰天霄使,我要带着曹娥霜去废宁县找君上。”说着一手抓住瘦弱的残破女子,向着废宁县方向悄然而去。
“这都是些什么事!”容肃明诚望着丁令韫情绝尘而去的背影,无奈的嘀咕一句。不过还是庆幸这位来自草原上的武霄使没有意气用事。独自默默站立在高山之巅,凝重的眺望着风云莫测的文猇崟:但愿你没有将丁令部落斩尽杀绝,否则的话“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将会成为你此生最大的遗憾……
“你说什么!?当初曹娥部落那个逃跑的姑娘没有死在丁令部落中!?”文猇崟崟厅里,谭承纲目视眼前的将士。
“是的,王爷。卑职在探查清月隘口的时候,发现她被大澜军士带进了营帐。”
“容肃明诚!!!”要是蒙州的事被她抖搂出来,那孤如何在这天华大陆立足?不行,必须的将她给抓回来,不然此次战役都会受到牵连。谭承纲快速分析着当下局势,目视着清月隘口方向:“辛建,你立刻赶赴景昌郡,带领景昌郡的守军向南进攻清溪郡。”
“范洪,你带领2000血浮屠随本王赶赴清月隘口。”
“王爷,这似乎有点冒进吧!”范洪颤巍巍道。
“你是在怀疑本王的决策!?”谭承纲眉目一寒:“曹娥部落和丁令部落具体是怎么样的,你应该知道。若是曹娥霜将两部落之事告知大澜,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范洪闻言神色一凛:是啊?草原上有一个规矩:无论双方有多大的仇恨,女人和不过马背的孩子都不在屠杀范围内,可是当初……
“末将明白,请王爷赎罪。”
“滚,一炷香时间内本王要看到血浮屠行动。”谭承纲愣愣的踹了一脚范洪,又看向还未离开的辛建:“辛将军,景昌郡方向本王需要你牵引他们驻守在清月隘口的军队回援,望你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拖着他们七日。”
“七日!”辛建深思熟虑问道:“敢问王爷这次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歼灭掉清月隘口的所有大澜军队?”
“如果条件允许,本王会的。”谭承纲闻言深思一番望向帐外:“来人,传本王令,大军集结待命,随时准备进攻清月隘口。”
辛建看着谭承纲这一幕,仔细斟酌一番:“恳请王爷再许末将2万将士,末将定会将清月隘口的大澜军队吸引到景昌郡一线,并拖住他们15日。”
“此话当真!?”谭承纲可是很了解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将军。
“若拖不住大澜军队15日,末将提头来见!”辛建郑重的一拱手。
“好,本王相信辛将军你。”谭承纲随手一挥,一枚2万将士的调动令牌就出现在了辛建眼前。
“谢王爷信任。”拱手接过令牌,迅速调兵就向着景昌郡而去。
容肃明诚,希望你别让本王失望!
若是此次真能借此机会拿下清月隘口的话,那么想必大澜应该几年之内不会进攻东陆,这样的话,皇兄那边估计就会暂时先把目标放在中陆了。
不过这容肃明诚出生前锐容肃世家,想攻克他的防守想必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谭承纲一边思索着一边深深注视清月隘口,缓缓披上那属于自己特定的王袍,缓缓向血浮屠军营走去。
“启禀天霄使。血浮屠将领辛建带领2万大军向景昌郡连夜行军而去;其中血浮屠也在大量集结,整个文猇崟也已戒严。”2个时辰后,羽环葭禀告道。
“容肃太尉,看来曹娥霜的出现已经推进了这场战争的进程了。”玉辰奕鸾闻言微微看向容肃明诚:“为了此次战事在可控的范围内发展,不知容肃太尉可有应对之策?”
“没想到这武王的狗鼻子真灵,本尉这还没坐热乎,他们就赶着送上来了。”容肃明诚碎了一嘴,凝重道:“虽然我们有这清月隘口的天然屏障抵挡血浮屠,但景昌郡方向那边可是一马平川,易攻难守啊。”
“景昌郡方向,本使带紫霄过去,再加上云郎卫和2万郡兵,本使可以帮太尉你阻挡15日。”
“这不是抵挡多久的问题。”容肃明诚神色骤然凝重:“本尉担心他们会跟我们打持久战,如果这样的话,周王那边恐怕处境也就跟我们差不多。”
“对了,温孤战不是已经到了嘛,可以让他分兵天澜水师在清溪郡东西两侧,从海上远程袭击大昕军队。”容肃明诚突然想到。
“天澜水师目前不能动。”玉辰奕鸾秀眉紧蹙,抬头美眸望向废宁县方向,久思后转换了一个破局的思路:按时间来算的话,丁令韫情抵达废宁县的时候,君上也应该抵达了:“容肃太尉,将所有将士全部撤近清溪郡的大山里,在清溪郡沿途各管道插满身穿大澜军服的稻草人即可。”
“玉辰天霄使。你的意思是……”容肃明诚若有所思。
“君上曾说过:若遇不敌、可暂避锋芒!”
销声匿迹!?让武王他扑个空,产生一种错误的认知,从而将主战场拉回文猇崟!?
“南宫先宇,传令下去,令所有将士立刻在各个隘口换上稻草,只留一少部分人分别驻守,剩余的全都撤进清溪郡大山里。”
“羽环葭,你令人转告伶治崟的云尧霏轩主她们,让她们放弃伶治崟,就近撤进大山里。”
“诺!末将(属下)遵命!”二人神色凝重的走出营帐。
“玉辰天霄使,本尉总感觉此次曹娥霜的出现,将会改变此次战事的进程。”容肃明诚望着营帐外漆黑的星空,总有一股不安之感。
“容肃太尉什么时候这么忧心忡忡了。”玉辰奕鸾调侃一句,回忆起当初非洛言希游走天华大陆寻良人时遇到的一些事:“这曹娥部落在蒙州草原上传承了数千年,而曹娥霜当初又奇迹般的从血浮屠的眼皮底下逃脱,容肃太尉你真觉得这些都是巧合吗?”
“此次战事是君上下的一个圈套,胜负不在重中之重。”玉辰奕鸾突然警惕的探查营帐四周,悄声低语:“重中之重在于借着这次的战事拔除掉一些隐藏在黑暗的钉子。”
“玉辰天霄使的意思是就像陛下此次亲赴玄族战场一样……”容肃明诚何其敏锐,瞬间就明白玉辰奕鸾想表达什么。
“大澜一统东陆,这是君上的夙愿;同时也是我们的夙愿。但是君上身上的担子可不仅仅只是统一大澜,还祖宗江山社稷。这一点容肃太尉应该明白。”
“那这曹娥部落……”
“云尧、第五、玉辰都是属于同宗,这一点容肃太尉并不陌生。”玉辰奕鸾顿了顿,紧盯着容肃明诚那若有所思的神色:“但在千年之前,我们三族都出自曹娥部落。若容肃太尉不信的话,等此次战事结束之后,你可以去一趟蒙州,就知道前锐几家宗室和你容肃家的源头了。”
容肃明诚眯了眯眼,感觉到玉辰奕鸾说的这些似乎有些跟此次战事不相干,似乎又有一些联系:“所以这曹娥部落是引出这些钉子的诱饵!?”
“是也不是!”此时玉辰奕鸾乖乖的闭上了自己那狐媚的嘴角,牢记着澜皇叮嘱她的事:“所以容肃太尉现在知道君上当初为何以假死来昭告天下了吧。”
容肃明诚环视一眼四周营帐,紧接着眺望文猇崟。似乎在自言自语:“曹娥霜只是一个引子,重点是引出这些钉子的应该是他——大昕武王谭承纲。”
“丹灵懿,你带领赤霄成员秘密赶赴废宁县,告知君上这清月隘口的实际情况。”玉辰奕鸾突兀的对着黑夜中的某处轻声吩咐道,随即一阵如清风拂过的芳香向着废宁县方向而去。
“看来这岳峙旗将会成为文猇崟战场的第一战啊。”良久之后,容肃明诚感受到大多数将士隐藏的大山基本上都在岳峙旗境内,神情也不由得一阵放松。
“岳峙旗的关键在于关门打狗。”
“看来玉辰天霄使若是为将军的话,估计就连本尉都自然不如。”容肃明诚此时似乎大概明白了刚刚玉辰奕鸾说的那一箩筐看似毫无关系的言语,实则却把这次战争的每个分战场都已经告知了他。望着将士们在黑夜下有序的向着大山撤退,实则尽皆是按照天阙早已布置好的方位埋伏了。
“这话要是被君上知道了,容肃太尉可是有的被发俸了。”玉辰奕鸾望着围绕岳峙旗旗城大山潜藏的军士们,心中也微微放松一下:“本使可是君上的人,容肃太尉还是切记不要挖墙脚。”
“那这清月隘口就暂时交给玉辰天霄使。”容肃明诚尴尬的微微一笑,瞬间也该明白自己该出现在那个位置。
玉辰奕鸾忘了容肃明诚消失的背影,缓缓站立在清月隘口上,身着精白对襟襦裙在夜色下望着文猇崟的方向:君上,事情都在朝着您预料的方向发展,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次是否还沉得住气。
僵持数月的对峙之局,谁都没想到在曹娥霜狼狈的到来之后。渐渐的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撕碎着黑夜发出沉沉嘶鸣声。不知是正常的气候现象,还是序神或者冥神的惩罚。惊醒这茫茫黑夜中一束束充满着血杀之气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