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篱下和盛气凌人,完全是两种极端。
可此刻的孝情皇后,身上兼具着这两种气质。
郑城陆府,这是陆家的主场,皇室逃到这里寻求庇护,怎么也有些寄人篱下的意思。
即使张诗怡大度,拨了很多下人,可也都是陆家给发工钱的。
而此刻,孝情皇后哀婉的表情,将这寄人篱下演绎的淋漓尽致。
可离奇的是,一身盛装外加头上的各种挂饰,又透着股盛气凌人,让人很不舒服。
“小、小的见过皇后娘娘。”
李有才狗腿子出身,被这一身盛装所摄,当即跪地请安。
张诗怡却是丝毫未动。
若是平时见面,她还是很有些礼仪的,至少也是欠身道个万福。
现在吗...
“皇后娘娘,如此盛装恐有不便,若是不小心绊倒,会惊扰了腹中龙种呢!”
似有深意,惊得周围人莫不敢言。
倒是太平不疑有他,跟着附和道。
“是啊皇嫂,你可要小心些,弄那些装饰挺累的吧。”
呃~
足足十几斤,能不累吗。
这算是说到了孝情的心坎里。
而且看张诗怡的样子,似乎没啥作用,明显是白累了。
不过即使碰了软钉子,孝情皇后也没有发作,她话锋一转。
“诗怡妹妹,听闻又有贼人夜闯,此等大事,为何不让皇家侍卫帮衬一二?
他们武艺高超还忠心耿耿,防范的经验也不是寻常人可比,很稳妥的。”
真的稳妥吗?
张诗怡心中冷笑。
和孝情接触也有些时日了,她可不信这皇后会如此好心。
只这些时日,误闯禁地的皇家禁卫就有十几人。
要说这背后无人指使,她是如何也不信的。
本来她有所猜测,如今看来,指使的人定是孝情无疑。
现在是见盛装施压无用,又准备讲道理了吗?
“娘娘,陆家有神物护持,这可比侍卫稳妥太多呢!”
张诗怡干脆地拒绝道。
孝情眼睛微眯,随后便是一脸哀怨。
“妹妹,夫君们征战在外,你我皆有孕在身,可要保护好自己。
多一道防卫更保险些,也算是姐姐的心意,毕竟贼人愈发势大,可不能以身试险啊~”
苦情牌打出来,不给张诗怡反驳的余地。
太平都在一旁点头。
“诗怡姐姐,皇嫂所言极是,真要出了事,尘王该多着急呀...”
张诗怡瞪了太平一眼。
仿佛在说,再是非不分,就别想进陆家的门。
说的话也丝毫不客气。
“公主殿下,娘娘都说了要保护好自己,您还是快扶她回房休息吧!”
太平一愣。
好好的聊天,怎么就赶人了?
还不等她再问,张诗怡已经转身离去,全程都没有再看孝情皇后一眼。
太平有些为难地看向孝情。
只见这位皇嫂面色铁青,头上的挂饰都在剧烈地颤动着。
“嫂嫂,气大伤身,而且你怀有身孕,想开点,诗怡姐姐让你休息也是为你好...”
好你妹~
孝情哪里会听太平的劝慰。
她只知道,张诗怡不但软硬不吃,还丝毫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走着瞧,隐学之秘,本宫迟早会拿到!”
恨恨地嘟嚷一声,孝情转身离去。
可她想不到,隐学不是什么武学典籍,也不是仙法神书,而是一批批人的钻营,一代代人的努力。
她更想不到的是,所谓的不将她放在眼里,那都是轻的了。
若是她再有所动作,张诗怡绝不会像现在这般不客气。
此刻,张诗怡的压力是相当大的。
行走中她蹙着眉,对周围下人的问好全然不理。
对于隐学的特性,她也非常懵懂。
她不知道,隐学别说被偷看,就是写成书送出去,别人也看不明白。
她只知道,陆尘视隐学为陆家的根基。
如今陆尘不在,她就必须守好这份基业,绝不能被外人抢了去。
当然,这外人自然包含孝情。
窥探都不行!
皇后而已,陆尘都能把正隆骂成狗,她还会在意区区皇后的感受?
而且贼人已经越发猖狂,应付起来也愈加吃力,她可没心思和孝情玩宫斗。
若是还不识相地添乱,那她只能不近人情,用出强硬手段。
真正让她担心的,还是那伙诡异莫测的贼人...
兜兜转转,张诗怡来到内宅,径直进了厨房,找到了张翠兰。
张翠兰正在抱着只肥鸡啃得满嘴流油,见到妹妹来了,慌忙将鸡藏在身后。
“诗怡,我就是过来监工,可真没偷吃啊。”
这是惯犯!
吃就吃吧,陆家当然不缺吃食。
张诗怡以手扶额,语重心长地劝道。
“姐姐,你再这么吃下去,就成肥猪了,看陆尘回来还碰不碰你?”
此言一出,张翠兰略微有些慌乱,却仍旧嘟囔道。
“那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有孕在身,就要吃双人份,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说着拿出身后的肥鸡向张诗怡递了过去。
“妹妹你也多吃点,可不能亏了腹中孩子。”
呃~
张诗怡无语。
可缓了半晌后,她竟然伸出手,将那半只肥鸡接了过来。
狠狠地咬了一口,并由衷地赞道。
“真香!”
这一声称赞,张翠兰都看懵了。
她没想到张诗怡不但没再劝导她,反而接过去就开造。
只一会功夫,肥鸡就变成了鸡骨头。
要知道,张诗怡一向自律,没到饭点从不吃零食。
哪怕正餐,也绝不会吃如此肥腻之物。
今天这是怎么了?
正疑惑间,张诗怡放下了最后一块鸡骨头,并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随后的一句话,彻底将张翠兰吓到了。
“姐姐,你收拾一下,搬出陆府吧!”
张翠兰愣怔当场。
塑料姐妹情?
好半晌她才疑惑道。
”天老爷啊,妹妹你怎么了,不会是肥鸡有毒吧?”
却见张诗怡苦笑一声,摇头道。
“今晚之前必须搬走,姐姐你别多想,就是让你离开几晚,就当出去透透气,换个心情...”
此言一出,张翠兰终于反应过来。
她这才知道,没有毒,也没有塑料姐妹情,而是最真心的照拂!
“诗怡,你、你是怕那些贼人?”
张诗怡点头。
“昨晚已经有数百人,老爷归来在即,他们定然不会放弃最后的机会。”
张诗怡的面色渐渐苦涩,声音中透着自责。
“关键是,我猜不到他们的真正用意。
骚扰陆家也许是声东击西,他们真正目标是工厂和神机处。
可虚则实之,他们也可以集全力攻打陆家,再以陆家人要挟,让老爷交出隐学之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