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的反抗并没有博得丝毫同情。
    河岸边陡然传来一阵肆意的哄笑，大车内却是一阵压抑着的铜铃般清脆笑声。
    然而今日高旭似乎并不打算放过燕小七，带着满脸的坏笑走近小七身边道：“你真的不去？”
    见高旭凑近来不依不饶，燕小七却抑制不住得有些心虚，方才的气魄顿失，垂首嗫嚅道：“我，我在此护着她们……她们三人……”
    “不用！你们一起去，在前面那里有个拐弯处，我已经看过了，又安全又隐秘，都去吧！”高旭手指着上游数十步外一处水草丰盛的所在轻声道。
    “哦！……啊？”燕小七刚要转身，却突然间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费心遮掩的一切自始至终都不是什么秘密。
    不禁失落且难为情得喃喃道：“你，你都知道了？”
    “咽喉无结，小手纤长，皮肤柔腻，腰若细柳！还不够吗？真当别人都是瞎子还是傻子？女扮男装骗得了谁？！此间只有你自己不知道！”
    高旭虽然笑着数落，一语道破之余却不失真诚得关切道，“天气如此炎热，可别捂出病来！”
    然后转头对着大车上三位探头探脑的乌桓少女一挥手，“你们几个，跟着她一起去。”
    说罢回身便走向河岸，看也不看背后面面相觑神色纠结的四位少女。
    远远的几名汉骑游弋着了望远方，辽水河畔已响起扑腾下水的汉骑们开心的泼水笑闹声。
    清亮的水声哗哗连响，引得几名少女皆心痒难耐，烈日当头，汗透重衫，却又免不了羞怯与忐忑。
    内心煎熬挣扎了半响，燕小七果然还是性子烈，索性横下心来，领着几位乌桓少女避开河畔四周一众男子的视线，一直向前走至高旭所指的地方。
    穿过半人多高的茂盛水草，河岸下果然出现一湾河滩，洁净的卵石，清澈的河水，河岸的曲折恰好遮挡了下游处喧闹凫水嬉戏的汉子们，耳边只闻河水潺潺，确实是颇为隐秘的所在。
    终于有一位乌桓少女耐不住清凉河水的诱惑，看了看身边踌躇的燕小七道：“阿达，一起沐浴吧！”
    说着不管不顾得罗衫轻解，须臾间便袒露玉体，另两位也咯咯得笑着，丝毫不顾及燕小七的窘迫，皆泼辣爽直地宽衣解带，只见曲线丰柔，环肥燕瘦，河岸边呈现一片旖旎春光。
    乌桓鲜卑人口中的“阿达”，就是汉人所言的“姊妹”。
    燕小七郁闷地嘟哝道：“原来你们早都知道了……”
    望着此时三名乌桓少女已是赤裸着如雪的胴体，尖叫着扑入河水中嬉戏，在惬意舒爽的欢声笑语中，小七终于也紧咬着下唇褪去衣衫，羞涩难当地解去裹束前胸的布条。
    松脱开男式发髻，乌云般的秀发如瀑布般披泻而下，丝缎一样散发着光泽。
    却还是有些拘谨羞涩，依旧身着内里长及臀下的贴身单衣，迈着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小心翼翼一步步试探着将身体浸入沁凉清濯的河水中。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仰首合上双眸，屏息感受沁凉洁净的河水对周身的轻抚涤荡，压抑了良久，才发出一声少女所特有的惊喜满足的尖叫声，高亢而欢畅无比。
    少女沐浴的欢笑嬉戏声隐隐传来，直引得下游数十步外的一众汉军的厮杀汉们闻声大笑，彼此更起劲地在水中泼水厮闹。
    佳人嬉水，洗尽红尘，水拂凝脂，不见铅华。
    当高旭等人将燕小七的战马及大车辕马洗刷一净，将各自衣衫洗涤完毕，在芳草地上铺展开来晾晒干了，甚至连前来替换的斥候也已洗浴结束，方才见到四名楚楚动人的少女，如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个个娇羞难自抑地自水草深处走出。
    果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所有人的眼神情不自禁都被勾了过去。
    只见四人皆长发如云如瀑披散在半湿的衣裙外，正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尤其是那还归女儿身的燕小七，直看得众人都瞠目结舌。
    就连燕大都未曾见过如此新浴而出的小七，竟是如此的娉婷清丽，娇羞可人。
    燕云七骑的燕小七，出浴后虽是素面朝天，未施粉黛，却脸若开莲，眼似水杏，丹唇如樱，黛眉飘逸斜飞入鬓。此时此刻的清纯娇美出浴图，足可令人心跳停摆。
    四位少女半湿的衣衫一半贴着凹凸起伏的顺滑曲线，一半衣袂随河畔微风轻摆，宛若窈窕仙子下凡来。
    周遭军汉们粗犷的嘻嘻哈哈笑闹声蓦然消失，突然间便鸦雀无声。
    如许多雄性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凝视过来，令出浴少女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停下了款款的脚步，窘迫羞涩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高旭见状不由得干咳了几声，燕大也如梦初醒，急忙喝斥着一众粗野军汉前去整理鞍辔马具，赶紧收拾一番准备启程。
    众汉子嬉笑着一哄而散，还不忘彼此打趣挖苦各自的失态，心荡神驰得前去照料马匹收拾行装。
    鬓云松，红玉莹，水滴青丝半掩。
    长发如瀑般遮着一半面颊，恰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燕小七羞羞答答经过高旭面前之时，整张小脸已是红晕如潮，踟蹰着随几位乌桓少女身后走向那乘大车。
    方才姊妹们说好了要为小七略施些粉黛，再将那如云披落的长发盘起个爽利却温婉的少女发式，恢复燕小七完美的女儿模样。
    “小七？”高旭突然开口道。
    “什么啦？人家叫燕双！”燕双的双足一顿，下意识地抚着胸前瀑布般长发埋怨道。
    这……怎么还原女儿身后连语气都随之温柔娇嗔了起来？
    这是二人此时不约而同冒出的反应。
    “哦！那就双儿？哪个好？”高旭故意给了个不二的选择。
    “双……双儿吧。”燕双此时只觉头脑一片空白，稀里糊涂就应道。
    “双儿，以后就这般吧，别再难为自己了。在我军中，绝无人敢于骚扰你。”高旭望着娉婷玉立的燕双允诺道。
    杏眼秋波飞快扫了一眼高旭，方才的语气委实柔腻了些，简直不是自己惯常的做派，燕双一挺胸，倔强得不服气道：“这不这般，我说了算！有无骚扰，你说了能算？那你算不算是第一个？”
    高旭苦笑无语，望着燕双神气得嘟着嘴，小女儿性子使出，赌气般一双大长腿雄赳赳迈了过去。
    走至正在梳妆的三位乌桓少女身旁，彼此叽叽咕咕小声谈笑着，比之前几日的相处，其状竟然亲近了不止十分。
    在此辽水河中，只不过扎堆濯洗沐浴一次，就互相谙熟了许多？
    彼此共浴坦裎相见，果然便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