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听说,将军莫要再问了。”
这一次老头的态度很坚决。
看来是暂时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不可能,这诗一定不是你做的!”
见自己完败,陈永当然不甘心,大叫起来。
“你一介武夫,怎么可能做的出这么好的诗?一定是有高人指点!”
“那你倒是说说,是哪个高人呀?”
陈永支支吾吾,一时答不上来。
但还是一口咬动。
周围众人也随之怀疑起来,白楚楚撇撇嘴。
没办法,还是要先处理一波垃圾再说。
“陈永,你蠢不蠢?被人当枪使,还挺高兴,好好的人不当,非要上杆子给人当狗,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陈永被白楚楚一张巧嘴说的红温,但又不好当场发作,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我告诉你,我虽然一直在边关打仗,那也是个作诗小天才,七步成诗,你懂不懂?”
“七步成诗?你就吹吧,别一会儿牛皮吹破了,让全天下人耻笑。”
陈永翻着白眼,根本不信。
他寒窗苦读多年,才能在诗词上有一些造诣,可凌铭熠不过就是个会打仗的大老粗,怎么可能突然就文采飞扬了呢。
不是有人暗中相助,是绝对不可能的。
“行啊,让冯先生出题,七步之内我要是能做出来,你就恭恭敬敬给我磕三个响头,并且从此不得入朝为官。”
陈永这种人虽是读书人,但就是吸血虫。
挖空心思往上爬,可以用尽一切手段,等真得了势,那就要对着百姓敲骨吸髓,把自己失去的,千倍百倍再拿回来。
白楚楚见过风月朝百姓的可怜,不愿意这样的人将来上位,只手遮天。
脸面什么倒也不算什么,关键是最后一条,不能为官,代价有些大,这倒是让陈永面露迟疑。
“怎么,不敢啊?刚才你不是挺会叫嚣的吗,怎么这会就做缩头乌龟啦?”
白楚楚再添把火,趁早让陈永入套。
“若是你做不出来呢?”
“若是我做不出,那就滚出皇城,永不踏入。”
白楚楚瞄了眼一旁密切关注局势的凌铭熠,听到这句话,他明显面有喜色。
这赌局,对他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本想阻止白楚楚如此张扬的他,此时也是彻底安心了。
“好~”
事已至此,陈永只得咬牙应下来,要是不答应那就是心虚。
“长公主,今日请您给做个见证。”
白楚楚不依不饶,当场拿了纸笔,放到陈永面前,让他亲自写了签字画押。
陈永虽不算情愿,但是高位上的风扬雪明显是来了兴致,很想玩这场赌局,他只得从命。
“冯先生,您这题目可得出难一点,咱们凌大将军说了,自己可是做诗小天才呢。”
“是,公主。”
冯九龄站起身,捋捋胡子,摇头晃脑,很是神气。
“世人都道君子当守浩然之气,那就请凌将军以这浩然正气为题作诗一首。”
“浩然之气,啧啧,这题目着实有难度啊。”
“是啊,这听说之前,冯太傅给新得意门生也出过这个题目,可不尽如人意,为此冯太傅还法律好大的脾气,不准他再入太学。”
“是啊是啊,这不是故意刁难么?”
“我看啊,这凌将军是牛皮吹过头咯。”
浩然正气?
正中下怀!
诗人中白楚楚最佩服的两位,文天祥,辛弃疾,都是浩然正气的代表!
她也理解冯九龄为何要出此题,眼下的风月朝,缺的便是这一股天地浩然之气!
“怎么,做不出来了?凌铭熠,你还是太自大了!”
“陈永,你狗叫什么,我只是在想用哪一句比较好。”
“哪一句?难不成你心里已经有了妙句?”
“对啊,不给你露两手,总以为我只会打嘴炮!”
“诶诶,已经走了三步了!”
“不用你提醒!”
白楚楚打定主意,像模像样走了剩下的五步,便吟诵了出来。
“辛苦遭逢起一经,
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
身世浮沉雨打萍。
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白楚楚原本更喜欢那首狱中绝笔《正气歌》,但是想来篇幅过长,典故太多,这些人远远不清楚,不如这首《过零丁洋》更加合适。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好啊好啊。”
这千古名句果然把这老头给狠狠震住了。
同魔怔了一般,着急地自己拿了笔墨,笔走龙蛇写下最后两句,站起身一遍又一遍吟诵,来回抚摸着这一行字,最后竟哈哈仰天大笑起来。
“天佑我风月朝啊,哈哈哈!”
笑着笑着,冯九龄的眼角渗出泪来,最后竟跌坐在地,等众人去搀扶时,发现他气息奄奄,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白楚楚,手也伸向了她。
白楚楚疑惑皱眉,拨开人群,靠近气息微弱的冯九龄,听听他要说什么。
“凌将军,老朽一直误以为您手握二十大军,拥兵自重,是觊觎王位,如今看来,是老朽心胸狭隘,错怪您了。”
“老先生,您怕不是……”
白楚楚刚要试图解释,冯九龄却死死拉住她的手,还有执念。
“老朽时日不多了,”
“只求将军有朝一日,收复中原失地之时,到老朽坟前告知一声,我也好给那些底下失了根的族人们,报个信。”
话说完,冯九龄闭上眼,流下两行清泪。
“苍天啊,六十年了,我已垂垂老矣,何时才能归故乡啊……”
可惜冯九龄的一番肺腑之言,并不能太打动在场的贵族子弟,他们的父辈便已南渡,早就失了根,不懂丧土之痛。
白楚楚有些动容。
虽然她不属于这个地方,若是将来收复失地,有能够用的上她的地方,她也一定会帮一把的。
白楚楚不自觉望向凌铭熠。
这家伙紧抿双唇,若有所思,眼里盛满了悲愤。
冯九龄不用担心。
收复失地,同样是凌铭熠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目标。
“送冯先生下去好好休息。”
风扬雪皱眉挥挥手,感觉很是晦气。
她同那些不谙世事的世家子弟一样的心情:不能体谅。
她最讨厌哭哭啼啼的,认为这只是弱者的表现,就急忙打发人将冯九龄抬走。
“本宫好好的百花宴,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是要咒死本宫吗?”
风扬雪先是发了一通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