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曹子建已经明白，这是中年摊主和长衫青年设的请君入瓮局。
汉白玉不汉白玉的，曹子建不得而知。
但是那乌龟和八仙的雕工，他看得还是比较很真切的。
压根就没有长衫青年说的那么夸张。
如果当年内务府造办处的工匠都这雕工的话，那乾隆一朝的玉器就无法称之为顶峰了。
而且长衫青年有些太刻意了。
毕竟这会还没完成交易，他就在摊主面前大力吹嘘这祝寿八仙龟如何如何好，这不相当于洗干净脖子让人宰嘛？
然而，身在局中的瓜皮帽中年男子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
曹子建这就准备转身离开。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局居然还没完。
只听长衫青年开口道：“五十大洋，搞得我没有一样？我出六十大洋，这八仙龟我要了。”
出于好心的曹子建见状，弯腰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双指微曲，往瓜皮帽男子的身上轻弹了一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然而，瓜皮帽男子的心思全都在长衫青年和这祝寿八仙龟身上。
即便后背被异物碰了一下，他也没有理会。
而是朝着中年摊主开口道：“六十五大洋。”
“你...”长衫青年一脸愤怒的看着中年男子。
看着长衫青年愤怒的样子，瓜皮帽中年男子心里别提有多舒爽了，轻哼道：“你什么你？来阿，看看谁带的钱多。”
“好好好，算你特么狠，劳资不跟你争了。”长衫青年骂了一句，便是离开了摊位。
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瓜皮帽中年往地上忒了一口口水，道：“说我不带相？这乾隆祝寿八仙龟还不是被我收入囊中？”
接下来，自然就是瓜皮帽中年男子和摊主的交易了。
曹子建见没戏可看了，这就继续在鬼市逛了起来。
不一会，曹子建的目光落到了一个摊位上。
这个摊位主要售卖竹、木、牙、角为主。
仅仅只是一眼，曹子建就看出，这里没有一个值钱的物件。
其实，有些器物，即便站在三米开外，曹子建也能分析个七七八八。
倒不是夸张，而是看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所谓的熟能生巧，就是如此。
就在曹子建准备将目光移到下一个摊位的时候，他看到这个摊主拿过放在边上装满白开水的茶碗，开始喝了起来。
这碗的底部没有任何落款，但是有支烧痕迹，胎壁轻薄，胎质细腻致密，呈灰色。
很快，一碗的茶水被摊主一饮而尽。
摊主将茶碗放下的时候，正好看到曹子建投来的目光。
“公子，来看看，都是好物件。”摊主赶忙朝曹子建招了招手。
曹子建闻言，这就来到摊位前。
虽然表面上在看摊位上的东西，实则却是在观察摊主刚刚喝水的碗。
那碗广口，全素装饰，斜腹壁微内收。
通体釉色，说灰不像灰，说绿不算绿，有种黄绿交杂之感。
虽没上手，但曹子建对于这茶碗的来历，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
这就拿过摊位上一件竹雕笔筒，朝着摊主问道：“老板，这笔筒什么价？”
摊主闻言，这就开始了卖货的套路。
那就是夸赞对方。
“公子，我敢说，就你这双慧眼，放眼古玩行，那都是数一数二的。”
对于这种开场白，曹子建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
但脸上还是很配合的露出得意之色，道：“是吗？”
“是阿。”摊主点头道：“就你手上拿的这件竹雕笔筒，可谓我这堆售卖的物件中，来头最大的了。”
“乾隆爷知道吧？这笔筒当年就是他老人家用过的。”
“你肯定要问为什么如今会在我手里。”
“实不相瞒，我家先祖在宫中做过官，而且得乾隆爷十分之喜欢，乾隆爷高兴的时候赏赐的。”
曹子建听着摊主的故事，有些想笑。
假如乾隆用这笔筒放过笔，那起码要再多活一百多年才行。
因为这就是民国时期的竹雕笔筒。
换句话说，那就是现代工艺品。
而且也不是出自什么大师之手，压根不值几个钱。
不过为了那茶碗，曹子建露出惊讶之色道：“卧槽！！乾隆爷用过的笔筒？那一定很贵吧？我没那么多钱。”
说着，曹子建便是将笔筒重新放了回去。
摊主见状，摇头道：“还贵啥呢？”
“再贵，它也就是笔筒，饿了也不能当饭吃，为了糊口饭，我只能低价出手。”
“你喜欢的话，十块大洋直接拿走。”
“十块大洋？”曹子建面露心动之色。
“没错，仅仅只用十块大洋，你就能拥有当年乾隆爷御用之物。”摊主点头道。
曹子建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开口问道：“老板，你说你先祖曾在宫里为官？”
听到曹子建这个问题，摊主立马点头道：“不错。”
“那岂不是说，你这摊位上售卖的东西，都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宝贝？”曹子建神情激动道。
“也不算是，主要还得看你自己的眼力。”摊主开口道。
“我就一刚入行的生瓜蛋子，哪有什么眼力。”曹子建自嘲道：“不过我不想走宝，所以想将你这摊位上的东西全给包圆了，然后找专业人士帮我逐一鉴定。”
“全部？”摊主心头狂喜：“你确定？”
“确定。”曹子建重重的点了点头。
“公子，我这里少说也有二十来件，这全部一起，不便宜。”摊主突然正色了起来：“而且古玩这一行是有规矩的。”
“任何东西一经售出，就没有找后账的。”
“我懂。”曹子建应道：“所以这里包圆，要多少钱？”
摊主想了一下，觉得肯定不能漫天要价。
因为价开的太高，把对方给吓跑了，那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
经过一番思量，摊主报出了一个自认为曹子建可以接受的价格。
“你要全包圆的话，就算你五十大洋好了。”
可能是怕这价格接受不了，摊主说完，立马又补充道：“不知道这价格您能接受不？”
言外之意很明显，不接受的话，咱可以还价。
曹子建这就跟对方开始了讨价还价：“二十大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