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霓霞厂，三人先去邮局打电话通知袁宁下午取货。
    然后又买了些烟酒糖果还有罐头之类的副食，去肥皂厂拜访秦虎，顺便送去5月份的挂靠费。
    等他们抵达仓库时，霓霞厂送货的人已经离开，曹彬父子正忙着将存货按照不同款式、尺码归类码放整齐。
    听到外面的动静，张美兰快步出来笑着招呼几人：“小陶、小黎、小卓，你们来啦。”
    侧身看向堂屋正在上课的一大两小，陶月微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嫂子，补习了一周，建斌和建新感觉怎么样？”
    张美兰脸上笑意更盛，连连点头：“小郭老师特别认真，专门给他们俩查漏补缺，学校老师都说他俩进步很快。
    我估摸着再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完全跟得上学校老师的进度，说不定还能考个好成绩呢！”
    “真不错。”陶月微夸奖道：“建斌和建新本就聪明，又有嫂子跟曹哥这么操心着，以后肯定都能考上大学。”
    “哎呦喂——”张美兰听的心里那叫一个美：“他们俩要是都能考上大学，我再操心再辛苦也都值咯！”
    这边正聊着天，王明强骑着自行车过来了：“我寻思过来碰碰运气呢，没想到你们还真的过来了。”
    黎南珍好奇地问：“王哥，怎么了？找我们有事儿？”
    “嗯。”王明强点点头，坐下后开口道：“前几天季明他们三个小队总跟姓赵的人碰上。
    他们手里的存货都是旧款，质量还没有咱们的好，即便是降价了一些，但生意还是不怎么样。
    刚才我巡视的时候在朱海他们那儿碰见了赵嘉牧，他让我带个话，说想跟你们坐下好好聊聊。”
    “噗——”卓向阳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赶忙擦了擦嘴追问道：“他这个坐下聊聊是怎么个意思？”
    黎南珍也有些诧异：“我怎么感觉这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呢？王哥，你确定找你的是赵嘉牧本人？”
    王明强明显愣了一下：“啊？应该是吧，他自我介绍是这么说的。”
    说着他手放在眼睛处比划一下：“那人个头大约这么高，长得挺白，有点眯眯眼。
    对了，他左手手腕处有一片大约10公分左右的烫伤痕迹，应该有些年头了。”
    “没错，就是赵嘉牧。”陶月微肯定点头：“上次碰面时我就留意到了他手腕处的烫伤。”
    卓向阳单手捏着下巴：“啧，我说他该不会是举白旗了找咱们求和吧？”
    “我觉得很有可能。”
    黎南珍分析道：“当初为了断掉我们的牛仔布料来源，赵嘉牧可是给华兴厂开出了每米2.3元的高价。
    另外服装一二三厂全都是半夜加班为他赶工，他的加工费用肯定比霓霞厂这边要高出不少。
    更不要说他想要进入百货大楼花在各方面的钱，他的牛仔裤成本比我们的要高很多。
    他为了跟咱们抢占市场，下单制作了条牛仔裤，这笔制衣成本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之前赵楠说过百货大楼总共卖了不到3000条牛仔裤，算上他手底下人零售的部分，最多也就卖掉5000条。
    粗略算算，他这边距离回本还差的远呢，着急找上我们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错。”陶月微补充道：“这么大数额我认为他给厂子这边全部结清的可能性不大。”
    卓向阳激动地拍了个巴掌：“肯定是这样！哈哈，这孙子怕是被几家厂子逼债逼的没办法了才找我们求和的！”
    陶月微唇角微勾：“想要验证我们的推测，去给华兴厂打个电话问问丁姐夫就知道了。”
    “我去我去！华兴厂的电话我还记得呢！你们坐着等我消息，我很快回来！”
    扔下这么一句，卓向阳随便推了辆自行车风风火火的跑了。
    将视线从院门处收回，几人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
    黎南珍好奇地问：“陶陶，你觉得赵嘉牧主动找我们是想干什么？”
    陶月微喝了口茶笑着说：“如果我们刚才的推测没错的话，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窟窿填上。
    不然如果他没办法把账款结清让这几个厂子联合起来把事情闹大，就算是他大伯亲自出面也很难保得住他。”
    黎南珍嗤笑一声：“毕竟只是侄子又不是儿子，要是真的闹大，那位可不见得会出面。”
    陶月微玩味的挑了挑眉：“没错，所以不管赵嘉牧想要做什么，我们掌握着主动权，只用静观其变就好。”
    王明强恨恨地说：“这种不讲规矩的搅屎棍，就该让他栽个大跟斗涨涨教训，不然总出来跟人使绊子真烦人。”
    “王哥，这几天你又要带着季明他们几个卖货，又要想办法跟赵嘉牧的人斗智斗勇，辛苦了。”黎南珍温声道。
    王明强摆了摆手：“我不辛苦，就是赵嘉牧手底下有几个小混混最近没少骚扰章吉月和张佳佳，实在可恨。”
    “竟然还有这种事？王哥，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到底怎么回事？”陶月微眉头紧蹙。
    王明强叹了口气：“这帮小混混不敢动手动脚，就是言语上十分露骨。
    我也是今天去摊位巡视的时候看到左康乐在安慰章吉月才知道有这事。”
    “啪——”黎南珍重重拍了下桌子：“陶陶，不管姓赵的想要找我们做什么，咱们一定得扒他层皮！”
    陶月微脸色阴沉：“放心，他会付出代价的。”
    卓向阳推着车子兴冲冲回来就见她们两个一脸不悦。
    他小心翼翼地问：“两位领导，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说个好消息让你们乐呵乐呵？”
    “快说快说，姓赵那孙子到底有没有给华兴厂结款？”黎南珍迫不及待追问道。
    卓向阳不敢卖关子：“姓赵的在华兴厂第一批定的米牛仔布，只付了20%订金也就是4600元。
    在这批布交货的前一天，他又带着百货大楼的合作协议跑去追加了米牛仔布订单。
    第一回他好歹还给了点订金，这第二批货的订金和第一批货的尾款，他干脆画大饼一分钱都没给。
    华兴厂有多穷你们也知道，朱光远硬是顶着压力跟原料厂签保证书跟订了货，按期交付了这米牛仔布。
    后面朱光远多次催款，姓赵的只在百货大楼刚上架不久给华兴厂打了元，剩下的尾款至今还没结清。”
    说到这，卓向阳忍不住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朱光远一开始还不停给工人们洗脑说姓赵的很快就会结清尾款。
    结果听说了百货大楼下架牛仔裤的第二天，他就将厂里的事情全权交给丁姐夫，人现在就在京都催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