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院子角落处站定，卓向阳踢了踢墙边的碎砖块：“两位领导，你们怎么想的？”
黎南珍回身朝袁宁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觉着吧……袁宁的话咱听一半就好。
不管他进货是为了自己卖，还是想要当二道贩子倒手给所谓的大买主，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说一千道一万，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压价，我们不能被他画的大饼绕进去。
当然了，他的确是我们最大的主顾，稍稍让利一些是可以的，但是降价幅度不能太大。”
“可他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个大买主不满意报价越过我们自己找工厂怎么办？”卓向阳担心道。
“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黎南珍语气肯定道：“对方想要自己单干，袁宁第一个不同意。
再说了，想要打点好各方人脉生产牛仔裤不容易，但咱们给他搅和黄还不简单吗？”
陶月微轻笑着点点头：“南珍说的没错，咱们不用考虑那么多，就想想能接受降价到什么程度就行。”
“既然两位领导都这么说了，那我听你们的。”卓向阳决定少数服从多数。
黎南珍思岑片刻：“陶陶，咱们原先的报价是订货条以上每条牛仔裤批发价23.5元。
我觉着不要轻易打破制定好的规则，重新设定下拿货条和条两个档位的批发价就好，你觉得呢？”
陶月微点点头表示同意：“那就一次性拿货条每条22.5元，一次性拿货条每条21元，你们觉得怎么样？”
黎、卓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就这么定。”
“对了。”卓向阳突然想起来：“陶小陶，你就跟袁宁说能低价拿货。
可是咱们还没跟姓赵的碰面啊，这部分咱们该怎么报价？”
陶月微唇角弯了弯：“不着急，批发价的事情今天定不下来。
一会儿袁宁肯定要回去跟他大哥和那位大买主沟通，咱们只要明天再次见面之前搞定赵嘉牧就行。”
果然如她所料，袁宁议价失败后叹气说：“这个价格我真的很难做啊，我得回去商量一下，明天才能答复你们。”
陶月微点点头表示理解：“袁哥，我知道把牛仔裤运输到外省成本很高，咱们合作这么愉快，我也想给你让利。
但是除了基本的牛仔布料和加工成本，其他一些隐形的费用也很高，这个价格我们真的就只是赚个辛苦钱。”
在她的刻意引导下，这话传入袁宁的耳朵里就变了味儿。
他的思维开始发散，不自觉的开始脑补。
这个所谓的隐形费用究竟是打通各个关窍的运作费用？还是给他们三人背后支持者上交的保护费？
任凭袁宁百般联想，也不可能想到这不过是陶月微的卖惨话术而已。
袁宁表情变幻几下，冲她点点头，露出个“我懂你”的表情。
“哎，我理解，咱们做实事的人都不容易，你们放心吧，回去后我会好好跟对方沟通的。”
陶月微也没想到只是简单引导一下，她还没开始pua，袁宁就自我攻略的这么彻底。
她莞尔一笑，笑容都真诚了几分：“袁哥，有钱咱们一起赚，赵嘉牧的这批低价货，我一定给你个好价钱。”
袁宁顿时乐了：“小陶，那咱们可就说好了！”
“嗯！说好了！”陶月微语气坚定道。
等待袁宁的人验完货将条牛仔裤搬运上车，陶月微三人也将现金清点清楚，钱货两讫。
仓库院外，袁宁摇下车窗招呼道：“小陶，那咱们就明天下午见，要是临时有变动打电话知会我一声。”
“没问题，明天下午见。”陶月微点头应下。
目送货车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卓向阳问：“天色还早，咱们去跟姓赵的碰一面？”
陶月微垂眸看了眼手表，这会儿刚下午五点半：“行，抓紧时间，咱们速去速回。”
三人一拍即合，跟王明强和曹彬打了声招呼就直奔赵嘉牧的老巢明昼胡同。
黎南珍刚刚叩响院门，里面就传来一道有些暴躁的声音：“敲敲敲，敲你大爷——”
来人看到门外的三人顿时失声，下一秒就换了个小模样：“哎哟，贵客登门，三位快请进。”
将人迎进院子，这人不忘冲里面喊了声：“牧哥，陶老板他们来了！”
听见声音，赵嘉牧瞬间一个激灵，立即扶着摇椅起身招呼三人坐下。
“二柱，去国营饭店多打包几个好菜。”他一边使唤小弟，一边给三人倒茶。
“呵呵，上次没赶趟儿，这会儿正好饭点，几位可一定要给我个面子，咱们边吃边聊。”
陶月微没有拒绝，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吃饭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赵同志突然找我们想聊些什么？”
“不着急不着急，咱们等饭菜到了慢慢聊。”赵嘉牧笑的云淡风轻，一点儿也不像是火烧眉毛的样子。
该着急的人都不急，他们三个自然更不着急。
卓向阳发难道：“赵嘉牧，咱是个老爷们就干点正大光明的事儿。
你手下的人光天化日之下骚扰我们女售货员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嗯？还有这种事？”赵嘉牧一脸吃惊，他回头厉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男人低着头回：“牧哥，我们没让人骚扰女售货员，估计是底下人自作主张。”
踢了男人一脚，赵嘉牧命令道：“去给我问清楚都有谁参与了，把人给我叫过来给小陶他们道歉！”
“好的，我现在就去。”男人立即转身离开。
赵嘉牧回过身抱歉道：“实在对不住，手底下人实在太多了，我这就叫人过来给几位赔罪。”
黎南珍轻哼一声：“他们的道歉对象不是我们，是被骚扰了的两个女售货员！”
“应该的。”赵嘉牧点点头：“这样吧，明天我让人领着闹事的人去道歉。
另外我个人再专门给两位女同志一人补贴100元，让她们买点好吃好喝的压压惊。”
陶月微点点头：“赵同志想要解决问题的诚意我们看到了。
但毕竟被骚扰的不是我们，原谅与否要看两个女售货员自己的心意。”
“那是自然。”赵嘉牧附和道：“道歉的事我会叫人盯着，一直到两位女同志满意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