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寅又是“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下真完了……“爹……”
这一声“爹”却让赵挽华身边的男子慌乱起身,挤去了角落,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一家子。
赵怀寅此刻顾不得旁人,眼见他爹慢慢悠悠地绕过长长的桌案。
然后……一屁股坐到了赵挽华旁边的软垫上?
扇子还随意地放在桌上,喝起了酒,语气淡淡:“不是让你等我么?也不知你在急什么。”
他爹刚刚在说什么?什么叫“等”,他爹也要来这?!
“爹?你这是?!”
云眷舒一记白眼飞向自家长子,教了快三年,还是这么个沉不住气的性子。
赵挽华看了一眼赵怀寅身边垂下头的粉衣男子。
“阿玥睡了?”
“嗯,阿仪看着呢。”云眷舒倒了一杯酒,递给赵挽华,“你是想看美男,还是想捉弄儿子?不是让你等我一起过来。”
赵挽华接过酒水,“谁说我是为了这两样理由?寻花问柳,那可不得越早越好。”
云眷舒无奈一笑。
要是以前,他肯定信了这话。可如今,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守了他十一年的妻子。
“就你调皮。”
二人就这般旁若无人的调着笑。
“娘?爹?你们这是……”赵怀寅懵了,他完全不懂,他们夫妻二人这在唱哪出!
若说刚刚调笑是如沐春风,此刻云眷舒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便是寒如冰窖,“刀疤客,你还要装到何时?”
刀疤客,最近风头无两的一名歹徒——在各城间犯下了二十几起杀人案,被害者皆是少年。
拥有娃娃脸的粉衣男子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声音也恢复到自己的本音,变得嘶哑难听:
“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竟累得长公主和摄政王出手,真是荣幸啊……”
刀疤客,乍听这个名字,感觉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加之擅易容变声,功夫诡异,靠着这些,竟躲过层层追捕,逍遥至今。
被杀的那些少年,皆是长相出挑,死去之后,不丢钱财,也非私仇,唯独少了那张脸皮。
也就是说,刀疤客,杀人…挑的是少年的那张皮相。
赵挽华与云眷舒碰了下酒,“没办法,我们也不想,奈何儿子不成器,被你跟了那么久,都还不知道呢…还不如我们亲自将他送来。”
不成器的儿子赵怀寅:“……”
刀疤客,赵怀寅也知道。
他的舅舅武毅为这事还专门跑了一趟思梧居,来的时候说:刀疤客所杀的那些少年,皆是长相出挑。人死之后,穿着干净,也不丢钱财,唯独少了那张脸皮。
也就是说,刀疤客,杀人…挑的是少年的那张皮相。
哦,刀疤客挑中了他。
然后他的爹娘,嗯,亲自将他打包送上门。
“哼,别以为老夫怕你们……老夫听说,摄政王武功尽失…不是老夫大言不惭,尽管赵城主武功高强,靠你一个人,老夫可不怕……”
他的轻功,天下一绝。
赵挽华才不管他的嘚瑟,好奇道:“你这张脸,莫非是上个受害者不成?你挺有眼光,长得的确好看。”
云眷舒酒杯突然就放下了,他不怕媳妇被拐,但不意味着他喜欢自家媳妇欣赏别的男人,就算只是一张脸皮也不行。
“景明,你还愣着干什么?”
赵怀寅麻木地转动着一张脸。
云眷舒不满道:“还不捉人,你等着他逃走么?还是真打算将自己的脸送给他?”
赵怀寅动了,一掌掀飞桌案,抽出腰间的软剑直奔刀疤客。
瓜果酒水撒了一地。
满室尖叫。
赵挽华皱眉,“这孩子,毛毛躁躁。这下好了,没得吃也没得喝了。”
云眷舒:“你天天就宠溺着他,他如何稳得下心来。”
“我怎么宠着他了?”
“我一罚他,你就心疼的叫唤。”
“……”
“他本就敏感浮躁,我故意让他夏天早起晒日光扎马步,练练心气,你就让他挪到大树底下乘凉。”
“……”
“所以,他的不成器,都是你惯的。”
二人说话间,刀疤客已经破窗而出,打算逃走。
赵怀寅随即也跟着跳出了窗。
“得得得,都是我的错。”
赵挽华直接把手中最后的一把瓜子扬了,起身。
“他是我儿子,我就是看不得他辛苦,不行么。有我这个老母,就算是天捅破了,我也可以补!不就一个刀疤客么……”
云眷舒摇了摇头。
“行了,我去帮他,你慢慢跟着来。”
赵挽华说完,抽出身上的鞭子,从窗户跳了出去。
云眷舒一身功夫尽失,但并不影响他异于常人的灵敏,自可耳听八方,追着过去。
将赔偿的银锭放下,他缓慢下楼。
走出小倌馆,迎面碰上带着护卫军大步走来的武毅,“母子两个追着去了?”
“嗯。”云眷舒言简意赅。
“拿人…没问题吧?”
云眷舒胸有成竹地一笑,“有什么问题。”
他和阿挽,早已为刀疤客布下天罗地网。
只要他进了这东升城,就是插翅也难飞。
这一场戏,不过是陪儿子玩玩,顺道,给儿子的一场历练。
教了那么久,脑子、武功,一点长进都没有。
武毅和云眷舒并肩走着,“你们对这个儿子,可真好。”
叫这么多人陪他一起历练,还能有谁…
云眷舒瞥了一眼,“我和阿挽的儿子,自然该如此。”
“我的意思是….”武毅迟疑着出口,“你不觉得,表妹对这个儿子,比对亲生女儿还好?”
云眷舒当然知道,更知道理由,阿挽是想弥补曾经那个金烈。
让赵景明知道,让他云眷舒也知道,他们是有人护着的。
但他却不能如实地回答武毅。
“我不觉得。玥儿才两岁,整日吃了睡,睡了玩…阿挽对着个奶娃娃自然看不出好。”
“也是。”
糊弄完了武毅,云眷舒不再开口。
月明星稀天,人间美满日。
他们一家,幸福的路,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