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步入书房,微微欠身,恭敬地对赵胤乾说道:“公子,按您的吩咐,我派出了暗卫秘密调查城中的银匠和木炭的去向,如今已有了一些发现。”
赵胤乾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轻轻示意月婵坐下,语气温和地说:“坐下慢慢说,不必着急。”
月婵缓缓坐下,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道:“上京城中的工坊确实有异样,据暗卫回报,有数十名银匠在税银被劫第二日突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我怀疑这与最近发生的税银失窃案有关。”
赵胤乾的眉头紧蹙,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这果然如他所料,那些劫银的贼人想要熔炼税银,企图销毁证据。
他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
月婵见赵胤乾面露忧色,连忙安慰道:“公子请放心,虽然银匠们失踪了,但在追查的过程中,我也发现了一些关于木炭的线索。”
赵胤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急切地问道:“哦?快说来听听。”
月婵继续说道:“眼下已经开春,本不是用炭的旺季,但近日来我们商号却接到了一笔奇怪的订单。有人连续数日大量购买木炭,每天足足有十车之多。我觉得此事颇为可疑,便派人暗中跟踪。”
赵胤乾追问道:“后来如何?这些木炭的去向可查清了?”
月婵点头道:“查清了。这些木炭最终都流向了一个名叫永泰工坊的地方。那工坊外围有大量的护卫看守,戒备森严,我们的人无法靠近,也无法探知里面的情况。”
赵胤乾沉思片刻,问道:“月婵,这个永泰工坊的背景如何?它的东家是谁?”
月婵回答道:“永泰工坊只是一家小作坊,其东家名叫蔺文远。此人虽为商贾,却贪财好色,整日混迹于青楼之中,名声并不太好。”
赵胤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沉声道:“看来这个永泰工坊和蔺文远都与劫银案有关。我们必须先弄清楚工坊内的情况,否则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月婵点头称是,然后问道:“公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赵胤乾微微一笑,道:“既然蔺文远贪财好色,那我们便投其所好。你即刻派人通知冰蝶,让她去接近蔺文远,从他那里打探永泰工坊的消息。”
月婵立刻明白了赵胤乾的意思,她站起身来说道:“月婵领命!我这就去安排。”
在月婵悄然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后不久,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悄然走了进来。
他走到赵胤乾的面前,微微低头,“墨寒参见大帅!”
赵胤乾坐在书桌后,抬头看了墨寒一眼,道:“无需多礼,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墨寒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激动和紧张都压了下去,然后恭敬地回答道:“大帅,我已经查清楚了。在税银被劫的那一天,有两位皇子曾经出城。”
赵胤乾的眉头微微一皱,问道:“都有谁?”
墨寒回答道:“是四皇子赵元霸和十一皇子赵弘翎。”
赵胤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沉思了片刻,然后问道:“可知他们何时出的城,又何时回的城?”
墨寒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属下实在不知。毕竟他们都是皇子,身份尊贵,行踪也不是我等能够轻易探知的。”
赵胤乾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墨寒应了一声“遵命”,然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书房的门被轻轻关上,只剩下赵胤乾一个人坐在书桌后,陷入了沉思。
赵胤乾心中清楚,赵弘翎与他虽有嫌隙,但以他对赵弘翎的了解,绝不可能做出劫掠税银的勾当。
然而,赵元霸的情况则完全不同。
他向来听信瑞王赵元稷的教唆,武艺高强却缺乏智谋,很可能会被瑞王利用。
但赵胤乾心中却生出了更多的疑惑:瑞王赵元稷为何要劫掠税银?他平日里总是八面玲珑,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意图。
赵胤乾回想起自己与瑞王之间的恩怨,心中不禁泛起波澜。
难道是因为自己抢了他的监国之位,瑞王才心生不满,想要通过劫掠税银来扳倒自己?
这个想法虽然有些大胆,但仔细想来也并非毫无根据。
......
永泰工坊坐落在上京城南一处被岁月遗忘的僻静角落,其外观略显破旧。
月光下,那斑驳的墙壁和褪色的门梁更显苍老。
此时,夜色已深,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悄然驶来,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马车在永泰工坊的门前缓缓停下,扬起一阵细微的尘土。
紧接着,马车门帘被掀起,一名身穿绿色袍服的中年肥胖男子走了下来。
他身材臃肿,脸上堆满了笑容,却掩饰不住眼中的一丝紧张。
门口的几名守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雕塑一般静立不动,只有眼中的冷光在夜色中闪烁。
蔺文远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各位爷,我是蔺文远,我来看看熔银的进度。”
一名守卫微微颔首,冲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进去。
蔺文远这才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快步走进了工坊的大门。
他身后的随从紧跟着他,边走边低声问道:“东家,你说这永昌王怎么净找些哑巴当守卫啊?这样岂不是没法交流了?”
蔺文远回头瞪了他一眼,低声训斥道:“你懂什么!哑巴才能保守秘密!永昌王正在图谋大事,这些守卫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死士,都是能信得过的人。”
随从被训得低下了头,不敢再多问。
他心中却仍是不安,又小声嘀咕道:“那永昌王事成之后会不会把我们灭口啊?毕竟我们可是知道他的秘密……”
蔺文远闻言,心中也是一紧。
但他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淡淡地说道:“别胡说!永昌王不是那样的人。他答应过我们,只要我们帮他熔完这批银子,他就会给我们一笔丰厚的酬金,让我们远走高飞。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随从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有些忐忑,但也不再多言。
两人继续往工坊深处走去,穿过一条条昏暗的走廊,终于来到了熔炉房。
熔炉房内火光熊熊,照亮了整个空间。
只见几十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他们手持铁锤,熟练地敲打着一块块银锭,银花四溅,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众人原本沉浸在忙碌的熔银工作中,听到有人走近,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过头来。
他们的目光在蔺文远的身上扫过,随后又迅速回到手中的工作上。
蔺文远见状,清了清嗓子,大声喝道:“想活命的,都给我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