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么算的。”顾砚初垂着头，额前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声音很轻，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鼻音。
“不该是这么算的。”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这句声音稍大些，含着些许怒气。
他们痛感相通，可顾砚初只是痛罢了，没有受任何的伤，可光这些疼，就能猜测到沈俞安伤的有多重。
他却没事人一样，还过来哄自己。
顾砚初眼睛有些潮湿，潮湿聚集凝结成了水珠，睫毛一颤就落了下来。
沈俞安坐在地上，仰着头清晰的看到了那滴晶莹，手指一动，用灵力包裹着收回了自己的手心，握在手掌之间。
“阿初.........”
顾砚初抬眸，刚好撞进沈俞安那清润的眸子中，这才发现他是站着的，就算头低的在低，师兄也能将自己脸上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尴尬的僵在原地，连泪珠都挂在睫毛上不动。
脸色一红，就想扯出袖子转身离开，可沈俞安受了内伤，也不敢用力，生怕会牵动他的内伤。
试了两次没有抽出来，颓然的放弃了，破罐子破摔一般，任由眼中的泪落了下去，甚至还抬了下下巴。
沈俞安失笑，将手中的泪珠好好的收进储物戒，才伸手将人拉进怀里，低头吻在他的眼角，“我伤的不重，只是疼了些，真的，别哭，别气。”
顾砚初怕牵动他的伤，腰腹用着力，没有压实，却被用力的按进怀里，有些别扭的侧了下脸，躲开沈俞安的吻。
“我没和师兄置气，我只是.........”
只是在气他自己，若是那一刀没有犹豫，叶念河早就死于刀下，何至于让师兄于叶荣周旋，不但受伤，还要背负不敬长辈污名。
是他没用。
“阿初。”沈俞安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你怎么这么傻，你该自私些，只为自己想想。”
顾砚初听到这句话迷茫的抬了下头，漆黑的瞳仁中荡开些许不赞同。
还不待开口，唇就被吻住了。
沈俞安的吻不算温柔，却能感受那一腔的爱意，“阿初，师父他们不知所踪，叶家虎视眈眈，之后路不会好走。”
吻了唇，又吻了下额头，最后挑起他的下巴，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道，“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先保全自己。”
顾砚初抿了下唇，没有回答。
两个人一个执着，一个倔强，谁都不肯先妥协。
潮湿的山洞被树枝遮挡，能透过来的光有限，空间昏暗混着泥土的腥味，两人又谁都不开口。
一时间气氛压抑。
顾砚初忽然就觉得委屈的难受，眼睛微微眯着，目光中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沈俞安心口一滞，叹了一口气，抬手遮住他的眼睛，温声细语的哄着，“阿初，别哭了，你这般哭下去，我就越发的想要你换个姿势哭。”
本来还真倔强的顾砚初，听到这话身子瞬间软了下去，一抹红晕从脸上蔓延到耳尖,“师兄，你还伤着。”
身子一扭就从沈俞安怀里出来，站在洞口向外张望，又伸手去拨挡在洞口的树枝，闷声闷气的开口，“我出去看看。”
出去看什么，顾砚初也不知道，转了一圈想起山洞潮湿，于是开始捡干燥的树枝，顺手又抓了一只妖兽，回到山洞时脸上的热意已经消散大半。
从进来就低着头，无视落在身上的灼热的目光，自顾自意的摆弄树枝生火。
沈俞安有些幽怨，在星宿空间三十年，那可是整整三十年，哪怕是外界也过了一年了，好不容易美人在怀，叫他如何忍得住。
转头看见顾砚初拎进来的妖兽，神色微动，起身贴着他的后背就伏了过去，“阿初是不是也想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顾砚初的脖颈处，酥酥麻麻的，让他整个身子都有些发软，刚消散的红晕又尽数爬了回来。
“师兄，你.........”
沈俞安搂着他的腰，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捏，顾砚初未出口的话全都变成了*息。
“阿初还说不想，身体要比你的嘴软多了。”沈俞安眼中全是笑意，语气也带了几分戏谑。
说着还捏着顾砚初下巴，强迫他转了一个头，目光对上他抓回来的妖兽。
“阿初抓只鹿回来时何意，鹿茸补血补肾，鹿鞭壮*，阿初是觉得师兄*****？”
顾砚初愣愣的看着那只鹿，本就泛红的脸色‘轰’的一下烧了起来，他随意一抓，怎么也没想到是一只鹿。
在听着耳边轻佻戏谑的话语，只想找个山缝钻进去。
被逼迫的躲无可躲，干脆闭上了眼睛。
沈俞安看着怀中的顾砚初，触及他滴血一般的脸色以及泛红的眼眶，忽然就愣住了，放开他的下巴，好好的将人抱进怀里。
“对不起，阿初。”
沈俞安开口道歉，融合了叶兰安的记忆后，难免会被影响，至少这些荤话，沈俞安是说不出来。
就算床上也都是委婉温和。
从不会如此直接豪放，让人感到难堪。
叶兰安从出生就是天之骄子，有傲气，有傲骨，为人放荡不羁，懒散桀骜，与现在的温润儒雅的沈俞安完全不同。
顾砚初睁开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眼神懵懂的落在沈俞安带着歉意的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无措的垂了下眼睛，睫毛也跟着颤了颤，忍着心中羞怯，缓缓开口，“师兄不用道歉，我.........我喜欢的。”
说完便将脸埋进沈俞安的胸膛，双手环着他的腰，墨黑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
“无论师兄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的，很喜欢，很喜欢。”
顾砚初对沈俞安永远都是纵容的，无条件一般的纵容。
可爱又柔软。
像只翻着肚皮的猫。
沈俞安捏着他通红的耳尖，眼中都是笑意，越发的觉得他可爱，每当这种时候又总会忍不住想要逗弄他。
“阿初说的喜欢，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那些荤话。”
山洞里安静极了，只听到顾砚初语速很慢，声音很轻的开口，“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