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位?”
“户部清吏司郎中陈天海,户部重地,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要脏了这地。”
“员外郎牛洲,粮物库主事庞英发二人到哪儿去了?”
“省亲去了,前几日才走。”
“呵,员外郎和粮物库主事同时离开,难道你就怀疑吗?”
“怀疑什么?每年这时候都有几人省亲。”陈天海摸着胡须,双目微眯,甚至没有正眼看苏元一眼。
“带我去粮物库,查案。”苏元也懒得跟他废话,只要查验一下粮物库内有没有少东西就行了。
“你一个小小的总旗,好大的口气啊。”
陈天海猛一睁眼,精气瞬息间聚集在口:“出去!”
狂风平地而起,苏元身边,突然生出一股无形之力,将其向后推去。
苏元猝不及防下,朝后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儒家清流?”白玄清站在苏元旁边,也被推的连退三步。
没想到清吏司还有这等儒家弟子,已经可以用基本的言出法随,起码也是五品了。
陈天海两字出口,只是一挥衣袖,就朝着大堂内走去。
“我户部清吏司不怕查!若有凭证,尽管来查,否则不要打扰我看书。”
苏元站定,手腕一甩,千户令牌破空飞出,朝着陈天海肩膀砸去。
苏元以暗器手法扔出令牌,陈天海的确没反应过来。
可当令牌接近陈天海半尺之内时,一团白光浮现。
令牌和白光相碰,如陷入泥潭一样缓缓停下。
陈天海转头看了苏元一眼,才用手拿住了令牌。
“锦衣卫千户令牌,若有不满,找我们千户赵林云!但现在,打开粮物仓,否则就都跟我进诏狱吧!”
陈天海一摸令牌便知真假,暗戳戳的骂了一句:“鹰犬!”
“带路吧陈大人,若是无事你我都好!”
陈天海随手将令牌丢了回去,不情不愿的带着苏元朝着清吏司后的数十座仓库走去。
“不知你想查哪个仓库啊?这每一个仓库可都是满的。”
苏元扫了一眼,随手来到一处稻仓前。
眼神示意后,两个小吏走上前来,推开了厚重的仓门。
“查吧,这是账本。”
陈天海相信这武夫根本看不懂账本,只是故意让他出丑罢了。
“不看。”苏元随手将账本挑开,做假账的事他懒得管。
但如果是有人挖穿了城墙,那必定不可能只搬几袋稻米出去。
一旦有所动作,必定是账本掩盖不了的。
仓门打开,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仓门处,一摞摞麻布粮袋堆叠在一起,几乎快堆到屋顶了。
“好重的烟尘味道,这里多久没打扫过了。”白玄清扇了扇眼前的灰,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仓库重地,无事不能打开。”陈江海看到是个女捕快,还多解释了一句。
苏元走进粮仓,摸了摸最靠近门边的粮袋,手上一用力都是有一个细小的孔洞,黄澄澄的稻谷从粮袋的孔洞中露出来。
“总旗大人看到了吧,我为官以来可从不贪污,这些粮食可一袋都没有少。”
“怎么没有留下一个通道?”
站在门口,苏元只能看到第一列的粮袋。的确满满当当,却看不到后面的情况。
“留通道干嘛?我余杭富庶,这几个仓库已经快堆不下粮食了,哪里还有留通道的位置,你要是闲,可以搬出来一个个看。不过我要去看书去了。”
“愚蠢!愚不可及!”
苏元听着耳边沧波的声音,表情逐渐狰狞,全力一掌拍在米袋上。
“轰!”
一声巨响,堆到屋顶的稻米墙轰然倒塌,露出了后面的空荡荡的仓库。
“陈大人,这该做何解释?”
陈江海本还觉得锦衣卫就是没事找事,想要来清吏司找些钱花花。
可看到轰然倒塌的稻谷墙,以及后面空荡荡的仓库。
陈江海只感觉一道天雷从头到脚劈下,身体僵硬,站立不稳。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江海结结巴巴,抬手指着空荡荡的粮物仓,手臂颤抖的如同八十岁的老太。
“呵,怎么回事,这就要问郎中大人你了!”
苏元见堆叠的稻谷没留下入口,就让沧波穿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还真的有问题。
“樊特鲁,将所有粮仓门打开!”
“是!”
樊特鲁一抱拳,迈步走出粮仓。
左右一看,一枪飞出,一堵粮仓大门瞬间坍塌。
依然是稻谷袋子堆成的高墙,轰然倒塌之后,露出了后面空荡荡的仓库,还有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入口。
数十个仓库,很快被几人一一砸开。
等在外边的其他清吏司官员,看着这空荡荡的粮仓,一个个呆若木鸡,做不出一丝动作。
“没了,全没了”
“完了……我们全完了!”见到如此景象,他们已完全没了思考能力
苏元心中的震惊不比他们小多少,虽然猜到幕后黑手所图甚大,可没想到他已经得手了,而且如此轻易!
“陈江海!你自称清流,只顾钻研书本,无心本职,酿下如此大错,该当何罪!”
苏元一声厉喝,将呆愣中看着粮仓的陈江海喊过神来。
陈江海看向苏元,面色枯槁,如同寒冬腊月的白桦树皮。
“我……有愧于圣上,有愧于余杭……噗”
话说到一半,伴随着清脆的炸裂声,陈江海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跪倒在地。
束冠迸裂,头发散落,瞬息间就由黑变白,看起来已垂垂老矣。
“老师,他文胆破碎了……”白玄清一愣,开口提醒。
苏元不知道什么是文胆破碎,但也能看出他的生机正在不断流失。
眉头微皱,他的确是气急,没想到这儒家清流心理承受力这么差。
不过还是走上前去,将一枚凝血丹和体质丸塞进陈江海口中。
可丹药只在口中,陈江海只想一死了之。
“你以为一死就能洗脱罪责吗?找不回粮物你死一千遍也不够!”
苏元又是一声厉喝,垂头的陈江海才缓缓抬起头来,声音沙哑:“还能……找回来吗?”
“这么多粮物,必定还有部分在城中。”
陈江海终于将凝血丹和体质丸吞下,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对苏元深深作揖
“陈某愿以此残躯,帮助大人破案!还请大人助我洗净部分罪责。”
“你好好配合就可以。”
苏元这么说,其实也想保他一条命而已。
失踪的牛洲可以在他眼皮底下做出如此惊天大案,肯定早已安排的明明白白。
地道要是直接通往城外,还能剩下个屁。
不过定浪山并未帮忙运过,倭人肯定也不敢大量运输,找回来的可能还是有的。
陈江海暂时吊住了一口气,苏元迈步走进空荡荡的粮仓。
在粮仓后边的空地上,除了灰尘就是杂乱的脚印。
正中就是一道黑洞洞的入口,足够两人通行。
“怪不得。”苏元也没想到,地道的入口竟然就在户部的仓库之内。
只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地道入口都被挖到仓库来了,还怎么防。
苏元摆了摆手,叫来了身边另一位锦衣暗卫。
“去通知赵千户,说地道入口找到了,户部清吏司粮物库被盗。”
“啊?”
暗卫看了一眼身边的两名都司卫所卫兵,犹豫不决。
“千户大人是派我来保护您……要是离开?”
“你看他们俩敢对我下手吗?”苏元回眸看去,两名都司卫所卫兵赶忙摆手。
“兄弟,我也只是依令行事,你尽管去,我帮你保护苏总旗!”
笑话,苏元连安乐湛都劈了,王百户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他们两个怕是还没出手,就被劈成两截了。
真出手,到时候家里人怕是哭坟都找不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