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柏家阿公阿婆坐在自家门口,正跟邻居闲话着东家长,西家短。
没想到,自家囡囡哭啼啼抱着箱子跑回来了,说姑爷抢她嫁妆,日子过不下去了。
他们正想问清楚原委,外面就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原来范志荣他们腿脚快,已经到了。
柏家阿公刚想质问范志荣,众人就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说了七七八八。
他们俩口子都是本分人,哪里遇到过这种事,赶紧把躲进卧室的阿女叫了出来当面对质。
柏翠华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本想反口,又想到丈夫刚才的狠劲,只能点了点头。
“老窦,阿妈,我不过拿了点东西,阿荣却不依不饶,要砸我嫁妆箱子赔偿,你们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范志荣脸色阴沉得快要滴水了。
“你可真会说。价值几千块钱的物件,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变成了一点东西。啧啧。这一点东西你不缺,我缺,那是我阿爷、阿嫲和阿云留给仔女的,你没资格动。
“废话不多说,你打开嫁妆箱子,拿出差不多价值的物件赔偿,今天这事就算了。不然,别怪我闹到派出所!”
“你!”
柏家阿公见自家没理,又有这么多邻里看着,便上来打圆场。
“阿华,东西哪去了,你拿出来还给阿荣,跟他道个歉。阿荣,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原谅阿华一次,她被我们惯坏了,有点小性子,你多体谅体谅。”
范志荣不想为难老人,“行,只要东西拿回来,我可以不计较。”
阿婆给柏翠华使眼色,赶紧拿呀。
柏翠华心里苦涩,没想到老窦、阿妈这么没用,最后还得把东西拿出来。
看来自家楼房盖不成了,只能委屈细佬了。
“阿妈,细佬呢,东西我都给他了,他说要盖楼,没钱。”
阿婆懵了,“啊,他不在家呀。说找了份事做,这几天一直在外面跑呢。他要盖楼,我们怎么不知道,在哪盖,怎么盖?”
这时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说阿明吗?我见过,他在隔壁大队耍钱呢。我就说他怎么有钱了,原来是卖了姐夫家的传家宝换的呀。啧啧~”
柏翠华不相信,她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谁,你站出来,你在哪看见的。我细佬不是这种人,他说了,他要钱是用来盖楼的。不可能去耍钱!”
猪肉佬阿伟站了出来,“我看见的,怎么着,你们要是不信,我带你们过去。”
英雄不过一秒钟,下一秒,他就被老婆扭住了耳朵。
“好你个阿伟,我说天天下午见不着人,原来是去隔壁大队耍钱了。怎么的,挣了几年钱,房子还没盖,你就连自己姓啥都不知道了?敢去耍钱了!啊?”
阿伟满脸通红,赶紧告手求饶。
“哎哟,我的耳朵,轻点,好阿文,你轻点。我真没有去耍。每天挣的钱都是你收着的,我拿来钱耍?我,哎哟,我就是去看看热闹,过个眼瘾,真的。你信我。”
阿文的手松了松,但并未放手。
“真的?走,我倒要去看看,你有没有在那背着我借钱耍。要真借了,我就带着华仔和囡囡改嫁!”
“阿文,好阿文,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哪有那个胆,能不能先放手啊。”
“不能。”
一线吃瓜群众激动得不行,这块瓜田好,一瓜接一瓜,都快吃撑了。
柏翠华、柏家阿公和一些腿脚好的吃瓜群众跟着阿伟他们走了。
范志荣父女没去,他们坐在柏家等,当着柏家阿婆的面,把丢失的物件名称、价值一一写清楚。
若阿明真的耍钱了,东西卖了追不回来,就要柏家赔钱,或者拿差不多价值的物品抵扣。
三件老瓷器九百,一对翡翠竹节镯二千,一对银手镯二百,两只金镯子一千八,合计四千九。
柏家阿婆坐在一旁边看边抹泪,他家这是造了什么孽。
半个小时前,还在欣慰自家明仔终于长大了,出息了,还懂得出去做工补贴家用。
半小时后,晴天霹雳,原来是哄骗了家姐,拿钱出去耍。
四千九呀,这是要卖了租屋来赔呀,现在只能指望明仔没把东西全卖了,钱也没花完,不然可怎么收场哟。
她心里有些埋怨范志荣父女,这种事自家关起门来,和和气气解决不就完了,干嘛这么大张旗鼓,以后她家明仔还怎么做人呀。
不行,这事不能让明仔扛,她擦了把脸,站起身来。
“姑爷,这事说来都怪我们老两口,是我们不中用,盖不起新房子,才惹出来这么场闲话。
“姑爷,囡囡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手里头没钱,又想帮衬我们一家子。唉,想当初要不是阿云苦求,我家囡囡也不会进你家门。说起来,都是一笔糊涂账呀。
“这些年,她照顾一家老小,把阿香和发仔当亲生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多多体谅体谅她吧。”
听到这话,站在门口等着看热闹的人群里就有人帮腔了。
“是呢,当初要不是为了阿云这个堂姐,阿华怎么会做后仔乸。唉,她也不容易。”
“就是,当初我叔公的妹妹的侄女的弟弟家的小子还想娶阿华呢,可惜晚了一步。”
“可不是。阿华长得靓,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谁不喜欢呀。”
“还有,为了照顾阿云的仔女,她自己都不生养,这么好的后仔乸上哪找。”
柏家阿婆暗暗松了一口气,可不就是。
范香凝就知道会这样,她吸了吸鼻子。
“对,华姨可好了。为了照顾我们,她还气病了,总是头疼、胸闷,又舍不得花钱去看病,只能在床上躺着。
“各位阿公、阿婆、阿叔、阿婶,你们劝劝华姨吧,有病就得治,别跟我阿妈一样,病拖久了,把身体都拖了。”
“啥?!”
柏家阿婆摇扇子的手顿住,眼珠子一转,边拍大腿边哭嚎。
“哎哟,我那可怜的囡囡,总是这样,有啥苦水都往肚子里咽,你就算不心疼自己,也心疼心疼我和你老窦吧,难道要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姑爷呀,我好好的囡囡嫁到你家才几年,你们就这么折磨她,做人怎么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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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志荣:天降一口大锅,还是自家囡囡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