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家遭难,经历过上一世的承桑是清楚的,毕竟在上一世的几年后,张尚书贪污曝光,张家出事,这尚书之位也是被秦立顶上去的,只不过当时的秦立所效忠的,不是皇舅爷,而是新帝,顾知许。
而当时对秦家下手的,也不是宗室李家,是已经贵为皇后的苏清桃。
按理说,苏清桃和顾知许少年夫妻,恩爱不移,作为皇帝派系的秦尚书是不会对苏清桃有太多芥蒂的,可惜,秦尚书这人耿直,早就看不惯苏清桃的一些做法,所以丝毫不理会苏清桃的拉拢。
这才让苏清桃对他的家人下了手。
上一世的秦夫人和秦家小儿子可比这一世惨得多,秦夫人因为年长了几岁,直接一命呜呼,而秦家小儿子已然快十岁,中了毒还挣扎着想要离开,最终被打断了腿。
秦尚书一夜老了十岁,他告无可告,诉无可诉,最终,为了儿子女儿,只能被苏清桃的要挟。
上一世的秦家,不过短短一个月便被苏清桃完全掌控,变成了苏清桃的走狗,而上一世的秦尚书,也为了自己的夫人和孩子,为苏清桃做了很多坏事,在民间,说是天怒人怨也不为过。
可这一切,都只是表象。
秦尚书到底是被逼无奈的,他还有着身为天朝官员的良知,而凭借着这一丝良知,他利用自己的权利,尽最大的可能去保住百姓,保住天朝,只可惜最后被苏清桃察觉,身败名裂。
苏清桃把自己让秦尚书做的所有事都推到了秦尚书的身上,哪怕秦尚书已经做到了好人的极致,可手到底是脏了。
最终,斩立决。
当时的秦家,比这一世的张家还要惨,据说,在秦尚书死后,是秦家已经残疾的小儿子爬到了刑场,收的尸,没有人知道他后来又爬去了哪里,只知道秦家的惨状,让人心惊。
而同一时间消失的,还有已然嫁为人妇的秦芳芳,她自请下堂,离开了京都。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还过得好不好。
只能说,所有受过秦尚书恩德的人都觉得,他们还活着,活在天朝的某一个角落。
想起上一世的事情,承桑的眼底晦涩不堪,她下意识看向站在身后的姜行,心中忍不住庆幸。
还好,还好有他,不然,她只怕也好不到哪去。
哪怕最后她还是跳了城楼,死得不能再死了,但多活的十年,没有一刻不是她赚的。
这一世,到底是不一样了。
不管是她,还是秦尚书。
承桑的目光微缓,神情也变得柔软。
姜行回视......
“咳咳咳!”承无忧使劲地咳嗽了两声,其刻意的程度,让所有人侧目,紧接着,他真的咳嗽了起来。
“......”承桑无奈,她刚准备叫人给承无忧倒杯茶水,却发现已经有一个人端着茶水过去了。
是白凌霜。
承无忧毫不客气,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本来承桑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看到这一幕,她的心中大为惊疑,这白凌霜,是什么时候和二哥凑到一起的?
她是了解她二哥的,别说是水了,若是他所不认识或者不认可的人,碰他一下他都要难受半天,所以说,这么多年,他每次去花楼都是单纯的听曲。
按照他的说法,花楼的曲儿,更好听。
除了贵一点。
可眼下......
站在承无忧身边的承无恙感受到了兄妹两人的目光,心中轻叹,这次,可真不是他不做人。
“对了。”承无恙难得好心,“桑桑,那苏清桃......”
他欲言又止。
闻言,站在营长内的秦家父女,还有宋白两姐妹都是一愣。
作为聪明人和聪明人的朋友,他们都清楚的知道,有什么话可以听,有什么话不能听,他们之所以跟过来,更多的是为了感谢,还有询问承桑是否还有其他的吩咐。
都是救命之恩,哪能轻易过去呢?
可直到现在,承桑都没再说什么有用的话。
几人踌躇,还是秦立当机立断。
他拱手道:“安宁郡主,若无其他的吩咐,下官便先行告退了,小女的身体还有些不适,下官想带她去回去休息。”
“身体不适”的秦芳芳迷茫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真的不适,但那张苍白的脸色,还有肿成核桃的眼睛,比不适更可怕。
宋可意紧接着开口:“安宁郡主。”
她隐晦地看了眼姜行,低头,“我也带着白凌霜回去休息了,她的解药才服下,身子虚的厉害。”
真虚但是还能撑的白凌霜乖乖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忍不住看了眼承无忧。
承无忧也没克制,施展口型。
白凌霜立刻喜笑颜开。
承桑看的真切,下意识捏了捏眉心,她突然发现,她之前可能想错了。
她以为前两天在马车上,二哥和她所说的那些话,都是三哥教他的,是为了配合她的计划,在秋实的面前演戏,毕竟,她的贴身丫鬟,二哥是不可能动一丁点心思的,哪怕是真的喜欢。
可现在看来,也许当初二哥所说的,是真的。
而他所求,其实另有其人。
毕竟,以白凌霜如今的身份,确实做不得正房夫人。
在白府覆灭之时,除了白九安,所有白家人都被贬为了奴籍,连白家的主家一脉,也是如此,毕竟,以当时的情况来看,白家主家都会被白九安所杀,一个不剩。
至于白凌霜为什么会活下来......
承桑突然觉得,她知道为什么白九安会放过她了。
承桑看了眼承无忧,承无忧毫无察觉。
她不禁摇了摇头,二哥就是个迟钝的,白凌霜也不聪明,这两人凑到一块去......
实在是无法想象,承桑无奈地开口,“那诸位便先去休息吧,若是安宁有事,自会上门拜访的。”
四人拱手离开。
偌大的帐篷里,只剩下了承家四兄妹,姜行,还有魏迟。
这是魏迟第一次这么没有眼力见,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承无忧和承无恙同时看向大哥,可以说,若问他们之中谁和魏迟更熟悉,那只能是承无虑。
可承无虑显然不想管。
这怎么管呢?
告诉魏迟姜行是他们自家人?告诉魏迟姜行可以留,你却必须走?嘶——
“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