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成功解决了余静曼之后,心急如焚地赶回沈清梨的身旁。此刻的沈清梨,气息奄奄,生命宛如风中残烛,似乎随时都会消逝。
不管百里熠如何心急如焚地喂她丹药,又或者是喂她陆时给的果子,却都如同石沉大海,毫无作用。
上天仿佛也感受到了这无尽的悲伤,骤然间,乌云翻滚,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敲打着大地,仿佛要将这世界的一切都洗刷干净。
“阿梨,你绝对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百里熠紧紧握着沈清梨的手,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的目光中满是惊恐与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云书禾也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艰难地爬到沈清梨的身边。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地往下掉落。她试图运用蛊虫为沈清梨争取一线生机,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沈清梨强撑着,极其勉强地睁开眼睛,望着百里熠,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
“笨蛋……你真是全天下最笨的笨蛋,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大笨蛋……”沈清梨的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鲜血却不停地顺着她的嘴角流淌下来,触目惊心。
她满含不舍地看着百里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抚他的脸庞。
百里熠迅速抓住她的手,用力地按在自己的脸上,他不忍心让沈清梨再耗费哪怕一丝心力。
沈清梨忽然笑了,笑容中却满是无奈与凄凉“好啦,别哭啦!我允许你难过,但只能难过十年哦!十年,十年后你就忘了我,找一个好姑娘,结婚生子……”
说着说着,她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笨蛋,我舍不得你……”
百里熠将沈清梨紧紧地拥入怀中,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我谁都不要,我说过的,我要去提亲,我说过的,你二十岁生辰过了,我便去提亲,你答应了的,你答应的了!”
沈清梨的眼眶早已通红,她苦涩地一笑“笨蛋,我骗你的,我,我其实根本活不过二十岁……
我的身体,生来便有缺陷,是师父,是师父将我练成药人,才能活这么多年……阿熠,我很开心,能这么死去,而不是缠绵病榻,毫无意义地就离去……”
“阿熠,别怪任何人,也别怨我……阿熠,十年后,你和小师弟和云姐姐一起来我坟前看我好不好?我怕黑……我害怕……我也会想你们的……”
狂风肆虐,吹得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树枝在风雨中颤抖,似乎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死亡而战栗。
雨幕如同一层厚重的帷幕,将生者与死者分隔在两个世界,让生者在这凄风苦雨中,更加深刻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与无常。
云书禾望着沈清梨渐渐没了声息,内心的痛苦如同决堤的江河,不禁放声痛哭。
她回想起当初在哭嫁娘的幻境里,看到顾庚一战死的时候,沈清梨指着老天大骂“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她只想他活着而已,只是想活着而已,为什么要操控别人的命运,为什么?”
或许那个时候,她大骂老天,说只想活着而已,其实也是在诉说自己的心声吧!
陆时也紧握拳头,他对余静曼充满了仇恨,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痛恨。他深知,是自己害死了沈清梨,是自己酿成了这无法挽回的悲剧。
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陆时的身体瞬间变得虚弱不堪,倒在地上。满头的青丝在瞬间染上了几丝白发,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百里熠悲痛欲绝,他紧紧抱着沈清梨的尸体,仰天发出愤怒的怒吼。
他体内的力量由于极度的悲伤和愤怒而彻底失控,一股熊熊的体火从他身上喷发而出,瞬间将沈清梨的身体完全包围。
“别怕,我不会让你埋在地下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那么黑的地方……”
在那炙热无比的火焰中,沈清梨的身体逐渐一点点的燃烧,化作丝丝烟雾,最终留下了一颗碧绿色的珠子。
百里熠呆呆地望着那颗丹药,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流,不断地从他的眼眶中奔涌而出。
他心里清楚,这是沈清梨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是她在这世间最后的一点痕迹。
陆时缓缓移步至百里熠身旁,脑袋低垂,双唇紧闭,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无论如何都难以启齿。
他该说些什么?是那句苍白无力的节哀顺变?还是满怀愧疚的对不起?
百里熠小心翼翼地将那颗碧绿的珠子收好,缓缓抬起头,望向陆时。
他的眼底仿若燃烧着熊熊烈火,愤怒瞬间爆发,猛地挥出一拳,狠狠砸在陆时的脸上。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阿梨根本就不会死。都怪你,你少在这假惺惺了!
是你害死了阿梨,凭什么不是你去死,凭什么要我的阿梨为你付出生命,凭什么?”
百里熠怒不可遏,每一句话都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咆哮,每一拳都用尽全力,手下毫无留情之意。
陆时只是默默站在那里,任由百里熠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云书禾焦急万分,赶忙上前阻拦,却被陆时制止“阿云,让他打,都是我的错。”
百里熠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陆时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的伤愈发严重。他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毫无反应。
看着陆时这副惨状,百里熠的拳手渐渐停在了半空,再也无法挥下。
他紧抿着双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无力地放下拳头,带着哭腔喊道“陆时,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阿熠……”陆时轻轻呼唤着百里熠的名字。
“滚!我让你滚,听到了么!”百里熠近乎发疯似的怒吼着,声音已然声嘶力竭。
陆时没有离开,不仅仅是因为他不想离开,更是因为无法离开。
玉清门的人感应到余静曼命牌碎裂,他们心急如焚,匆忙往此地赶来。
当看到躺在地上的余静曼时,玉清门门人愤怒不已,个个摩拳擦掌,欲将陆时等人就地正法,给余静曼偿命。
云书禾不甘心的看着这些道貌岸然虚伪的人,心中冷笑。
如今他们几人都身受重伤,更让沈清梨丢了性命。玉清门门人趁人之危,就算陆时想死,死在他们手里,也只觉得一阵恶心。
突然,陆时大声道“余静曼是我杀的,我身上还有她的血,要杀,就杀我吧!”
云书禾听闻此话,猛地回头,焦急的看向陆时,却发现陆时说完这话,就平静的躺在那里,毫无一丝活下去的欲望,任由玉清门的人拔剑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