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上
无限接近于漆黑星幕之下
悬空魔渊
自身屏蔽天机的同时,重重黑雾翻涌,构成一个个隐匿大阵,寻常修士根本不会有所察觉,哪怕就从它底下飞过。
当然,能飞到这种距离,这寻常修士也不会太寻常就是了。
不过就是不寻常,也只会当这片区域已然崩坏,因为界域附近出现各种奇怪的事都很正常。
区区黑雾已经算是很正常的了,不少区域都有类似的天象。
天象其实还算好的,最怕的是一些诡异的未知现象。
比如说飞到高空采集材料发现有人在喊自己名字,回头一看是个巨大的果冻状物品。
这种情况哪怕是仙人遇到都是十分棘手的情况。
因为下一刻,那个果冻就会在修士回应之后将修士飞出天际,仅一念之间,其人便会自此流落在无尽冲刷的界域之外。
真·当太空人。
涉及界域都十分危险,这是常识。
当初知玄诸界准备的仙法——移星换位也是棘手在这一点。
只要传到界域之外或者其他陌生界域,能不能活是一回事,能不能回来又是一回事。
一道强力的针对敌方强者的放逐类仙法,几乎可以说的上变态到无解。
当然,最后这件仙法也是荣幸地颁给了司徒安。
悬空魔渊停留在界域附近,也是这么多年没有被发现的原因之一。
然而
此时此刻
这座庞然大物却并没有如传说中那般时刻保持移动,而是静静停留在原地,时不时有道道黑点自滚滚黑雾之中飞进飞出。
就像是巨大的蚁巢一般,给人一种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感觉。
虞宁天就是这些黑点中的一员。
不过此刻的他虽然已是谪仙之躯,脸上却尽显疲态,双目之中难掩厚厚的一层忧愁。
因为在葬仙沙瀑面前即兴表演了一波操作,导致后续被这道天然的仙道杀招追着撵,险些死在漠北。
而当初参与行动的悬空魔渊修士没被打死的,也大多死在了黄沙之中。
不过,虞宁天担心的并不是任务失败,也不是近乎全灭这种事。
而是副首!
自从即兴表演被那金光打断之后,他就一直惴惴不安。
而正如他猜测的那般不妙!
据说副首到现在都渺无音讯!
葬仙沙瀑真的可以杀死一位仙人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但虞宁天更不敢相信,一位蜕凡修士干掉一位仙人这种事情。
事实上,换作谁也不敢相信
因为这就跟一个手持棍子的小孩捅翻天上的空天母舰一样离谱。
一想到接下来要遭遇的各种盘问,他阴沉着脸,经历了好几番检索,这才飞入悬空魔渊之中。
去开一层又一层洋葱一样的阵法阻挡。
整片魔渊看起来就像是一片颠倒的大陆,悬在高空,中间的巨大裂缝则尤其令人瞩目。
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魔眼自天穹探出,窥视着整片星璇一般。
悬空魔渊,真的是字面意思。
“呦呦呦,这不是虞宁天吗,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就在虞宁天即将踏入悬天殿时,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他不想理会,大步向前。
然而对方显然并不想止步于此。
“哎,别走啊,耳朵有伤,传音总听得到吧?”
戏谑的声音再度响起。
虞宁天的脚步一涩,但很快一如既往地迈步。
“啧!”
“还想走?弄丢了定风杖,可是大罪!”
“你想被扔在魔渊之外受哀风吹蚀百年吗?”
此话一出,虞宁天再也无法无视,他猛地转身,死死盯着身后的人影,冷声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提醒你一句,我现在可是分舵主了,你得叫我一声大人,注意你的语气,华清天的天才……”
对方不再传音,而是阴恻恻开口。
“呵呵,定风杖被劫,副首对此可是很生气呢……”
“副首……”
虞宁天听到这两个字,不哀反喜。
副首!
副首他还活着!
他低落的心情顿时高涨。
为何?
因为这意味着空天母舰没有被拿着棍子的小孩捅落!
想到这里,虞宁天不再犹豫,直直而前,踏入悬天殿。
身后的人影没料到这个结果,他身子一晃,随后便像是僵住了一样,良久才低骂一声:
“疯子!果然是个疯子!”
……
悬天殿内
虞宁天又是兴奋又是焦急,行过礼后,抬起头,满怀期待,却没有见那道赤色身影。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
面前人他是见过的,谪仙巅峰的一位大宗长老,后来被做成了渊首的魔傀分身。
但也只有这一人。
一道不好的猜想涌上心头。
下一刻,那高座之上的魔傀分身淡淡发话,彻底将虞宁天的猜想打到现实,对傀儡一道的信仰再次陷入明灭不定的状态。
“狴厌死了。”
“你是那次行动唯一活下来的人,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渊……渊首,我……”
虞宁天只感觉呼吸都难以维持,他艰难地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肘击,我看到了肘击。”
真这么说吗?
他只是远远看到了一缕熟悉的金光,事实上也极有可能如此,但真这么说谁会信啊!
信一个蜕凡肘死了仙人,还是信他是上古元始大帝,现在转五千灵石就能保人飞升上界?
“你在犹豫什么?”
座上之人似是等得不耐烦了。
“你身怀伪仙法,需知道,我本不想搜你魂的……”
“这……”
虞宁天大口喘息一声,终于开口:
“我要说的事,大人您千万别不信……”
“你也不敢诓骗仙人,不是么?”
渊首显得泰然自若。
他习惯做事有条不紊,自认为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令他失去冷静。
即便是事关重要的定风杖失手。
即便天龙国内的魔傀分身离奇死了几具。
即便是座下仙人失去联系,极有可能是已经死了。
对他而言
计划早就已经开始进行,身为坐在赌桌上的赌徒,他的面前已是堆满了筹码,并且拿到了一手好牌。
筹码的多与少,并不会影响这一手牌的好坏。
成就大事之前,往往要面对命运的捉弄,坎坷离奇,这实在是太正常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渊首不紧不慢地捉起一旁的杯盏,里面猩红的液体荡漾,摇晃之间,银色的星星点点惊鸿一现。
魔傀不需要吃喝。
但这也不是什么佳酿,而是可以蕴养魔傀的极品材料。
关系可以看作上品的机油对机器。
“副首……副首他,他可能是被肘击打死……了!”
“诌基是哪一位?”
“呃……不是哪一位,就是那个肘击,是……”
虞宁天做了一个肘击的动作。
魔傀分身捉着杯子的手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