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余生为难之际,却听见夜色中传出“叮”的一下金铁交鸣声。黑暗中一柄带着绚丽花纹、寒光烁烁的长剑拦在了余生面前,将持剑黑衣人逼退。
尽管来人身着面纱,看不清真面目,但余生还是认出来了来人,心神便不由得一松。然而就是这么一松懈,却被那领头儿的黑衣人抓住了机会,一记势大力沉的刚猛掌法朝余生袭来,余生那口气还没缓过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赶来救援余生的白露眼见余生又遇到险情,先是一剑逼退持剑黑衣人,随后快速来到余生面前,将那领头黑衣人的一掌强行接下,白露被这一掌震退好几步,一下跌入余生怀里,随后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顷刻将面纱染红。
那领头黑衣人得势不饶人,竟是不管不顾的朝余生二人逼近。余生怀抱着白露,在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余生的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随后眼见那领头黑衣人又杀来,余生不知从哪处又生出一股新力,先是将白露护在身后,随后毅然迎向那领头黑衣人。
那黑衣人依旧是那副不要命的打法,领头黑衣人仗着自己的横练护体,全然不去防守余生的掌力,反而去选择与余生以伤换伤。可这一次却未能如意,那黑衣人的手掌居然在离余生不过二寸处停下,并且再也无法寸进,随后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那黑衣人竟然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而出,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一直到死都没想通余生是如何破掉了他的横练。
持剑黑衣人接住倒飞而出的领头黑衣人,余生趁他们视线受阻的功夫,拽着白露逃离了这里。
领头黑衣人倒在持剑黑衣人怀里,嘴中鲜血不断,持剑黑衣人给他试了试脉,随后冷酷道:“心脉尽碎,你没救了!”
领头黑衣人抓了抓持剑黑衣人的袖子,又朝余生逃走的方向抬起手,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看着领头黑衣人轰然落下的手臂,持剑黑衣人将他怒睁地双目缓缓合上,随后又朝余生逃走的方向追去。
由于持剑黑衣人那么一耽搁的功夫,再加上此时此刻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所以等持剑黑衣人再想紧咬余生不放的时候,却发现 自己已经丢失了目标,在原地略一思索后,他只好承认这次行动已经失败,领头大哥已经毙命,之后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来收拾,于是他只好暂时放弃余生这边。
余生一路强撑一路奔逃,白露虽然并没有昏迷,但是脸上却一直没有丝毫血色。直到二人遇到一处破庙后,两人才从破庙里停下休息。
“你怎么了?没事吧?”余生刚问完白露,自己却咳出一大口血,那领头黑衣人的一身横练给他带来了很重的内伤。
“我没事,给你添麻烦了。”白露略带愧疚地对余生说道。
“哈···”余生笑了半截,随后就疼得说不出话了,老半晌后他才接着道:“要不是你我早交代在那了!”
犹豫了一下后,余生才又紧跟着问道:“你明明知道我会武功,为什么还来救我?”
白露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理所应当地回道:“我答应过你会把你安全带出城。”
“就这么简单?”余生不死心地追问。
“就这么简单!”白露把视线扭向一边,但随即脸上浮现一阵诡异的潮红,紧接着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余生大惊失色,连忙给她试脉。
“这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余生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道:“是你上次中的毒?”
白露点点头,解释道:“严格来讲不是毒,是那老太监种在我体内的两股暗劲,虽然不知道是你还是别人帮我暂时压制了这么一段时间,但终究难以清除······”
“那有什么办法吗?”余生追问道。
“暂时还死不了。”白露笑着又说道:“你先疗伤,等会儿我有话跟你说,并且还需要拜托你帮我一件事···”
她顿了顿,展颜一笑补充道:“最后一次了。”
余生看着她的笑颜,心底没来由一阵刺痛。
余生是被一声烟花爆炸声惊醒的,他的内伤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疗愈,已经并无大碍,但是呼吸间还是隐隐作痛,看来短期内再想与人动手已经不可能了。
“你醒了?”守在一旁的白露第一时间觉察到。
“过去了多久?”余生问道。
“四五个时辰吧。”白露也有些不确定。
“你的伤···”余生犹豫着,却看到白露无所谓地一笑,并说道:“放心吧,死不了的,我师父给我来信说她出关了,她一定有办法的!”
余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沉默,最后还是余生问道:“说吧,又有什么想求本大爷的?”
余生揣起双手,端起了范儿。
提到这个,白露突然有了一瞬间的伤感,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才对余生解释道:“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帮我去送一个消息!”
“去哪?”余生问道。
白露将一封密信和一张地图递给余生,余生接过后看到地图的正下方有一处被圈红,上书邢州四圣会。
“四圣会?”余生疑惑地呢喃着。
“对,就是这儿。”白露解释道:“四圣会就是我所加入的那个组织,也是这两次发起对正德皇帝刺杀的组织。我想请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一个叫袁锦的人,去了那儿以后你可以找他,他可以信任。”
“好。”余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下轮到白露惊讶了,忍不住打趣道:“这回怎么答应的这么干脆?你不是向来都是最怕麻烦的吗?”
余生随后嘴硬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回汴京是不可能了,本来还没想好去哪儿,这下可倒好,你一下子就给我指明了人生的方向,直接就不迷茫了。”
“就算龙潭虎穴也去的?”白露继续打趣。
“你再这样真不去了!”余生根本不接招。
白露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随后把手中长剑递给余生,并且示意他拿着。
“我?我吗?”余生指指自己:“这是何意?”
白露把剑塞进他怀里,解释道:“这一去山高路远,你本来就没多少钱,要是再没把兵刃防身可怎么弄?”
“可这剑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吗?”余生问道。
“是很重要。”白露点点头,“但是我早就知道这剑是你赎回来的,所以放在你这里也是理所应当的。”
“要不这样吧。”白露伸出三个手指,看着余生。
“我现在没钱还你,所以先把剑寄放在你这儿。不过要定下个约定,三年后的立冬我会带着钱来汴京找你赎回这把剑,怎么样?”
余生的眼睛忽然不太舒服,他快速眨了眨眼,随后伸出小拇指。
“好啊,那咱们拉勾。”
白露看着余生的幼稚行为,忍不住噗嗤一笑,不过还是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两个人拇指接触的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拉完勾白露笑着朝余生道别:“我们三年后见!”
余生强颜欢笑,声音嘶哑的重复:“我们三年后见。”
白露临走前,余生叫住了她一次。余生当时说他还有很多话想跟白露说,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白露就笑着安慰说可以攒到三年后一块说,到了那时候可以给她讲讲一路南下的各种见闻。余生说好。
最后余生只是说了一句保重,然后目送着白露的离开。
起初年轻的两个人压根不明白什么是离别的真正意义,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再见,一个尚未完成的约定,还有一颗悄然生长的、刚刚开始萌动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