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将不少档头和他们所属的番子拆开,打乱后重新编组。将所有人分成二十队,每队十五到二十人。
又将掌班、领班、司房这些平时坐衙的属官每队配上一到两个原来监督。
将那十几个比较油滑的都调到自己所领的队中,如此整个人员编组完成。
编组完后,林正拿出一份他刚刚和高起潜一起拟定的阉党名单,交给高起潜来分遣差事。
高起潜先点出五队番子,让林正领着随自己去接管锦衣卫北镇抚司,并抓捕五彪中的四个: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锦衣卫右都督杨寰。为何只有四个,因为东厂理刑官孙云鹤做为五彪之一已经在东厂的小黑屋里关着了。
再点出五队番子令跟随王承恩去御马监捉拿涂文辅。
最后十队番子全部交给方正化带着去处理内操军。
高起潜与林正研究过魏忠贤党羽,锦衣卫、御马监、内操军三处最为紧要,这些人掌控着京师的武力,为防止万一狗急跳墙应该优先抓捕。况且这些人也是皇帝专门交代过,并且给高起潜、王承恩、方正化三人都明确分派了任务的。
至于剩下的魏党五虎:兵部尚书崔呈秀、工部尚书吴淳夫、太常少卿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十狗:东阁大学士顾秉谦,建极殿大学士魏广微,礼部侍郎冯铨,刑部尚书周迎秋等都是文官,只不过是些引颈待戮的家伙,没什么可担心的。大可以留在后面慢慢抓。
参与抓捕人员编组分派完成,高起潜站在台上对众人大声道:“马上就要出去办差了,咱家要特别强调一点,今天各分组捉拿到魏忠贤党羽后,要立刻着人将其住处封锁,不许任何人出入。咱家知道你们中间有些人就喜欢在这时候浑水摸鱼,想趁机发财。”
“咱家在这里说两条,都给咱老子记仔细喽,第一凡是胆敢趁机浑水摸鱼谋取财物的,一旦发现即按魏逆一党论罪;第二,尔等都把眼珠子放活点儿,看到了那趁机谋财的,先别吱声,回来报给咱家,咱家在这说了,凡举报且被核实者,当场官升一级,且被举报者的家产妻女全部抄没奖给举报者。”
高起潜停顿了一下又大声问道:“都记仔细了没有?”
“记仔细了。”台下众人肃然答道。
“好,有罚便有赏,陛下亲口对咱家说了,差事办完之后尔等皆有重赏。好好做,按照刚才的分派,开始吧。”
东厂缇骑倾巢四出,此时已是辰时末(上午九点)。
高起潜带着林正及众番役,一路经过东长安街及御道(大明门至承天门之间的宽阔大道,大明门紧挨在在正阳门后,承天门即今天安门),骑马赶去锦衣卫。
六部及五军都督府等官署就在御道两侧,这一路过去,各部及五军都督府官员等听到消息无不惊愕,纷纷猜测有何大事发生。
到达锦衣卫指挥使大堂时,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都指挥佥事许显纯、指挥使崔应元、右都督杨寰等人正在大堂议事。
原来昨日魏忠贤辞去东厂提督一事四人已经知晓,并各自听得手下人禀报说,昨日皇帝近侍高起潜已经接任东厂提督。且从昨日午时到今早,东厂大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出。就是那外面酒楼去送饭菜的,也只能把饭菜放在大门前,而后离去。着实蹊跷,不知道里面在搞些什么名堂。
四人相互交换消息,感觉情况有些不妙,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们的“干爹义父”都已经辞去东厂职务收敛锋芒了,他们这群魏忠贤的好大儿又能怎样?
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军,锦衣卫的规矩自太祖皇帝起到现在已经传承两百多年了,他们还能造反不成?这四人便是撑破了天有那贼胆,看锦衣卫中会不会有人跟他们,指不定还没出衙门大门就被人拿了去向皇帝邀功去了。
四个人嘀嘀咕咕一阵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正打算去找他们魏干爹讨教一下往后的对策时,听到大堂外一阵嘈杂,并有人大喊道:“奉皇帝敕令,捉拿魏忠贤逆党,无关人等退后。”
四人大惊失色,刚起身便见大批东厂番子蜂拥而入,四人还未动身便被围在当中。
“呵呵,真是巧喽,四位都在这里,咱家这下省力了。”高起潜奸笑道。
“敢问公公有何公干?”田尔耕阴沉着脸说道。
“田都督好大官,自不认得咱家。咱家便是新任的东厂提督太监高起潜。皇帝敕令在此,跪下听敕。”
四人一听是新任东厂提督正想张嘴奉承几句,但听到敕令,便只得先跪下。
“敕令东厂官校立时捉拿逆阉魏忠贤及其党羽,束手就擒犹可恩恕,悖逆顽抗罪及三族。故敕。”高起潜大声读完,将敕令转过来在四人眼前扫了一遍,“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上面可明明白白的盖着天子玉玺。”
“高公公,这一定是误会。”四人惊慌失措,纷纷张嘴辩解。
高起潜哪里听他们废话,一挥手命东厂番子上前皆捆了个结实,先押回东厂看押。
而后高起潜便在锦衣卫大堂之上召集锦衣卫众将校,宣读皇帝任命林正为锦衣卫指挥佥事、暂管北镇抚司的诏书。等林正从现任北镇抚司镇抚使手中接收完印信后,便带人前去封锁田尔耕等四人的府邸。
御马监离东厂很近,就隔了一道墙,两个衙门几乎是斜对门。只可惜这道墙是皇城的城墙,王承恩只能绕到东安门进皇城再去御马监。与高起潜在东安门分开,王承恩带着东厂番子赶到御马监,竟然发现涂文辅不在衙门里。
一问御马监当值太监,才知道涂文辅府邸在皇城东安门外一里多远,这厮最近基本上都是日上三竿才来御马监视事。
王承恩无奈只得留下一个档头带一队东厂番子守在御马监,禁止御马监人员外出。自己带着剩下的四队番子前去涂文辅府邸。
话说涂文辅这厮当初巴结依附魏忠贤,由司礼监秉笔太监历任御马监太监,还总督太仓、节慎二库。可谓是要权有权要钱有钱,一时气焰嚣张至极。
宁安大长公主之子李承恩得罪了他,他便仗着魏忠贤的势勾结东厂理刑百户孙云鹤,诬告李承恩盗窃宫中乘舆服饰等禁物,把李承恩害死了。
宁安大长公主是嘉靖皇帝的第三女,算起来是天启和朱由检的太姑奶奶辈,早在万历三十五年就已去世。
李承恩的父亲驸马李和也早已不在人世,夫妻俩只有李承恩这一个孩子,李承恩被害死时自己也只有一个女儿。如此一来,便使得李承恩被涂文辅和孙云鹤害死后,连个鸣冤叫屈的亲人都没有了。但是这事当时满朝皆知,但是慑于魏忠贤权势没人敢上奏弹劾罢了。
更不知死活的是,涂文辅这货害死李承恩后,竟然霸占了宁安大长公主的府第做官署,挂个牌子名叫“户工总部”。
这货一贯的喜欢浪荡张扬,外出时侍从骑卒常有数百人,侍郎以下官员在公堂上都依礼拜见他,可谓是魏忠贤以下最嚣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