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韩大寿便召来四个人到营门后,分别是七团二营营长郑维国,营监事黄钊,还有四连连长邓卫、队监胡震。
之所以这几个人被选上,主要是因为今天考核抽签的时候四连抽到了第一个考,现在四连已经考完了,四连连长邓卫、队监胡震都没什么事。
罗亢小声向他们四个陈述了自己对营门外那个卖桃小贩的怀疑,又让四人远远地看了下那小贩的大概装扮,而后吩咐道:“你们四个都回去换上便装,待会儿从大营北门出去,两人一组,一直跟着那厮,看他有什么异常,最后去了何处,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四人点头道。
罗亢还是不放心,补充道:“我怀疑这厮认得我,所以只能靠你们四个了,注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更不能暴露了你们自己,无论最后是否发现异常,都要到总参谋部向我汇报此事。”
“明白。”
“还有,你们去办这个差事前,先把自己部队里的事安排好。”
“放心吧,罗处长,营连里都有值班军官。”郑维国回道,他现在很兴奋,甚至有些急不可耐。
“去吧!”
四人刚走,韩大寿拉着罗亢小声道:“我说老罗,我有点不放心,要不我也换上便装去看看?”
罗亢斜了韩大寿一眼,他怎能猜不出来韩大寿那点儿小心思,“老韩,你可是一个师的指挥使,部队还靠你带着呢!这事儿即便是真的,也用不着你亲自去啊!你放心,如果那厮真是细作,咱给陛下的奏本里一定好好夸夸你。”
韩大寿想立功的心思被罗亢戳破,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抱拳道:“那就多谢罗老弟了。”
郑维国等四人换好便装,就从营区北门悄悄出去了。四人沿着军营绕了一大圈,来到南营门西边一百余步的营墙拐弯处,这里也是军营西侧一条南北向的乡间小路和大路的交汇处。
郑维国出去远远望了一眼,那个卖桃的贩子还在。
“我看咱们四个要分组监视那厮。我和邓卫一组,黄钊你和胡震一组。如何?”
“我没意见。”营监事黄钊点头道。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黄钊你和胡震埋伏在西边百步之外的树林里,记住要离路远远的,能看清路上的人就行。那厮要是回城定然要走大路,你俩就远远地走到他前面去,走走歇歇,一直到朝阳门。”
“你咋确定那贩子一定会回城里,还要走朝阳门?万一他住在城外呢?”黄钊疑惑道。
“我哪能确定!这只是一种预案,陛下给咱们上课的时候不是说过嘛,‘指挥官要对战场上可能发生的事,提前做好各种预案’。”郑维国冲黄钊瞪了一眼,教育道。
老近卫师的时候,郭可阳曾经常给他们讲一些军事理论和处理问题的方法,不过基本上都是改编成这群大老粗能听懂的话来讲的。
“好吧!”黄钊撇撇嘴,“你是指挥官,你说了算,那第二种预案是啥?”
“我还没说完呢!邓卫在此蹲守,我往南边去绕到那厮东南边盯他,那边是个村子,等会儿那贩子往西回城的时候,我就装作从村子里出来跟上他,邓卫你跟在我身后二十步外。这是第一种预案。”
“北边是军营,那贩子不可能往北走,只剩下往东边和南边了,这两个方向无论他往哪走,我都设法绕到他前头,然后邓卫你就跟着那贩子后头,你俩就赶紧跟上邓卫。”
“总结就是,我和邓卫盯着那贩子,你俩在西边盯着邓卫。无论那厮往哪个方向去,保证咱们在他前后都有人。如何?”郑维国说完环视三人。
“可以,那就这样执行吧!”黄钊赞同道,心里不觉得对郑维国高看了一眼,这厮做指挥员安排起事情来还真是挺周到。
“还有,咱们的衣服都太干净了。邓卫你把鞋脱了,扮成个赶路的脚夫,黄钊,你和胡震到树林里打几捆柴,扮成打柴的。这样不容易引起怀疑。”
他们都极少外出,便装都是洗干净了放在营房中,自然很干净。于是四人又往身上蹭了些灰土,故意将衣服弄脏,才分散开来。
郑维国走过十字路口,到南边的村子里绕了一圈,又出现在了大路上南边的村子边上,那卖桃的贩子就蹲在路北面。
由于道路被封锁,有不少打算过路的百姓被堵在南营门西边。
郑维国离他二十余步,很清楚的看清了贩子的脸,面容瘦黄,三十来岁,个子不高,没有蓄须。
天气有些热,村子边上有些闲汉光着膀子远远地看大路上的近卫师士兵跑步。郑维国也索性脱了上衣,混在闲汉们中间,不时地瞟那贩子一眼。
大半个时辰后,近卫师的十里长跑考完,道路封锁也被解除,部队回营,被堵在营门西边的过路人也都重新赶路。
那卖桃的贩子见营门外没了士兵,便起身挑起了担子,谁知道竟往郑维国这边的闲汉们走了过来。
郑维国装作要回村,往南走了二十几步,寻了一处院墙边坐下,看那贩子要干啥。
只见那贩子来到闲汉堆里,竟拿出桃子分给众人吃,还有说有笑。
郑维国便又靠前了十几步听那贩子说啥。
“吃吧吃吧,反正今儿个也卖不掉了,放到明儿个就坏了。我倒有事儿向几位哥哥打听打听。”
闲汉们纷纷嘻嘻哈哈地从卖桃的手里接过桃子啃起来。
“这里是个啥营伍啊?穿的都还挺好,不知道弄些个啥东西搁这里好卖些?”贩子笑着向闲汉们问道。
闲汉们吃人嘴短,自然纷纷回应。
“一看你就没搁这儿做过买卖,这里驻扎的是皇帝的近卫第三师。”
“弄些烧鸡、烤鸭啥的就好卖了。他们没事儿就爱打打牙祭。”
“呦!还烧鸡、烤鸭,这群军爷月饷挺高啊!”贩子张大了嘴惊讶道。
“这些兵有钱着嘞,可不像从前那京营里的叫花子兵。我听说刚入伍的新兵都有二两月饷,还分二十亩地,啧啧!”
“这一片军营里有多少兵啊?就刚才那些吗?”
“才不是哩,这营里少说也有五千兵。总共两个团,刚才那是第七团考试哩!”
“你咋知道这般清楚?家里有人在里面当兵的?”贩子笑着问道。
“嘿,那倒没有。咱也平时隔着营墙,卖些东西给这些当兵的,村子里的鸡鸭鹅,都被这些当兵的买光了,你说我能不清楚里边的事儿?刚才有几个跑步的,常在我这买东西,我都认识,就是七团的兵。”
“哦,原来这样。”贩子笑着回道。
“你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他们考试哩,当官儿的都看着呢,谁敢来你这买桃子。”
“说的也是。”
那贩子与闲汉们有说有笑,不停地询问各种军营里的事儿。郑维国却在远处听得浑身只冒冷汗,既心惊于部队的情况被这些周围的百姓掌握的这般清楚,另一方面也确定这卖桃的贩子绝对有问题,不然他一直不停地打听军营里的事情干啥。
贩子与闲汉们说了半天话,担子里的桃也被吃了个七七八八,直到再也问不出更多的信息,便挑着扁担起身往西走了。
果然是要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