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能再看看那些会飞的羽毛吗？”小野小心翼翼地询问。
    虽说还没有觉醒莫名其妙的中二之魂，但小野到底还是个不大的孩子，对超乎常理的能力有着极强的好奇心。
    听到他这么说，十几双眼睛也跟着落在景宥身上。
    景宥轻轻敲了敲小野的头：“以后有很多机会看的，现在并不是时候。先把问题解决，好吗？”
    “我当然懂！”小野左看右看，指了指小胖子，“是他想看的，作为老大，当然要想办法满足他的要求。”
    小胖子指了指自己，面露疑惑。
    但他最终并没有揭穿小野：“对，确实是我和老大说想看的。”
    “就是，多大的人了，成熟点。”
    小野扬起下巴，双手抱胸，哼哼了两声。
    “先和老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小胖子给景宥让了位子，跑到别处坐下。
    小野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
    “自从小文姐和小晖哥失踪以后，院长妈妈就变得很奇怪。”
    兜兜转转，一切的起源依旧是那两人的失踪。
    “虽然她对我们还是很好，但是以前一直想办法让我们被领养的她，却像疯了一般要把我们留在孤儿院。”
    “她驱赶有意向的领养人，把和她意见不合的老师全部赶走。”
    “我们大部分人都把这里当家，所以也没太大所谓，直到那一天——”
    小野的瞳孔颤抖了一下。
    就算过去了那么久，他回忆起那个场景，恐惧依旧会紧紧缠绕上他的脖子，勒得他无法呼吸。
    一只比他的手要大得多的手掌覆盖在他紧握的拳头上，小野抬起头，看见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仿佛承载着万千星辰的眼睛中，他看到了他自己。
    “没事，有老师在。”景宥说道。
    小野眨眨眼睛：“谢谢老师。”
    这句道谢说得又小声又快速，如果不是景宥一直仔细在听小野说的话，他可能就错过了。
    他没戳穿小男孩：“继续说吧。”
    “那一天……”
    那一天。
    一对夫妇来到孤儿院，准备带走早就已经约定好的孩子。
    他是孤儿院最活泼最讨人喜欢的一个八岁男孩子，那对夫妇一早就决定了要他，只是碍于手续没有办理齐全，只能暂时让他留在孤儿院。
    曾经的院长一直在极力促成这件事。
    可那一天——
    “滚！不准带走我的孩子。”院长提着菜刀，双眼猩红，活脱脱一个疯婆子。
    夫妇不明白为什么才过了一段时间，院长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能尽量劝说她。
    “院长，我们以后也会经常带孩子回来看您的。”
    “是啊，我们会对孩子好的。”
    他们的话语并未打消院长的疯狂，她反而更加疯癫，举着刀就对着两人砍。
    血液飞溅到她的身上，本就面容扭曲的她看上去更为可怖，她发出尖利的、非人的叫声。
    “谁都不允许从这里带走任何一个孩子！”
    孤儿院的所有孩子都站在不远处，谁都不敢上前。
    大点的孩子把小点的孩子护在身后，不让他们看到血腥的场景。
    怎么办？
    没有人知道。
    那个八岁的小男孩在这时脱离了群体，冲到了院长面前，想拦下她的举动：“院长妈妈，不要！”
    院长停下了。
    被砍得伤痕累累的夫妇费力地爬出孤儿院，在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你想和他们走？”院长蹲下身，用带血的手温柔地抚摸小男孩的脸，把他的脸擦成一片红棕色。
    小男孩颤抖着身体，说不出一个字。
    “不可以哦，我们要永远在一起。”院长的声音像浸了蜜糖一样甜。
    但听着这话的小野，却感到浑身发冷。现在的院长让他感觉太陌生了，她就像一个从地狱爬来索命的恶鬼。
    噩梦开始。
    院长让所有孩子聚集到平常的活动室中。
    “我先去准备些东西。”
    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一般。
    她牵着小男孩离开了。
    剩余的孩子带着恐惧的表情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听院长的话向活动室走去。
    小野一个人走在最后。
    他一向不是什么合群、引人注目的人。
    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们继续听院长的话，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比见到院长疯疯癫癫拿菜刀砍人血液四溅更可怕的事情。
    但他并不打算提醒他们。
    未知的、令人战栗的事情一向是他所追求的。
    可是为什么，心脏有些难受呢？
    因为害怕，来到活动室的孩子们紧挨在一起在地板上坐下，小声地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喂，独眼仔，你一个人躲在角落坐什么？”
    语调嚣张的小胖子把在最外围的小野拖到人群中央。
    小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像平常一样对他进行言语上的攻击。
    他感受到小胖子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着。
    “好了孩子们，都听我说。”
    院长微笑着从门外推着一张护理床进来。
    床上，满脸血迹的小男孩紧闭着双眼，安静地躺着。
    “我以前怎么没想过呢？”
    院长的手变化成白色的枯骨，枯骨又转变为白色的利刃。
    她痴迷地看着手中的利刃。
    “想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就是——”
    刀尖向下，深深插进躺着的小男孩的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
    孩子们发出尖叫。
    小野感觉自己浑身不能动弹。
    他确实想经历恐惧与未知，可他希望此刻躺在床上的是他自己，而不是他的家人。
    “融合在一起啊！”
    院长微笑着从小男孩身上切割下一块肉，小心翼翼地送到嘴边，大口吞咽下去。
    “亲爱的，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了。”
    被恐惧扼住咽喉的其他孩子，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更遑论逃跑与反抗呢？
    “我们永不分离。”院长露出猩红色的牙齿，伸出一只手。
    一块红色的肉静静躺在她的手心。
    “一起来吧。”
    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血色的结合仪式后，院长心满意足地离开，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一屋子的腥味。
    有血腥味，也有因恐惧而失禁的臭味。
    所有孩子都呆成了木头人。
    不知道是谁先哭喊出一句：“她是怪物！我们是不是都会死在她手下！”
    开了缺口，崩溃的叫声此起彼伏。
    “安静！”小野站起身，环视一圈蹲坐在地上的人们，“丑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哭泣都顾不上。
    “她一定不是真正的院长妈妈，真正的院长妈妈一定被她抓到了哪里。我们要努力活下去，然后找回我们的院长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