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曜的唇缓缓靠近，在距离顾念之的耳朵很近的地方，极其轻柔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这一声，仿佛具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就像是有人轻轻拨动了顾念之的心弦一般，瞬间在她的心底掀起了惊涛巨浪。
    她能够无比清晰地听到司马曜在自己耳边那均匀而又带着微微热度的呼吸声，那呼吸声仿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她的心跳愈发地急促起来。
    与此同时，她更能强烈地感受到自己那犹如小鹿乱撞般猛烈的心跳，那心跳声在她的胸腔中回荡，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念之，不知为何，我不想看到你对别人亲近。”
    司马曜微微闭上双眼，贪婪地闻着顾念之颈间那股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那味道虽然并不浓郁，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足以让他更加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那是一种混合着顾念之自身的气息和周围清新空气的味道，犹如一缕轻烟，缭绕在他的心间，挥之不去。
    顾念之听到司马曜的这番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沉默着垂下了眼帘。
    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视线落在了缠绕在自己腰间的，司马曜的那一双大手上。
    那双手紧紧地搂着她，仿佛生怕她会突然离去一般。
    她的思绪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的这份情感。
    “我知道我应该相信你，可我却担心你心里有了别人。”
    司马曜的声音在顾念之的耳边轻轻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和无奈。
    似乎看不到顾念之的脸，司马曜才敢如此大胆而直白地讲出自己心底那隐藏许久的秘密。
    倾诉的闸口一旦打开，他的情感便开始滔滔不绝。他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情感世界里，倾诉着自己内心深处的痛苦和纠结。
    “自从遇见你之后，我的心便开始变得不再受自己控制。每当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的心里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嫉妒和不安。我害怕失去你，害怕你会离开我，投入别人的怀抱。”
    司马曜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顾念之的深情和眷恋。 “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和别人走得那么近。”
    司马曜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无论是男是女。”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急切的渴望，仿佛在等待着顾念之的一个承诺，一个能让他安心的承诺。
    顾念之的心中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司马曜的这份深情。她既感动于司马曜对她的在乎，又对这份突然而来的情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王爷……身在战场，属下真不能顾及那么多……”
    顾念之的话，犹如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了沉溺于旖旎暧昧中的司马曜身上，瞬间将他激醒。
    “王爷？属下？”
    司马曜的语气也变得冷冽起来，原先紧抱着顾念之的双臂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些。
    “即便是仅有我二人，你也只是把我当成王爷？只是将你自己定位为下属？”
    司马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和失望。
    “王爷终究是王爷，下属终究是下属。更何况如今还是在战场上，在众多将士的眼皮子底下，念之实在是不敢造次。”
    顾念之抿了抿嘴，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解释着，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纠结。
    她不是不知道司马曜对自己的感情，但她却有着诸多的顾虑。
    在司马曜看来，顾念之顾虑的是周遭人的目光，但说到底，顾念之还是被自己穿书者的身份所困，不敢无拘无束地接受来自司马曜的一切情感。
    她害怕这份感情会打破她原本的计划，会让她陷入更加复杂的局面。
    “造次？”
    司马曜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失落，“是我造次了吧。”
    司马曜缓缓松开顾念之，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从他的手中滑落。
    他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机。
    他飞身下马，双脚落地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径直走到一旁的树荫下，靠着树干，冷冷地看着前方远处的城池。
    顾念之看着司马曜落寞的背影，心中一阵刺痛。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调转马头，骑马来到他身旁。
    她下马，将马拴在树旁，然后静静地站在司马曜身旁。
    她看着司马曜，心中思绪万千。她知道自己刚刚的话伤害了司马曜，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有太多的顾虑，太多的不确定。
    站在司马曜身旁，思忖许久，终究还是开了口。“王爷。”
    顾念之的声音很轻，仿佛害怕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司马曜如同没有听见一般，不但没有回应，连眸子都懒得动一下。
    “王爷。”
    顾念之怀着忐忑的心情，迈着轻缓的步伐，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司马曜。
    她每一步都仿佛带着谨慎与敬畏，终于，她在司马曜的身前慢慢地半蹲了下来。
    此刻的司马曜，却执拗地将头转向了另一边，那模样像极了一个正使着小性子的孩子，满脸都是倔强与不情愿。
    他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某种情绪，也许是不满，也许是纠结。
    顾念之望着司马曜，眼神中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无奈与怜惜。
    她那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王爷呀，您如今可是身负着重大的责任呢。您是这天下众人敬仰的王爷，整个国家和无数百姓都对您寄托着深切的期望啊，您怎么可以为了念之而变成现在这样呢？您不该是如此呀。”
    司马曜听了她的话，胸膛微微起伏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地克制着内心那如波涛般翻涌的不满。
    “王爷身居高位，又英明神武，更是帅气标致，这世间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呀，为何会单单对念之这样普普通通的人动情呢，念之自己都想不明白。”
    顾念之的声音里饱含着复杂的情感，她一边说着，一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她真的很想弄清楚，司马曜对自己的这份情感究竟源自何处。
    她不禁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若说司马曜是喜好男色，那理应是钟情于那些风度翩翩、俊秀英朗的男子才对，而不是像自己这样看上去柔弱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人。
    可若说是喜好女色，自己平日里总是束着胸，画着粗眉，几乎没有展现出任何女性的特征和魅力。
    与那些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相比，自己简直就是黯然失色，毫无可比性。就算是和寻常街市上那些普普通通的女子相比，自己也实在是显得太过普通平凡了。
    那司马曜所说的喜欢，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是一种特殊的情感寄托，还是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缘由？
    顾念之的思绪在不断地翻腾，她试图从司马曜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中去寻找答案，可却始终觉得迷雾重重。
    顾念之的话，落在司马曜的耳中，却骤然变了味。
    他缓缓转眸，视线就那样慢慢地挪移到了顾念之的脸庞之上。
    那张原本清秀的脸上，还带着今日大漠中的点点尘土，司马曜的眼眸中似乎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情愫，他缓缓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就像是生怕会打破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轻轻地将顾念之眉上那薄薄的尘土一点点地拂去。
    而顾念之呢，在这整个过程中，她出奇地安静，并没有选择躲闪或者避开，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眼直直地注视着司马曜，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入自己的心底。
    于是，两人的目光就这样毫无阻挡地在空中交汇，在那一瞬间，仿佛有无数的情感、思绪在这目光的交织中流淌、传递，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与深沉。
    终于，在这片沉默之中，还是司马曜率先打破了这份静谧。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与困惑，轻声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竟然会爱上一名男子。明明一直以来，最看不惯那些有着龙阳之好的官家子弟，觉得他们的行为荒诞而不可理喻，却没想到，命运竟然如此弄人，有一天，我自己竟然也会陷入这样一种情感之中，会如此喜欢上你。”
    顾念之听到这话，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然而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逃避与退缩，依旧那样坚定而执着地看着司马曜。
    “你，喜欢我什么？”
    顾念之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是怕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却又带着一种深深的好奇与渴望。
    “是啊，我到底在喜欢你什么？”
    司马曜像是在自问自答，又像是在努力地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的双手缓缓地捧着顾念之的脸，动作温柔而小心翼翼，仿佛捧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指尖在不经意间碰触到了她的耳垂，那一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顾念之的脸，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咻”地一下变得通红，那红晕从脸颊迅速蔓延至耳根，如同天边那绚烂而迷人的晚霞一般艳丽而动人，仿佛将她心底那一抹羞涩与紧张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王爷，你到底喜欢的是男子，还是女子？”
    顾念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自己都有些诧异，为何竟会如此不管不顾地将心底潜藏的这个疑问如此直白地问了出来。
    话刚说出口的那一刹那，顾念之就有些后悔了。
    是啊，就算问出了答案又能怎样呢？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这或许真的只是一个多余的问题罢了。
    她的心中顿时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充斥，那是夹杂着些许懊恼与自我怀疑的情绪。
    顾念之的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司马曜明显地愣在了当场。
    事实上，对于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处于一种迷茫与困惑之中。
    在尚未遇到顾念之以前，他能够万分笃定地确认自己喜欢的是女子。
    然而，自从命运让他与顾念之相遇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清晰明了，他似乎连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都开始模糊起来。
    顾念之明明是个男子，可自己却对他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心仪之感，难道这就意味着，其实自己真正爱的是男子吗？
    可是，每当他看到那些有着断袖之癖的官家子弟时，那种从心底涌起的厌恶感又是那么的真实且强烈。
    但倘若说自己爱的依旧是女子，那为何在这茫茫人海之中，那唯一能够触动自己心弦、让自己动心的人，偏偏会是一个男子呢？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可在此时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团怎么也理不清的乱麻，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司马曜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不定，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过往的种种。他试图从这些回忆中找到答案，试图去分辨自己内心真正的倾向。
    然而，越是深入思考，他就越发觉得困惑与迷茫。
    顾念之看着司马曜那陷入沉思的模样，心中也是百般滋味。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是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清晰明确，还是会陷入更加难以捉摸的境地。
    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仿佛在紧张地等待着一个未知的宣判。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格外漫长，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起来，只有两人的思绪在不断地翻腾、缠绕。
    司马曜思索良久，缓缓开口。
    “我也不清楚。”
    这样的回答，让顾念之似乎有些许的失望，却又似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当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被感应到，顾念之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害怕，害怕司马曜喜欢的是男子，而自己是女儿身。
    那么，也就是说，自己爱上了司马曜？并不希望他爱的是自己假扮出来的男子。
    若他所爱是身为女子的自己，或许，自己可以尝试着去接纳这份感情？
    或许，其实自己期待着的，是得到他“喜欢女子”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