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许久，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
    “跟我进来。”
    岑羽的声音在这有些幽暗的空间里悠悠响起，他面色平静地牵着马走在前面，那匹马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地的不同寻常，乖巧地跟着岑羽的步伐。
    顾念之则骑在马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谨慎，缓缓地跟随着岑羽。
    他们沿着暗黑的石道往前走去，石道蜿蜒曲折，仿佛没有尽头。
    顾念之的目光不断在四周扫视着，心中充满了警惕。
    在这寂静的石道中，她隐约听到周遭有流水的声音传来，那声音若有若无，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又似乎近在咫尺。
    她四处观望，努力想要找到那水流的踪迹，但奇怪的是，除了黑暗的石壁，她并没有看到有水流的存在。
    倒是在旁边的石壁上，她发现有密密麻麻的小水珠在缓缓流下，那些小水珠如同珍珠般晶莹剔透，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每一颗小水珠都像是一个小小的生命，在石壁上顽强地生长着，汇聚成一道道细小的水流，然后缓缓地滑落。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大约再行三十米左右，前方的空间豁然开朗起来。
    山体的侧上方出现了几道通风口，那些通风口像是黑暗中的眼睛，透露出一丝神秘的气息。
    外面的太阳光虽然进不来，但却能透过这些通风口借一些室外的光线，让这原本黑暗的石壁之内也变得明亮无比。
    这种奇妙的景象让顾念之感到十分惊讶，她从未想过在这山体内部还会有这样一个奇特的地方。
    外面酷热难耐，那炽热的阳光仿佛要将大地都烤焦，而这里面却凉爽宜人，仿佛是一个天然的避暑胜地。外面干燥无比，每一丝空气都仿佛带着火星，让人感到窒息，而这里面却湿润非常，那潮湿的气息让人的皮肤都变得滋润起来。
    这一内一外的差距，竟是如此巨大，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顾念之不禁在心中感慨大自然的神奇与美妙，竟然能创造出这样一个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空间。
    “这是……”
    顾念之看着那几道通风口，心中充满了疑惑。她发现那几道通风口不似天然形成，而更像是有人精心设计后敲击而成。
    那些通风口的形状规则，边缘整齐，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雕琢。
    而且，从通风口的分布和角度来看，也绝非是自然形成的巧合。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
    “这是我豢养蛊虫之地。”
    岑羽的声音平静而低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的光芒。听到“蛊虫”二字，顾念之的心中猛地一震。
    蛊虫，那是一种神秘而又可怕的存在，她曾在一些古老的传说和故事中听说过，但却从未真正见过。她知道蛊虫有着各种各样神奇的能力，有些蛊虫可以治病救人，而有些蛊虫则可以置人于死地。
    顾念之的目光变得更加警惕起来，她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心中猜测着这里会有什么样的蛊虫。她想象着那些奇形怪状、色彩斑斓的蛊虫在这黑暗的空间里蠕动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寒意。
    岑羽似乎察觉到了顾念之的紧张，他微微一笑，说道：“不必担心，这些蛊虫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它们不会伤害你的。”
    “还记得我以前对你提过吗，我师父是种蛊高手，他任门主时，就已经通过蛊虫控制了江湖中大半高手。自他圆寂后，这些中蛊之人无论武功多高，都必须每年来找我缓解蛊毒，否则会被蛊虫反噬而死。而司马晔也中了生死蛊。只是现在还没有启动，他自己也并不知情。”
    顾念之略一回想，岑羽的确曾经和她提过这事。
    然而，当她得知当今皇上也中了生死蛊时，心中的震惊与疑虑却如潮水般涌来。
    她不禁脱口而出：“既然他中了生死蛊，你大可以通过生死蛊要挟他禅让皇位，可为何又要采纳我让司马曜登基后再将皇位禅让于你的提议？”
    岑羽微微斜过身子，目光静静地落在顾念之的身上。
    这女子的头脑的确异于常人，他心中暗自思忖着。
    她总是可以从一件简单的事情上联想到许多复杂的层面，仅仅是听到司马晔中生死蛊这个消息，便能够毫无障碍地想到皇位禅让之事中那些不合逻辑的地方。
    这种敏锐的思维能力和强大的洞察力，的确让人在心中生出几分忌惮。好在，她现在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并非与自己敌对。
    若是她站在敌对的一方，那还真是一个不太好对付的人。
    岑羽收回目光，缓缓地开口说道：“生死蛊的启动并非如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如今要启动司马晔的蛊，暂时还存在着一点障碍。我虽然跟随师父学会了中蛊的技艺，但与他老人家相比，我在这方面还不够纯熟。再加上司马晔如今贵为天子，他身边守卫森严，我想要近身去启动生死蛊，更是难上加难。”
    顾念之静静地听着，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思。
    岑羽的解释让她对这件事情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但她心中的疑虑却并未完全消除。
    岑羽继续说道：“所以，我才会退而求其次，愿意经过司马曜的中转去达到我的目的。我知道，这其中存在着诸多变数和风险，但这也是目前我所能想到的最为可行的办法。”
    “所以你就退而求其次，愿意经过司马曜的中转去达到你的目的？”
    “没错。”
    “蛊虫，到底长什么样？”
    顾念之满是好奇地问，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这种在无数悬疑玄幻小说中频繁出现的神秘东西，究竟会是何种模样呢？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与疑惑。
    “我就知道你会好奇。”
    岑羽微笑着看向顾念之，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宠溺。
    接着，他拉起顾念之那柔软的小手，缓缓地在石壁上寻找着什么。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不太起眼的突触，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地转动了几下。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摩擦声，面前一道沉重的石门缓缓地打开了，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的中间摆放着几层架子，那模样像极了养蚕的蚕室，然而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在这里，没有蚕宝宝会被放在簸箕上吃桑叶，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被豢养的蛊虫正扭动着它们的身体，在极小的一个平盘上缓慢地蠕动着。
    盘底是一种暗红色，那颜色殷红得有些发黑，仿佛沉淀着无尽的岁月和秘密。
    “这就是蛊虫？”
    顾念之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比蚕宝宝小很多的，有点类似黑蚂蚁大小的虫子。
    她简直无法相信，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虫子居然可以决定人们的生死和情绪，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好奇，也有一丝恐惧。
    “这只是幼虫。靠人的血液而活。盘底的红色，正是经年累月滴进去的人血。”
    岑羽一本正经地说着，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仿佛在讲述着一个无比重要的秘密。
    顾念之听着他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寒意。
    她想象着那一盘盘暗红色的血液，以及那些在血液中扭动的蛊虫，胃里不禁一阵翻腾，不过，转瞬，她又反应过来。
    “你又骗我！”顾念之不满地转过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嗔怪。“骗了一次又一次，骗我就那么好玩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满。
    “这次是真的。没骗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蛊虫才会被称为为血蛊。”
    岑羽连忙解释道，他的表情十分诚恳，没有一丝捉弄人的意味。
    顾念之半信半疑地转过头，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些蛊虫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在这里闻到的那股说不清楚的味道，如今细细嗅来，好像真的像是血腥味。一想到岑羽说那是人血，她的胃不由得一阵翻腾，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养育幼蛊成熟，需要用童男童女的血。”
    岑羽的声音在这略显昏暗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顾念之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的眼眸中满是惊愕与恐惧。
    “等幼蛊成熟，我们会将它封装到小瓶，按照需要喂养其他，不然这些血蛊会互相啃食。”
    岑羽继续说道，他的表情严肃而凝重。
    “按照需要？”顾念之呐呐地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比如生死蛊，需要受蛊之人的血液，施蛊之人的心头血，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东西，喂养蛊虫食用。比如情蛊，需要受蛊之人的眼泪，施蛊之人的心尖血……”
    岑羽详细地解释着，他的话语仿佛在揭开一层又一层神秘而可怕的面纱。
    顾念之听得皱起了眉，她的脑海中不断地思索着这些话语所带来的冲击。
    如果这些小虫子真的可以控制人的生死和感情，那整个世界不就被虫子操纵了？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和恐惧。
    “或许这些不过就是一种心理暗示，只是让飞鹰门宣传得神乎其神，众人心生惧怕而已。”
    顾念之试图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让自己从这种恐惧中挣脱出来。
    “也就是说，童男童女的血液养大了幼蛊，随后你就可以根据不同需要将他们喂养成你所需要的样子，发挥不同的作用，对吗？”
    顾念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正是如此。”岑羽肯定地回答道。
    此时，顾念之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你带我来看这个，是有什么用意吗？”她紧紧地盯着岑羽，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答案。
    岑羽缓缓地转身，正面面对顾念之。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让人难以捉摸。
    “这是我飞鹰门最重要的据点，除了我师父、我，还有每一代的喂蛊人，没有其他人知道这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要是早告诉我这些，我就让你不要带我来了！”
    顾念之不觉感动，反倒是惊慌。
    她深知知道秘密越多的人，死得越惨，这是她从无数小说和电视剧里得出的结论。
    她压根就不想知道这些秘密，她只希望自己能过着平凡而安宁的生活。
    顾念之的心跳得厉害，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她的目光在这个充满蛊虫的房间里扫视着，那些扭动的小虫子让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
    岑羽的身影挺拔而坚毅，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站在对面的顾念之。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地响起：“你现在是飞鹰门的人，以后会是门主夫人，再以后会是皇后，我想让你知道，我已经完全把你当成自己人了。你，不要背叛我。”
    随着他的话语，顾念之的心头微微一颤。
    她抬起头，迎上岑羽那炽热的目光，却又心虚不已，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默默回避了他的眼光。
    她的内心此时充满了纠结与复杂的情绪，仿佛有一团乱麻在她的心中缠绕。
    岑羽看着顾念之回避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再次追问道：“你会背叛我吗？”
    顾念之有些慌乱，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应该不会的。”
    “应该？”岑羽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满。
    “尽量吧。”顾念之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心里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尽量？”
    岑羽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悦，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和担忧。
    他不明白，为什么顾念之的回答如此含糊不清，如此不确定。
    顾念之赶紧解释着，她的语速有些快，仿佛急于为自己辩解：“我这个人说话呢，几乎从来都不肯定，都是留有余地，所以，即便是确定可以做到的事，我也习惯性地不会说得很死。”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希望岑羽能够理解她的这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