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叔父。”十七岁的诸葛瑾行礼如仪,很有大族子弟的风度。
回应了诸葛玄,诸葛瑾转头对着弟弟们催促道:“阿亮、阿均、阿诞,你们三个动作快些,吃不完的可以带走。”
三弟诸葛均放下陶碗,嘴上沾着绿豆说道:“大兄,交州的绿豆汤好甜,我们多买点路上吃吧。”
“均弟,甜的不是绿豆汤,乃是加了不少交州蔗糖的缘故,你若想吃甜,路上买些蔗糖便是,何必带这些不便携带的汤汤水水?”二弟诸葛亮迅速点出了三弟的不妥。
“阿亮说的不错,带绿豆汤不如带蔗糖,快些走罢。”诸葛瑾说着,同时还在帮着继母、叔母和几名老仆一起收拾行装。
“兄长何必着急,郯县乃徐州郡治,城池高大,防御险固,刺史陶恭祖在此驻扎精兵数万,泰山军不会想着来攻打这等坚城的。”诸葛亮故作老成地说着。
诸葛瑾早已习惯二弟的早慧,反驳道:“长者有命,你待如何?”
诸葛亮没法反驳,只得数落兄长道:“阿兄只会靠长辈来说事吗?”
“好你个阿亮,读了几本书就自以为是了,我今天就让你知晓,你兄长为何以是你兄长!”诸葛瑾坐到诸葛亮身边,居高临下地说着,他对诸葛亮的失礼也丝毫不介意。
“还请兄长赐教。”小诸葛亮起身,获得了一个比诸葛瑾稍高的视角,同时装作大人的样子,拱手请教。
“泰山军不打郯县的最主要原因,既不是因为城池坚固,也不是因为陶恭祖手下兵多,而是泰山黄巾根本就没有在东海郡活动,你还记得老家阳都的情况吗?泰山黄巾堂而皇之地出入乡间,和乡民朝夕相处,等于整个琅琊郡,早就是彼辈的囊中之物,他们攻取琅琊、青州等地,就如同探囊取物。”
诸葛瑾侃侃而谈,说得有些口干,不待诸葛亮答应,就端起诸葛亮的那碗绿豆汤喝了一大口,然后在诸葛亮瞪着两只大眼睛的委屈注视下继续道:
“听说青州各郡也是如此,所以泰山军能席卷山东,而东海因为陶恭祖大力推广佛法,所以泰山黄巾那些道士没办法渗透,并且不像山东官吏那般怕事懦弱,陶恭祖手腕强硬,严防死守,故而泰山黄巾没有控制乡里的机会,进而泰山黄巾也不会谋取东海郡!”
“彩!兄长所言如拨云见日,令我茅塞顿开,亮深感佩服。”诸葛亮恭恭敬敬地躬身道。
“那就给弟弟们做个榜样,快点吃完上路,我知阿亮聪慧,但你要谨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并且看待事物,不能只观当下之形,而不问前因后果。”诸葛瑾很满意二弟的表现,也不忘作为兄长提点一二。
“知道了兄长,亮以后一定会谦虚谨慎的。”
诸葛兄弟之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很快就以兄友弟恭而收尾,之后因为徐州地界比较太平,诸葛玄带着家人迅速离开郯县,走陆路南下淮南,而青州其余豪族,则大多选择走海路南下徐州、江东避难。
青州各地兵备废弛,泰山军没费什么力气就攻克了绝大多数城池,只剩下北海相孔融所在的剧县还在坚守。
可孔融困守孤城,放眼四周全是黄巾,都不知道上哪去找援军,整日愁眉苦脸,度日如年。
“府君,泰山贼派出了鹤壁将军管亥在城外挑战,扬言说如果我们不应战,管亥那厮就要扣城攻打,请府君许慈一战,挫一挫泰山贼的锐气!”太史慈风风火火地进入太守府,拱手请示道。
太史慈,字子义,北海隔壁的东莱人,前几年因为公事得罪了上官,坚持原则后前往辽东避难,在青州算是小有名气。
孔融到任北海后,非常注重寻访、拉拢本地名士,听说了太史慈的事迹,对他留在家乡的老母亲颇有照顾,所以这次泰山军打到孔融头上,太史慈就应老母亲的要求,利用自己的一身武艺来给孔北海报恩。
“不可,泰山贼狡猾,用邀战的借口骗开过都昌城门,万万不可出战!”北海功曹王修,王叔治劝阻道。
“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吗?到时候泰山黄巾越聚越多,小小一个剧城如何抵挡数十万泰山贼?”太史慈急道。
“主公已经写信给兖州刺史曹孟德和徐州刺史陶恭祖求援,我军只需固守两月,援军便可抵达。”王修嘴上说着挺硬,底气却有些不足。
坐于上首,无精打采的孔融颓然道:“叔治,何必自欺欺人呢,两位使君的援军是不会来的,曹孟德正和孙文台打得火热,陶恭祖这几年没少吃泰山贼的亏,哪里有这个胆子穿过大半个青州来救你我?”
“哎,都怪那些唯利是图的交州商人,不仅把铁器卖个泰山贼,就连铁甲也照卖不误,他们倒好,钱挣了不少,隔着几千里远,影响不到他们,徒留我等青徐士民来为之头疼。”北海主簿邴原叹道。
邴原,字根矩,是全天下都有名的大名士,丝毫不惧交州这帮新权贵的淫威。
太史慈则埋怨道:“此时主簿又知道后悔了?交州的商团不是没提议过与北海进行贸易,可你们却因为担心影响自家生意,连交谈的机会都不给他们,他们不就只能找泰山贼去了?”
“哼!交州人也不表明身份,我等当时都以为只是些低贱商贾,不知天高地厚地想攀附府君,谁知道居然是交州刺史派来的?依我看,这就是一个幌子,他们就是想为走私经营寻一个借口,故意来激怒我等的。”王修针锋相对道。
“好了好了,莫要再吵了,再吵也无济于事的。”邴原见这北海的文武大员又起争执,连忙打圆场,同时继续出主意道:
“主公,既然兖州、徐州都不可能来援,吾听闻平原国新上任了一位国相,先前乃是青州所属的高唐令,因军功而被白马将军公孙伯圭委以平原相,何不请……”
孔融轻咳一声,打断了邴原的言语,同时开口道:“刘玄德是吧,他一到平原我就知晓了,但他是绝不可能来救北海的。”
“这……这是为何啊?”邴原疑惑道,听说刘玄德是一个忠厚君子,不可能不会见死不救的啊。
见孔融有些难以启齿,王修便主动开口道:“根矩你初至剧县,有所不知,主公同刘玄德素有嫌隙,他是不会来的。”
“究竟是何等的嫌隙,以至于要弃军国大事于不顾?”邴原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