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童不敢怠慢,忙到前院去请何夫人,说明原由。
何氏闻报,知道女儿这几天被困屋中,定是心中烦闷,也想自己,自己也很想去看看女儿,可李财就是不允许,这次女儿让人来请自己,正是机会,看了看李财,道:“洁儿这几天困在屋中,烦闷坏了,不如放她出来吧!”
李财道:“不行,必须等龙静的案子了结之后,才能放她出来,这事不可对她透露半点儿。”
何氏无奈,只好又道:“那我去后院看看她。”
李财道:“看看她可以,不过我的话你可要记住了,不可告诉她,家中发生之事。”
何氏道:“知道了。”言罢,来到后院素洁房中,见到女儿,几天未见,女儿憔悴了许多,让人心疼。
何氏道:“洁儿,这几天闷坏了吧,为娘早要来看你,怎奈你爹不允,今日若不是你差人叫娘前来,娘还不能来,几天不见,你都瘦了,哎,这事也怪你自己,不该顶撞你爹,才惹得被罚几日不能出屋。也因这几天家中事多,你爹心情不好,一直不同意娘来看你。”
素洁听罢,也颇为委屈,掉下眼泪,道:“家中事就那么多,都是爹做主,也用不到娘,娘连女儿都忘了。”
何氏忙解释道:“娘怎么会忘记我的心肝女儿呢,这不听李童说,就求你爹,他一答应,我就马上过来看你了么。”
素洁又问道:“秋香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让她回我这,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有没有人给医治,上药,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何氏知道女儿和秋香感情深厚,担心秋香,叹了口气道:“秋香因为替你给龙公子送信,背着你爹,违背了府上的家规,你爹生气,打她四十鞭子,现在锁在院西的杂物间里。”
素洁颇为生气,道:“你们打她那么多鞭子,居然还把她关在小木屋里,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秋香是为了我,你们竟然如此狠心,要罚就打我好了,我爹想把她怎么样?”
何氏道:“你爹不让她再伺候你了,等她伤好之后,准备卖到别处去。”
素洁道:“不可以,你们怎么能这样做,秋香自小进府,与我情同手足,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娘,在爹面前说个情,放了秋香,让她回到我身边吧,我不能失去秋香,真的,娘!”
何氏道:“洁儿,别难过,我回去跟你爹说说,让秋香留下。”
素洁道:“谢谢娘。”心中仍是惦记龙静,一心想知道,心上人是不是来过府上,何况心里一直怀疑那日所抓的贼,到底是不是龙静,又问道:“娘,前几日府上抓住的贼是谁,什么人?”
何氏道:“是一个过路的飞贼,来偷东西,打死了车夫李江,被府上人抓到,已被你爹送往县衙了,现在押在牢中。”
素洁这才稍放心些,但听说死的人是李江,也很感可惜,道:“李江死的好冤枉,一定要严惩那恶贼。”
何氏听罢,低下头道:“会的。”
素洁又问道:“娘,王家有没有来人下聘礼?”
何氏有心不告诉女儿,但早晚也得让她知道,遂又道:“昨日王家下了聘礼,你爹已应下这门婚事。”
素洁听说收了聘礼,急道:“娘,我不嫁给王家公子,我不嫁。”心中想念龙静,道:“娘,龙家有没有来人,龙静有没有来府上?”
何氏道:“洁儿你就应下吧,王家可是个大户人家,比咱家日子过得还好,你爹与王财主交往,也见过他家王彬,人也不错,王财主来咱家也见过你,很是满意,你嫁过去,错不了,至于那个龙静,人是挺好,可家实在太穷了,怎么养活的了你,你从小没吃过苦,到了他家,怎么生活,再说,从那日龙静她娘回去后,龙家再也没来人,说不定那龙静早把你忘了。”
素洁道:“不会的,龙静决不会忘了我,反正我除了龙静,谁都不嫁。”
何氏道:“洁儿,不要再犟了,就顺着你爹吧!”
素洁又道:“娘,我不用他们看着,快放我出屋吧。”
何氏道:“洁儿,你爹不同意,这次,你把他气坏了,非要关你十天半个月,娘怎么说,他都不同意放你出去,洁儿,你就委屈几天吧,你爹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向来说一不二,谁都得顺着他。”
素洁听罢,不再言语,心中对父亲也有了新的观念,以前的父亲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百般疼爱,现在,自从认识龙静后,反将自己关了起来,是自己不听话吗,还是什么事都由父母做主,可是自己真的想做一回主,找一个真爱的人,自己错了吗?
何氏又安慰女儿一番,便回前院而去。
再说秋香,被打了几十鞭子,浑身都是伤口,钻心的疼痛,没人给上一点药,反被关在了没有烟火的小屋内,黑黑的,冰凉寒冷,跟监牢没什么两样,李财命人给扔些发霉的干草,又扔进一床破棉被,一个便桶,每天送饭两次,门被锁的牢牢的,外边有人时不长的巡逻,只有秋香要大便的时候,门才被打开,由人跟随,然后再关起来。
初冬的天气,冰凉寒冷,白天还好,透进那么几缕阳光,增添几分温暖,到了夜晚,冷风习习,冻的秋香瑟瑟发抖,许多伤口都化了脓,但坚强的小秋香没喊一声疼,没有求李财放出自己,心中仍惦念小姐李素洁,平时只有小姐待她亲如姐妹,从不把自己当下人,现在不知道谁来伺候她,也见不到小姐,不知龙公子有没有来,就这样心事重重的过了不知几日,又到了夜晚,听见院中吵吵闹闹,好象抓到了什么人,秋香通过门缝往外看,借助火把的微弱亮光,是将抓到的人捆在了小屋前不太远的柱子上,就是看不清是什么人。
一大早,天刚放亮,就有人出屋,解开柱子上的人,言说送往县衙,秋香忙起来,从门缝往外看,这才看清,柱子上绑的人原来是公子龙静,秋香心里咯噔一下,龙公子怎么被抓起来了,难道是又私会小姐,被人捉住了,不可能啊,可又是怎么被抓的呢,小姐怎么样了,为什么不来救龙公子,龙公子会不会被关入大牢,正想着,龙静被人押走了。
又过了几日,李财命人将秋香放出,带到堂上,李财指着堂下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道:“秋香,对于你的过失,本应重重责罚,但念在你这些年对小姐照顾有佳,就饶你不死,但我李家容不下,你这样不忠不义之人,你是我花钱买来的,所以今日将你卖给这位壮士,你随他去吧!”
言罢,又把一张卖身契约,递与那汉子。
汉子接过契约看了看,然后收起,又对秋香道:“我叫史忠义,刘家屯人,李老爷将你卖给我,就随我去吧。”
秋香看了看史忠义,不象坏人,转首对李财道:“老爷从小收养秋香,秋香自是感恩不尽,如今老爷将我卖与他人,也毫无怨言,只是我与小姐朝夕相处十余年,我在临走之前想见小姐最后一面,请老爷恩准。”
李财把手一挥,道:“不必了,你走吧,立刻离开李家。”
秋香知道没有办法再见小姐最后一面,只好跟随史忠义离开李家。
出了李府,秋香问史忠义道:“史老爷,买我做什么?”
史忠义道:“不瞒你说,我今年三十一岁,未曾娶妻,将你买回,只是想成就一对夫妻,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秋香就怕此人是个贩卖人口的,把自己卖到烟花柳巷,听说买自己是为了成家,才放下心来,今年自己十八岁,也该有个家了,这个人虽然比自己大十余岁,但人家买了自己,也由不得自己在选意中人了,道:“既然史老爷买了我,一切就由老爷做主。”
史忠义见秋香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只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感觉,道:“你放心,我只是个种田的,只因家里穷,才没能早成家业,但我不是坏人,没做过恶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秋香听罢,更加放心,又想起小姐与龙静,叹了口气,史忠义见状,道:“你有何心事,不妨讲与我听听。”
秋香道:“我家小姐李素洁,本来与一姓龙的公子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反被老爷拆散了,还将龙公子抓了,送到了县衙,恐怕小姐不知道,龙家老夫人也不知情,怎不令人担心。”
史忠义道:“如今你离开李府,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秋香道:“史老爷,我有一事相求。”
史忠义道:“你日后不必叫我史老爷,叫我相公,或者忠义即可,我又不是什么大财主,你有何事,尽管说。”
秋香道:“你既然花钱买下我,我就是你的人,我求你同我去一趟贾庄,告知龙夫人,龙公子被抓了,也算我报答小姐,小姐那知不知道,我是回不去了。”
史忠义道:“这可使不得,若让李财知道,如何了得,我们可得罪不起他。”
秋香扑通跪倒在地,道:“算我求你了,到时候不让龙夫人说出是我们送的信,他们是不会知道的。”
史忠义被求的心软,无奈扶起秋香,道:“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二人来在大街上,有一处衣服店铺,史忠义又道:“你的衣服又脏又破,我给你买套新的吧。”
秋香道:“多谢相公。”二人进了店,买了一套合体的衣服,与秋香换上,才去贾庄。
到了龙静家,秋香将小姐被关,自己被打被押,龙静被抓的事,跟静美茹讲了一遍。
静美茹听罢,泪珠滚滚而下,道:“对不起,秋香,都是我们龙家连累了你,让你受苦了,静儿去接素洁小姐,一夜未归,我等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也曾去李府附近打听情况,可什么消息也没得到,没想到静儿被抓,送入县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