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四皇子即将追至洞口时,石洞轰隆一声合拢,隔住了两人的视线。
李清懿将迅速洞里嵌在墙壁中的机括拔出,这处石洞便再也打不开了。
菘蓝根本来不及反应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被吓得半死,回神正看见李清懿将腿上箭折断,只留了箭头在皮肉中,惊道:“姑娘受伤了?”
“嗯,这箭有倒刺,一时无法处理,兴许还有毒,咱们得赶紧离开!这密道不知还有没有别的入口可以进来。”
菘蓝没有时间问李清懿怎么会对穆家的密道机关如此清楚,她紧紧跟在李清懿身后,在昏暗的通道中一路狂奔。
李清懿一路往前一路留意着石壁上浮雕花纹,在看到一块半人半兽的石雕时,将手指深入兽目中,一用力……
刺目的光线灌入洞口,李清懿和菘蓝都是呼吸一滞,眼睛半晌才适应外面的明亮。
两人相互搀扶着从洞口爬出,四处望去,一时之间也没法辨别这是哪里的偏僻巷弄。
李清懿拽着菘蓝避到巷子里的角落,卷起衣裙去看自己的箭伤。
此时小腿伤口处流血不止,颜色暗沉。
她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没有料错,这箭是有毒的。
菘蓝在一旁急道:“姑娘,您还能动吗?奴婢背着您离开这里!”
李清懿沉吟片刻,说道:“密道虽然已经被封住,但四皇子肯定知道密道通往哪里,一定很快就会带人追到这里来。我身上的箭伤不轻,我们两个跑不远就会被人追上。”
她随即附耳对菘蓝说了几句话。
菘蓝瞪大眼睛,急的满目泪光,摇头道:“不,奴婢要和姑娘在一起,就算让奴婢死,也不能扔下姑娘一个人!”
“说什么傻话,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
方才行动太过剧烈,毒性蔓延的很快,此时她受伤的小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李清懿急道:“此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四皇子绝想不到我会回密道中去。记住我跟你说的位置,到时候,带秦增到那里去救我!”
菘蓝见李清懿似乎真有把握,咬唇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姑娘放心,我一定把话带给秦大人!”
李清懿点点头,又叮嘱道:“记住我的话,此事一定要亲口对秦增说,不可对旁人透露半分,万一出什么意外,保命要紧。”
菘蓝死咬下唇,暗下决心,若此事不能办成,她就陪着姑娘一起死!
想到这,她担忧的看了李清懿一眼,转身奔出巷子,汇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李清懿见菘蓝离开,丝毫不敢耽搁,立刻转身返回方才的洞口,重新进入密道之中,又将洞口复原。
就在她进入片刻不久,四皇子兜帽遮脸带着一队人马停在了小巷中。
一个侍从在密道附近查看片刻,说道:“公子,此地有血迹,但血迹在洞口不远处就消失了,兴许是有人在此地接应。”
“她跑了?”
四皇子紧咬牙根,死死的盯着那血迹,说道:“这个小贱人怎么会对穆家的机关密道知道的如此清楚?!还早就安排了人在此地接应?难道之前跟我进入密室只不过是将计就计?”
侍从心惊四皇子语气中的森然,不禁有些胆颤,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四皇子。
对方一向是温润如玉,仙人临世般的人物。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会不会是东厂有人暗中查探,要对咱们不利?”
四皇子沉默片刻,眯起双目:“看来,秦增是来者不善!”
方才他从暗道出府时,便已经有人来禀报,说秦增到了府上。
穆家老夫人大寿,虽然一般人都不敢轻易怠慢,但以秦增的身份,实在没什么必要跟穆家凑近乎。
四皇子诧异秦增的来意,但当时他正处在急火攻心,想要亲手撕了李清懿的当口,便没有理会,此时却心中一突。
听说李清懿曾多次出入秦府,她又早知穆家密道,难道穆府之中有东厂的人?
想到这,四皇子心中一紧,立即调转马匹,吩咐道:“你们给我在附近仔细搜,若找到李清懿,杀之!”
“是,殿下。”
穆府,长阑已经换上一身侍从装扮,强压住心中的急切,垂头站在秦增身后,不敢露出半分异样。
众宾客都诧异于秦增居然会亲自来给穆家老夫人贺寿,言笑晏晏的同时,也在心中不断猜测。
此时穆老将军,跟穆贵妃那位极善用兵的弟弟穆二老爷都没在府上,眼下操持穆家诸事的是穆家大老爷穆元昌夫妻。
穆元昌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猜测秦增造访,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等众人寒暄结束,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秦大人亲临敝舍,穆某荣幸之至。”
秦增神色从容,仿若当真是来给穆老夫人祝寿一般。
他说道:“穆老将军是我朝元老,穆少将军亦是国之栋梁,秦某一向敬重非常,今日老夫人大寿,秦某来迟一步,还望见谅。”
他环顾四处,没有看见四皇子的身影,便回转过来,随意问道:“怎么没见四殿下?”
听秦增询问四殿下,众人并未露出奇怪的神色。
秦增是连太子都说绑就绑的人,问问四皇子怎么了?
再说,谁知道他是自己要问,还是替皇上问的。
而四皇子此时还未据实告知穆元昌石室中的事情,一来他出门匆忙,二来怕生出什么乱子被人知晓而传扬出去,穆盈此时也还在石室之中救治。
穆元昌听秦增问到四皇子,面色看不出半分端倪,“应该是被些琐事绊住了脚,我这就叫人去找殿下。”
秦增面色如常的点头。
穆元昌走到远处回望过去,皱眉吩咐身边的人:“去问一问,四殿下为何匆匆出门?究竟出了什么事?”
手下的人听了正要点头去办,却来人禀报道:“老爷,府外四处都被人盯上了,全是高手。府里也混进了人手,似乎正在找什么。”
穆元昌一惊,沉着脸吩咐道:“这里人多眼杂,跟我到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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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外,菘蓝并不知道自己跟秦增错过了。
她庆幸自己身上的碎银子还在,跳下马车,打发了车夫,上前叩门。
朱红大门应声打开,门房一见对方是个衣衫满是灰尘的少女,皱眉询问道:“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菘蓝跟李清懿来过秦府,但今天的守门的人她并没有见过。
好在菘蓝见过长泽,便说道:“小女子是长泽的朋友,现下有难处在身,烦请这位大哥通融禀告一声。”
说着,将荷包里的银子通通塞到门房手里。
如果她开口就要找秦大人,对方二话不说就会打发了她,连再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
所以菘蓝很聪明的选择了退而求其次。
但门房虽然没有立刻将她赶走,却也没答应帮她找人,还把银子推还给她。
“你是长泽的什么人?若能说的清,我便帮你禀告一声。”
菘蓝早就听说秦增府御下极严,没想连门房都这么不好对付。
她心下着急,便说道:“我是他的表妹……”
“表妹?”门房眉头再次皱起,面露不悦:“你若说谎,请恕在下不能通禀。”
“等等!”
菘蓝没想到这人如此精明,而她也根本不知道长泽具体情况,她咬咬牙,转而换上一副窘迫羞红的情态,将自己与长泽的关系置于暧昧的境地,希望对方能够相信。
“其实……其实我是他的……结义妹妹……”
那门房上下看她一眼,不知是否信了。
菘蓝赶紧说道:“这位大哥,小女子并不想进府找人,只是想让他出来见我一面,实在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说……请您通融……”
那门房见她说并不是想进府找人,只是想让长泽出来说句话,神色便松了些,说道:“实不相瞒,长泽现在不在府上,等他回府,我会帮你转告说你来过,你便先回去吧。”
菘蓝一惊,顿时急了,脱口问道:“长泽不是贴身护卫秦大人的吗?此时长泽不在府上,是不是秦大人也出门去了?”
门房一听脸色大变,招手便换了四五个护卫将菘蓝团团围住:“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如此关心大人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