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妃的言行举止,不像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儿,甚至她的见识远超一些名门夫人。
按照秦增的说法,当年公孙老夫人为了给儿子留后,才找了如今的镇北王妃送进死牢。
权贵人家的女儿肯定不会奔着守寡去,但给公孙家留后的人,也不可能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行的。
首先要家世清白,要不然将来孩子生下来,却有个上不了台面的生母,不但身份名声大打折扣,甚至会影响到将来入仕,无疑要毁了一辈子的前途,那公孙老夫人还有什么必要留这个后?
所以镇北王妃必定是家世清白,且有一身好教养的。
可既是如此,又怎么会应下这样的事呢?
她这厢想着,梅林中的二人也看见了她们,抬步朝她们走了过来。
甄家大少爷十分知礼,看了一眼就垂眸拱手,“李大姑娘。”
公孙意与李清懿见过数面,打起招呼就自然的多了,“李大姑娘也来赏梅?”
李清懿笑道:“就是顺脚走到这此处,倒是我叨扰二位的雅兴了。”
甄家大少爷连忙客气了几句。
公孙意说道:“我与甄兄正打算在梅树下摆棋盘。”
甄珍一听他们要下棋便觉得无趣,伸手去拉李清懿的袖子。
李清懿却还有话要问,“王妃和世子什么时候离京?”
她有些想知道镇北王妃此次带公孙意进京的目的,但公孙意却多想了几分,眸光晶亮的回答道:“归期未定,但我母妃的意思,应该一时半会不会离开京城。”
李清懿不知道他的想法,福身笑道:“二位慢聊,我跟甄珍去前面转转。”
公孙意见她笑了,也笑着点了点头,神色间多了些别的东西。
甄家大少爷是有心上人并订了亲的,见他这副模样,明白了什么。
只是李清懿和甄珍的步子才刚迈出去两步,就有丫头急急慌慌跑过来禀报道:“少爷,姑娘,永平侯府出事了!”
众人一怔,甄珍嘴快,急问道:“怎么啦?”
丫头说道:“方才容陵郡主正在跟夫人她们吃茶说话,他们府上有人来报,说大理寺的人去她们府上,把宋小侯爷给抓走了!”
“什么?”李清懿面色凝重的望过去,细问道:“是怎么说的?抓到大理寺去了?”
丫头跑的一脑门的汗,风一吹打了个寒噤,“奴婢也说不清楚,容陵郡主一听就厥过去了,这会儿花厅那边还乱着呢!”
众人闻言,连忙一同往花厅那边去。
花厅中,容陵郡主这会儿已经醒了。
李清懿等人到的时候,正见她气的脸色发白,出口怒斥,“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儿杀人!”
报信的婆子说道:“据说是林三老爷不甘心,去邹氏身死之处,在附近山里的狼窝中找到了一枚短箭,上面刻着记号。”
容陵郡主皱眉,“旸儿从不舞刀弄剑,哪里来的短箭,又哪会有什么记号?”
“郡主,好像是小侯爷十来岁的时候,侯爷亲手为他做的那套弓箭,统共配了十支短箭,府里的人四下寻找,说是只剩了九支……”
容陵郡主大惊失色,“那也不能说明就是旸儿杀了邹氏母子!”
婆子战战兢兢,说道:“林三老爷直接去大理寺击鼓鸣冤,拿着那短箭状告小侯爷杀人,他又被狼咬伤了胳膊,鲜血淋漓的,惹得不少人来围观,事情闹得不小,许多百姓听信了传言,高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理寺不得不到侯府拿人,这会小侯爷已经跟着去了……”
容陵郡主气的脸色发紫,身子踉跄,差点又厥过去,李清懿连忙扶住她,“姨母,事情显然是有蹊跷,小侯爷人在大理寺,暂时不会有人太过为难他,您还是赶快回府,查一查是否有可疑的下人,别让人跑了。”
容陵郡主想想也是,大理寺总要看她和丈夫的颜面,不会虐待他的旸儿。
这么一想,心里便镇定了几分。
“旸儿不可能杀林济,短箭丢失,难保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她要立即回府!
容陵郡主急匆匆走了。
剩下众人也没法在安心说笑,便都各自散了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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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汀兰阁。
魏兰尔第一时间听说了林文业去大理寺击鼓鸣冤的事。
金姝说道:“宋小侯爷这会儿已经跟着去了大理寺。”
魏兰尔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一下下敲击着桌面,在心中盘算着
金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甚至想不明白姑娘做这一切的用意。
燕巧明明说了,凶手是林府二少爷林奕,但姑娘却引着林文业去狼窝里找到所谓的“证据”,来诬告宋小侯爷?
难不成姑娘是想帮林奕脱罪?
可为什么呢?
不应该啊!
她正琢磨着,魏兰尔开口说道:“林府三房像个筛子一般,松散异常,做点什么手脚都容易。但永平侯府可不是,将东西偷出来那个人,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必须尽快处理掉。”
金姝心中一凛,“姑娘是要……灭口?”
魏兰尔眼神横过来,“听不懂?”
“是,奴婢懂了!”
金姝心中颤颤,倒不是因为姑娘吩咐杀人灭口,姑娘九岁的时候就杀过人了!她害怕的是姑娘的语气。
她说处理掉的时候,不像是在说处理人,只像是处理东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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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陵郡主回到府中,丈夫永平侯也已经回来了。
她直冲过去抓住他的衣裳一顿猛晃,“大理寺的人来抓儿子,你也不拦着!”
永平侯被她晃得头晕,“唉呀,不过去趟大理寺,又不是去刑部!”
“你倒是说的轻松!你也进大理寺呆几天试试!”
永平侯叹了声气,“夫人,稍安勿躁,旸儿总归不是杀人凶手,现在不是心疼他的时候,还是赶紧想主意洗清他的冤屈才是!”
宋旸就是再傻,也不至于拿着刻了几号的东西去害人,只要是长了脑袋的人就能猜到是有人偷了他的东西陷害。
然而话虽这么说,要是找不到陷害宋旸的人,那宋旸的罪名就无法洗清。
谁又知道他是不是真就这么傻呢!
容陵郡主上了大火,才一会的功夫,嘴上就长了燎泡。
其实她不是不明白,却还是忍不住闹心。
儿子长这么大,自己都没伸手打过一个手指头,这回却被人拎到了大理寺,还被人说成杀人凶手!
这么大的委屈,儿子怎么受得了!
永平侯好歹比他理智些,“有你我的面子,他在大理寺吃不了什么苦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什么人在背地里捣鬼,我永平侯府虽不是什么权势滔天的人家,可也不能让人随便在头上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