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陵郡主看这金玲,“你的意思是说,府里早就有人在背地里说她心思在旸儿身上?”
“奴婢是听过那么几耳朵……”
容陵郡主看向银铃,问:“你也听说过?”
银铃点头,“确实有人在背后拿这事儿当成笑料奚落绿桃,说她管东管西,还管到爷们儿屋里。”
金玲银铃年纪稍小,平日里不怎么管事,只跟着容陵郡主贴身伺候些琐事,或是跟着出门。
院子里的事儿,都是绿桃和蓝心统管。
绿桃无疑是十分能干的,府中各处的差事她都门儿清,在四个大丫头之中也是说话最管用的一个,性子板正严厉,平日里与蓝心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院子里的下人管的服服帖贴。
而绿桃的母亲钟妈妈是宋旸的乳娘,所以绿桃去宋旸院子里的时候稍多一些,平日里也会帮着理顺一些事情,这便叫人嚼了舌根去,说她对宋旸屋里的事儿上心。
久而久之,众人心里便都有这么个猜测,只不过没人敢说出来。
现在绿桃犯了大错不知所踪,那搁在心里的话,就一股脑的全冒出来了。
容陵郡主气的眼睛冒火,“真是荒谬!”
两个丫头正要劝她息怒,小丫头过来禀报,说是李大姑娘身边的长阑来了。
容陵郡主有些纳闷,赶紧让人进来。
长阑进了屋,递上一个匣子,说道:“郡主,萃锦楼最新织出一批雪纱,做了一些绢帕作为样品,姑娘让我给您几条来使着玩。”
容陵郡主现在哪有心情赏什么帕子,但李清懿好心送来,她便笑着让丫头接了,“懿儿有心了。”
长阑却不告退,看了看周围。
容陵郡主立即明白过来,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我有事要交待几句。”
等其他人都退下,长阑便将李清懿之前的猜测说给容陵郡主听。
容陵郡主闻言大惊失色,“什么?你说绿桃已经死了?”
长阑道:“我们姑娘毕竟没有见过绿桃姑娘,不知她是个什么性子,也只是凭空猜测,就是来给郡主提醒一声,免得郡主被人蒙蔽,身边若真有人暗地里作祟,还是尽早清除为好。”
容陵郡主多年来冷脸对待元衡郡主,拒不与她来往,元衡郡主却一点都不生气,欣然接受容陵郡主尴尬的示好,李清懿觉得她心里其实是很喜欢自己这位姐姐的,一直记得二人年幼时的情谊。
听说永平侯府出了事,她让人去问过好几次。
所以李清懿并不介意帮容陵郡主一把,毕竟容陵郡主也没有什么坏心,不过是小心眼了些。
如果她当真是个势利小人,就不会在太后活着的时候对元衡郡主冷冰冰,现在太后过世了,她才来与元衡郡主和好。
如果她能真心对待元衡郡主,元衡郡主也不至于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长阑见容陵郡主眼圈泛红,说道:“其实郡主心里,也不相信绿桃会害小侯爷吧?”
容陵郡主默然点头。
绿桃跟着钟妈妈进府的时候,容陵郡主刚有孩子,母爱多的几乎要溢出永平侯府,对绿桃也格外宽容,十几年了,几乎是将她当成半个女儿看待,要不然也不会说要收她做义女。
说绿桃陷害宋旸,容陵郡主是很伤心的。
此时听长阑说绿桃很可能死了,她一时间难以接受,比找不到绿桃更难受。
长阑见她陷入哀伤,屈膝道:“奴婢这就先回去了。”
“等等。”
容陵郡主叫住长阑,说道:“不管绿桃是死是活,我都得先找到她,你们姑娘可还说了别的没有?绿桃她……会在哪?”
“府上最后一次有人看见绿桃,一直到第二日郡主回府,这期间有没有能将尸身运出去的机会?”
容陵郡主心里一抖,知道自己该从哪查起了,“我知道了,替我谢谢你们姑娘。”
长阑离开,容陵郡主陷入了沉默。
如果偷短箭陷害旸儿的不是绿桃,又会是谁?
巡夜的婆子说半夜看见绿桃起身去茅房,说是闹肚子,难道是吃食故意被人下了不干净的东西?好在她夜里起身时趁机下手?
还有她屋里的零陵香。
零陵香有安神的作用,但也只是能让人睡得稍微沉一些,绿桃肚子剧痛,必然会醒过来,这样一来,凶手就达到了自己目的,既不被蓝心发现,又能将绿桃给引出来杀掉!
容陵郡主中脏狂跳,她身边竟然有一个这么可怕的人藏着。
她想了想,叫了金玲银铃进来,只字未提方才长阑说的事,只是问道:“侯爷回府了吗?”
金玲说道:“侯爷方才让人送信儿回来,说是大理寺那边有了进展,他要晚一会儿回来。”
容陵郡主蹭的站起身,“有了进展?”
“是,好像是说,大理寺的人在一处狼窝中,找到了一副女人尸骨,不知道是不是燕巧的。”
容陵郡主一皱眉头,“替我换身衣裳,我去大理寺看看。”
两个丫头知道她记挂小侯爷,不敢迟疑,连忙去取衣裳。
容陵郡主迅速出了门,赶到大理寺的时候,那副尸骨正好被大理寺的人运了回来。
永平侯问:“你怎么来了,这种东西,你看了怕是要作噩梦。”
容陵郡主瞪了他一眼,“死人还有活人可怕?”
永平侯被她吼得一噎,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大理寺的人早就听说永平侯惧内,见状都忍着笑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容陵郡主走到尸骨面前,尸骨蒙着一层白布,隐隐约约现出骨头的轮廓来。
说是不害怕,但她到了跟前,心里还是有些打怵,“尸骨可能分辨出是燕巧?”
刚刚从大理寺少卿升任大理寺卿的崔淳,亲自上前向她解释,“肌肤已经被狼啃得面目全非,许多处只有筋骨相连,很难辨认,不过尸首的脚趾有一处断裂伤,看上去是许久之前的旧伤,不知道林家的人来了之后,能不能辨别的出来。”
容陵郡主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在听到“脚趾有一处断裂伤”这句话时,脑袋就嗡的一声!
崔淳后面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见!
永平侯发现她不对劲儿,想要开口问问,谁知容陵郡主下一个动作,就将众人都给惊住了!
她唰的一下掀开白布,目光直勾勾的往尸骨的脚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