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许叫他父亲!”
郭氏爆喝一声,双眼流露出的恨意几乎凝为实质,“那个畜生!还有那个老妖妇老骗子!居然还有脸让我息事宁人!”
魏兰尔被她的模样给吓住了,“母亲……”
郭氏眼睛直勾勾的,根本没听见魏兰尔说什么,“哼,既然她这么疼儿子,不如就让她尝尝丧子之痛也好!”
魏兰尔吓得差点从木轮椅上跌下去,“母亲,您要杀父亲?”
郭氏眼中盛满了厌恶痛恨,看向魏兰尔,“我说了!不许你再叫他父亲!”
魏兰尔讷讷道:“母亲,您别因为一时之气就冲动行事,咱们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郭氏看向她,“原先我也只当自己运气不好,居然嫁了魏世迁这种废物,十几年了……可笑我嫁到魏家十几年了才知道当初的亲事是那老妖妇耍的心机!倘若我当时嫁的人是你二伯,又怎么会如今日这般狼狈?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么羡慕林氏……”
林氏的下场,完全是因为娘家的拖累,倘若将郭氏与林氏的位置调换,必不会是今日这般情形。
如果没有魏老夫人私心作祟,郭氏嫁给魏世原,林氏嫁给魏世迁,两对夫妻兴许真能相得益彰。
魏兰尔咬了咬唇,“可那样一来,就没有我和哥哥了。”
郭氏听见这话,眼泪哗啦啦的留下来,她倾身将魏兰尔搂紧怀里,抚着她的头发说道:“我若与魏世迁和离,你与你哥哥就只能留在魏家,只有那畜生死了,以后咱们娘三个才有清净日子过!”
魏兰尔心中惊慌,“可是,如果父……如果他死了,祖母不会善罢甘休的!”
“哼,她毁了我一辈子!我怎么能让她舒坦!弄死魏世迁,也就轮到那老妖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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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香院,李清懿梳洗完毕,秦增几乎是踩着点进来。
自从二人定亲之后,秦增几乎每晚都会过来坐一会,如果没什么事情商量,他便随手揣一沓公文借李清懿的桌案批阅。李清懿有时在旁陪伴,有时忙自己的事情。
相处下来,竟如多年夫妻般默契。
见他进来,丫头们便识趣的退出了屋子,李清懿顺手将泡好的茶端给他,问道:“今日王家那边怎么样?”
魏瑾儿的花轿出了魏府,秦增也随着太子一起去了王家,他说道:“一切顺利。”
“那就好。”李清懿点头,“今日魏府的发生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秦增点头,沉吟道:“郭氏若想动魏老夫人,怕是不能。今年对魏世成来说至关重要,魏老夫人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便要丁忧。”
“那魏世迁呢?魏世成能允许郭氏动他吗?”
秦增眼皮微掀,哂笑一声,“郭氏即便寡居,魏家与郭家也始终是姻亲,可郭氏若和离,魏家与郭家的姻亲便断了。”
郭氏若什么都不做,必定不能甘心,若最后逼得郭家与魏家反目,得不偿失。
现在牺牲一个废柴魏世迁,就能换得大家安宁,还是很划算的。
李清懿扬了扬眉,半晌说道:“魏世成到底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权势。”
李清懿不解的摇头:“得了荣华,得了权势,却连一个知冷暖的贴心人都没有,又有什么趣味呢?”
秦增摇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咱们不是魏世成,又怎么知道他心中所想。再说,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会留在魏世成身边。”
“比如,魏尧?”
魏尧始终是铁忠于自己的父亲的。
李清懿沉默了一会,冷笑道:“倘若有朝一日魏世成当真要在权势和儿子之间做出选择,我倒也想看看人性是否经得起考验。”
秦增在李清懿的眸光中看见浓重的恨意,微微有些诧异,却也什么都没问,而是说道:“郭氏要对付魏世迁,你在旁看戏就好,不必操劳他们那些闲事,若有闲暇,便去咱们家折腾折腾屋子。”
李清懿听他这话,像是埋怨自己不将他们俩的事放在心上似的,笑道:“你府上早就被我里里外外翻修了一遍,也只差将我的嫁妆搬过去摆设,还哪有倒腾的余地?”
秦增闻言,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咱们家新置了个温泉庄子,你无事时,可以去那里忙活。”
李清懿横他一眼,将地契放在一边,拿过庄子的图纸细看,“这么一大片泉子,真是难得,什么人家连这样的庄子也舍得卖?”
“原是王家的庄子,本要送作你我成亲的贺礼,我知你未必愿意承这份重礼,便出了银子,当做是咱们买的。”
李清懿闻言便明白了。
王家是太子的外祖家,与秦增本就是自己人,王家赠这庄子,其实是冲着李清懿,想与李家交好。
但赠礼过于贵重,李家会十分被动,秦增便花了银子买下庄子,这样一来,李家承受的也只有王家舍让庄子的人情,如此,正好让王李两家有个何合适的接触。
王家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秦增说要出钱买,并未推辞。
“这样的庄子有价无市,说到底还是咱们占便宜了。”
秦增笑道:“是王家的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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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娘与魏世原春宵一刻,本是死定了的结局,却因为魏世迁与郭氏的矛盾,硬生生逆转,保住了一条性命。
不过魏世迁到底还是介意她被别人碰过,即便没有处置她,也没再去她屋里。而薛姨娘眼下也没有心思管魏世迁如何,魏娇儿年少横死,不能进祖坟,只能另寻地方下葬。
魏世迁好歹是跟薛氏一起去了趟大普渡寺,给魏娇儿做了场法事,超度她的亡魂。
不过回来的时候,魏世迁并没有将薛氏领回来,而是让人将她送到了庵堂,替死去的女儿祈福。
府中上下知晓此事都是一阵唏嘘,猜测是老夫人的意思。
毕竟郭氏是魏家三媒六聘娶回来的正经媳妇,哪能说休就休,况且与魏世原滚到床上的人又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