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星重轻摇着折扇,一脸戏谑的柔声问道。
“反倒是你,怎么会出现在皇上的后宫当中,莫不是得了皇上今日在我院子里的消息,
到这儿来刷存在感,想要引得皇上的注意了?”
“皇上在你院子里?”夜玉宸拧着眉,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星重没有直接回答夜玉宸的提问,而是用折扇抵着鼻尖,发出一连串的低笑声,带着嘲讽和看透一切的了然反问道。
“我是谁?你难道真的不清楚吗?”
只这一句话,就彻底的粉碎了夜玉宸所有的幻想,和他几番斟酌后为桁樾寻找的理由。
他紧张的双拳紧握,手心里溢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支支吾吾的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你……你是小星儿?”
“呵!”星重发出尖利又刺耳的笑声,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仿佛在嘲讽着夜玉宸的不自量力一般。
“看来……你听说过我呀!”
星重眸底深沉的如同涵洞一般,深不见底,却泛着无尽的冷意。
他悠然的甩开折扇,语气轻快,“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星重,是樾哥哥的……小星儿!”
心中的猜测就这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证实,夜玉宸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
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之下,没有一点尊严。
“抱歉,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夜玉宸羞愧的想要落荒而逃,刚挪动一下脚步,星重就又跟了上来,挡住了夜玉宸的去路。
夜玉宸的狼狈和忍让,并没有换来星重的一丝悲悯之心,反倒更加的咄咄逼人。
“别急着走呀!”星重甩出折扇挡在了夜玉宸的胸前,满脸的关心。
“听说你前几日被樾哥哥伤了,差点死掉。哎!我也是事后才得到消息,一直都想去看看你。”
“可樾哥哥怕我难受,便一直阻着我,不让我出门。这不今日刚好遇到了,我得替樾哥哥好好谢谢你,也真诚的对你说一句‘辛苦啦!’。”
星重完全一副主人的姿态,像是一个施舍者一般,高高在上的将夜玉宸掩在身上的遮羞布完全撕开。
带着皮肉,鲜血淋漓。
尤其是那句被刻意咬重的‘辛苦啦’三个字,透着嘲讽和鄙夷。
仿佛夜玉宸就是那下&贱的娼&妓,只配做那可以不顾死活,任人发泄&欲&望的玩意儿。
星重的话,句句如同伤人的利刃,每多说一句,夜玉宸的心口上就多了一道骇人的伤口。
可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恶毒和咄咄逼人一般,收回折扇,又带着满脸的懊恼,更多的则是炫耀。
“哎呀!也怪我,都是我自己的身子骨儿不争气,樾哥哥总是担心我受不住他,每次都……”
“所以这次即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宁可找一个外人解决,也不舍得动我一下。”
“这才让你替我受了罪,希望你不要怪他!”
一句‘外人’,就将他与桁樾的关系划分成了楚河汉界,而星重,自然是站在了桁樾的身边的那个人。
他好似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一般,带着小心谨慎,一脸忏悔的认真道着歉。
夜玉宸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和感受了。
无形中仿佛有一柄千斤的重锤,一下一下的狠狠地砸落在他脆弱的心脏上。
他想要抬腿逃离开这一切的屈辱和数落,可脚下的步子却重如千斤,就连挪动一下,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樾哥哥还在院子里等我。哦,对了!”
“寝宫你愿意住就住吧,樾哥哥之前跟我提过想让我搬回寝宫,可我觉得,只要有他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便拒绝了。”
施舍一般的语气,让夜玉宸感觉十分的不适。
就连心中自己为桁樾保留下的最后一个理由,也被星重的三言两语揭露了它最真实的面目。
夜玉宸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一般,自大的以为自己站在了上帝的视角睥睨着世界。
实则,他才是那宇宙万物中最微不足道的存在,低落到了尘埃。
看到夜玉宸失魂落魄的样子,星重满意的转过身。
临走时还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轻蔑的瞥了一眼夜玉宸的方向。
直到星重离开很久,夜玉宸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大口的喘着气,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他手指死死的攥紧地面上铺着的鹅卵石,即使有破损的石子在他的大力抓握下割破了他的手指,他都毫无所觉。
久久没有等到夜玉宸回来的富贵儿,到底还是不放心的出来寻人。
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夜玉宸瘫坐在地上,面容呆滞的如同失了灵魂一般。
只从那双空洞无光的眸子中,氤氲起一波又一波滚烫的泪,肆意的顺着脸颊滑落,最后归于泥土。
他着急的三两步跑到夜玉宸的身边,“哎呀,小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摔倒了呢?这手怎么还流血了呢?”
夜玉宸任由富贵儿抬起他的手掌仔细查看,面上无波无澜的,眸中透着一股子死寂一般的感觉。
“小公子,您忍着点,奴才这就给你传太医。哎呦,若是被皇上看到您这样,可不是要心疼死了!”
“不会,他又怎么会心疼呢?”
夜玉宸抬起自己的手掌,渐渐地发出一声浅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完全像疯了一般,狂笑不止。
如果忽略掉他满脸抑制不住的泪痕,当真会让人以为他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儿,笑得这样开怀。
“小公子,您别笑了!奴才先扶您起来回去好不好?”
富贵儿上前,小心的搀扶起夜玉宸的手臂。
夜玉宸如同一个木偶娃娃般,“富贵儿,桁樾回寝殿了吗?”
“还没!”富贵如实答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夜玉宸愈渐惨白的脸色。
“那你知道皇上最近在忙什么吗?”
夜玉宸此话一出,富贵儿的动作明显一顿,眼神带着闪躲,透着心虚。
如此反常的行为,夜玉宸还是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挥开富贵儿的手臂,步履蹒跚的向前走着。
只留下那孤寂的背影和苦涩的笑:“看来,被蒙在鼓里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