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栩很喜欢你。”女帝对蓁宝说。
语调毫无波澜，细听却夹杂一丝柔情。
“有空来宫里陪元栩玩吧。”
姜若真说完，便从容离去，沈君英看了蓁宝一眼示意她答应，随即跟随女帝离开。
又爱又惧的母皇走了，姜元栩才感到自在，对着蓁宝再次伸出手，一张白嫩的包子脸全是渴望与迫切，“姐姐……姐姐！”
蓁宝纠结地挤了挤眉毛。
卓眠月浅笑，柔声道：“过来抱抱他吧。第一次见元栩那么喜欢一个人。”
蓁宝走过去，两只手托住姜元栩腋下，轻轻松松把他托了起来。
姜元栩两只小胖腿开心地扑腾，咯咯笑着。
蓁宝对小孩子没太大兴趣，在手里晃悠两下就还给了卓眠月，“不好玩。”
卓眠月失笑。
也是第一次有人那么嫌弃他儿子。
蓁宝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卓眠月哭笑不得，连忙吩咐宫女去拿吃食。
蓁宝在他这吃了个半饱，心心念念宴席上的鸡腿，随口嘱咐道：“你注意一下你的贴身近侍吧。”说完不带一丝留恋地走人。
卓眠月望着她的背影，良久都未反应过来。
蓁宝走出男后寝宫，深藏功与名地在石子路上踱步。
姜元栩的寿命本来最多只有两岁，现在能活到七十寿终正寝了。
姜懿安排在卓眠月身边的人一直暗中给姜元栩和他的嫡长兄下慢毒。
在御花园时她抱着姜元栩清除了他体内毒素。
本不想插手的，可卓眠月和姜元栩都不是大坏人，被人害死也太惨了。
而且姜元栩叫姐姐的时候……蓁宝戳戳下巴，那声音还挺甜的。
至于那个明珠公主，死期将近啊……
气鼓鼓走在宫道上的明珠公主莫名打了个寒颤，忽地想到蓁宝今日那嚣张的贱模样，猛地甩了身后宫女一个下了狠手的巴掌。
见宫女顶着红彤彤的巴掌印下跪求饶，明珠公主的怒火才消掉大半。
“滚吧，本公主要自己散散心。”
众宫女太监们忙不迭滚了。
伺候明珠公主简直是天底下第一大苦差事。
昏暗的宫道上只余明珠一人，她左顾右盼确定无人跟随后才悄悄溜去姜懿的寝宫。
甫一进门，一个青铜酒盏迎面而来，砸中了明珠公主的额头。
“主子！奴婢错了！”
明珠公主猛地下跪瑟瑟发抖，面上那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脱落，显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被砸中的额头还往外渗血。
面色黑沉的姜懿走过来，一脚踢翻了明珠。
俯身掐住她的下巴，沉声质问：“贱人，那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好，害孤损失了苦心安排的人手，你知道要获得卓眠月那个贱人的信任有多难吗？！”
卓眠月被册封皇夫那日起，姜懿就把那太医安排在了他身边，奶娘也是她千挑万选选中的。
可都因为这个贱人，她多年谋算，前功尽弃！
明珠惶恐至极，昂着脑袋求饶。
“主子，奴婢知错！是奴婢没用！奴婢是废物！”
她睁着眼，语气极轻，“没关系的主子，杀不了卓眠月和他两个皇子，还有奴婢在呢，陛下若是把皇位传给奴婢，奴婢保证碰也不碰交给主子，云姜女皇的位子只会是主子你的。”
姜懿冷哼一声，甩开明珠。
“你以为姜若真那么蠢，会把皇位交给你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窝囊废吗？”
她不会传位给明珠，更不会给她姜懿。
姜若真之所以册封她为皇太女，是因为她的皇位得来的不正当！
当年姜若真用她的性命威胁她母亲自尽，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才立她为太女，此举后世人都夸赞姜若真英明、重亲情、有义气，只有她才知道她的姨母心思有多深。
幸好老天有眼，姜若真一直没有女儿。
可这并不能令她放心。
因为对姜若真忠心耿耿的官员已经在提议在皇子中择其一继位了。
这怎么能行？
但她知道姜若真宁愿把皇位给自己儿子，也不会给她这个搁着一层血缘的外人，更何况姜若真还那么恨她的母亲。
要是姜若真同意了官员的提议，那么皇太子的人选最先考虑的就是卓眠月的儿子。
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
明珠这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姜懿越看明珠越是气恼，“当初孤就不该找你冒充裴宜蓁，蠢死了！”
她选定的本是沈窈，只要姜元栩死了，整个将军府都要跟他陪葬，姜若真手下就会少一员猛将。
明珠发出低低的啜泣，姜懿又是一阵心烦。
一脚踢中她的脸。
“你是不是姜若真派来故意跟我对着干的？别忘了是谁把你从穷困潦倒的村子里救出来，又是谁给了你公主的身份。”
明珠的父母都是赌鬼，家里穷还生了八九个孩子，明珠从能走路起就帮着父母干活，从未吃过一顿饱饭，还天天被打骂欺辱。
她是见明珠和裴宜蓁身形、年纪都极为相似，才把她找来当这个冒牌货。
可惜……这蠢货太令她失望了。
“奴婢也不知道！”明珠怕姜懿怕得要死，“那个沈窈突然被人叫走了，奴婢想着沈君英的义子也一样，可姜元栩就这么醒了，院使还说他脉象稳健，跟主子您吩咐我的完全不同！”
姜懿眉头一皱，“沈君英的义子？”
明珠提到他就火冒三丈。
“是的，他故作高深地戴着块面具，也是他拆穿了奶娘！”
明珠把今日经过细细告诉姜懿。
姜懿只觉蹊跷，奶娘向来严谨，怎么会留下那么明显的证据？
她想不明白，但她清楚一件事。
“沈君英的义子，留不得。”
明珠眼眸一亮，喜道：“主子要如何除掉那刁民？！”
太好了！只要姜懿出手，叶小草必死无疑！
二人在其内商议了约莫短短半炷香的时辰，明珠才从姜懿处离开。
想到那个冒犯她的贱民就要死了，明珠心里就说不出的畅快，走路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她太过兴奋，没注意到身后那双怨毒的眼神。
直到冰冷的匕首从后腰捅穿她的小腹，才惊觉自己被人跟踪了。
那人猛地拔出匕首，恨道：“把我女儿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