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私生子?男宠?
作者:枕书眠   书妆赋之孤嫡天下最新章节     
    墨予珩让人点上香:“就半柱香的时间吧,都是大家千金,出身书香门第,应该不难。也不用太复杂地长篇大论,滥竽充数,写得好的诗一眼就能看出来。”
    木阅微看这位殿下在那边侃侃而谈吟诗作赋,谈兴甚浓,宛然一个教书老夫子,看来这世间好为人师的人还真不少,奕王殿下一个心血来潮就在苏家宴会圈地自乐了。
    看周围一行女子都开始动笔写,她有些郁卒地趴在几案上,做足一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模样,看得远处一直留心她的云衍一脸纳闷:拜墨予珩所赐,这个诗题确实有了窠臼,基本不可能翻新,而且还在欢喜和洽的寿宴上,真是不怎么应景。但木阅微想要不丢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云衍可是见识过她的诗才。怎么就会这般气馁样子。还有,这姿态大大拉拉可不像个大家小姐。
    云枫则是想把桌上的小酒杯丢过来打醒自己的姐姐,她这是在睡觉?
    远岫也焦急,但木阅微刚才悄悄给她说“不许打扰我”,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小姐是做梦去梦诗神了,她这一打扰她,只得半首诗找她算账怎么办。以前有一次小姐自个儿写诗趴桌上,趴睡了,她好心叫小姐醒来她就是这么反唇相讥欺负自己的,还让她赔她没写出的后半首诗。还是别惹小姐好!
    墨予珩远远看着木阅微那副德行,知道她可能什么也写不出来,嘴角再次飘过一抹轻蔑一抹厌恶,最终又飘过一抹自得,想着一会怎么羞辱她。
    远岫看那柱香快燃尽了,不得不暗推木阅微:“小姐,小姐!”
    木阅微扬脸看她,远岫指指香,木阅微恍然大悟,赶紧提笔在几案前的纸上淋漓而书,很快就一书而尽,随后抛笔启唇轻吹,让墨迹干掉。
    她不知道这动作引起两个人的注意。一个是那蓝衣男子,他见木阅微提笔运书一气呵成,意态娴雅,挥洒自如,完后又朱唇轻动,似姣花微动,不经意将潇洒疏阔的情怀和小儿女的情态一一毕现,他自己也察觉不到地嘴角含笑。
    另一个就是墨予珩,看木阅微睡了半晌终于起来,临阵抱脚也不知道胡图乱画写了些什么,眼底的轻蔑更浓郁。
    “时候到!”
    立刻有丫鬟走动将各位小姐的诗收走,集毕,墨予珩看着苏阁老和长公主道:“这评判,可就教给交给二位了。我相信二位皆具慧眼,肯定能让各位小姐一较高下。”
    苏阁老接过那一叠纸卷,却暗自摇头,写秋日的诗,他基本上已经心里有数了。虽然评判诗赋这个事情他喜欢,但是在舜华的寿宴上共看一些悲秋伤时的调子,他不计较却也不太乐意,原本对奕王这个提议的赞赏也因为这个不对头的诗题淡下去许多。
    果然,当一张一张的诗卷被打开,墨予珩特意让一个声音温雅清亮的小丫鬟一首一首念出来时,整个宴席渐渐诡异地沉寂下来。不出木阅微所料,那些写秋日的诗,一首比一首凋残,一首比一首孤寂,一首比一首哀伤,一首比一首……惨淡欲绝。难为原本活泼的小丫鬟,念得都有点发抖了!在场的人就算不受诗境的影响,也不得不受常识的影响,脸色不由自主变得怪异。
    苏阁老早有预料倒是一脸平静,只是暗暗拉住舜华长公主的手,为方才轻易答应奕王的提议很是歉疚,毕竟这是舜华的寿宴,谁的喜日子一篇接一篇吟诵这样的诗歌都不欢喜吧。舜华长公主倒是无所谓,只是看墨予珩的目光有些轻飘。
    可其他人脸色可就不好看了,特别是墨予珩,开始还是春风拂面,仿佛这个深秋和他无关似的。但听着听着脸上的春色就散净了,渐渐笼上秋末的阴霾,阴霾越来越厚,最终转为怒气:“今天是长公主的寿宴,本王出题,你们净写这个凄凄惨惨的东西干什么?”
    简直跟商量好一齐给他添堵似的。
    没人敢答话,大多数人还搞不清什么状况,就只知道奕王出的这个题目让大家写诗,结果大家都用诗歌在秋天放声啼哭,搞得公主寿宴一派愁云惨淡。在场并非所有人都是文人,所以他们很搞不懂这些小姐为何要在这个场合比惨,她们不是一个个都善于在这个场合斗艳吗?因为不是文人,他们不知道,要打破窠臼推陈出新真的很不是你想你就可以。
    小部分人倒是看得分明,是出题人的没有前瞻导致如此,但方才白琳琅不好明说的话,他们更是不敢斗胆乱说,王子犯法不与庶民同罪,王子犯蠢更是不可轻举妄动。已经搞成这样了,谁敢开口怪罪奕王殿下啊!
    木阅微事不关己乐意旁观,却在这时看见那个一直静坐的诡秘蓝衣男子缓缓开口,轻描淡写道:“大宸国历来秋诗就是如此,基本形成格调低沉的传统,若非奇迹很难有人翻出新意。赋秋能翻出新意的,不光得不拘一格的高才,还得光风霁月的气魄。在场男子未必可以,这些小姐都是矜贵千金,有些为难她们了。”
    虽然说得委婉,却很不委婉地点出问题出在题目上,墨予珩终于知道方才白琳琅换题的意思,有些暗责她不说清楚点,更是暗恼凌蓉插话害他没有改变主意。现在明白问题出在诗题本身,顿时有些下不来台,觉得自己今天成了最大的笑话,脸涨得通红。同时对木阅微更是恼恨:若非她,自己就不会心血来潮要主持作诗。
    他勉强道:“作诗就要不拘一格,做出新气象,我不相信大宸国女子没有一个跳不出这颓靡格调。”
    既然方才表妹已经觉察出问题了,那么她就应该设法补救,只要有一篇出采的,他就有办法挽回现在的窘境。不然,他以后会沦为笑谈,再也没脸论诗了。
    因为焦躁,他也在苏阁老和长公主身边帮看,希望很快轮到白琳琅的帮他救场。旁边那个丫鬟自然是不必念诗了。空气因此有些沉闷,但在奕王威压下又不得不沉闷着延续。
    但并非所有人如此,宴会那边倒是不少人安之若素自顾饮酒。
    木阅微方才看见蓝衣男子竟然冒瑶京之大不韪当面揭墨予珩之短,弄得他脸色跟酱猪似得,不禁对男子好感倍生,之前的芥蒂也烟消云散了。当然同时对他的身份也更为好奇。能是什么人呢?她冥思苦想好半晌,终于眼睛渐渐亮起来,拽着远岫的衣襟将她拽到跟前:“远岫,你最近有没有听说一些小道消息?”
    远岫不明所以:“什么小道消息?”
    木阅微神神秘秘:“比如,我们的皇帝陛下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私生子?”
    远岫本能地头重脚轻晃了晃,好在自己小姐似乎有先见之明地拽着她,她晃了几晃歪了一歪就缓过来了,并且因为这歪斜看见远处自己家的世子不小心将茶水淋在衣襟上。
    远岫战战兢兢:“小姐,没有的事情。”
    木阅微挠挠额头,不满足地追问:“那你有没有听说皇帝陛下最近改喜欢男色了,比如说他找了一个特别美色的男宠?”
    远岫脸色发白,被阅微死死拉着才没逃跑,几乎是拼着性命在回话:“小姐……没有的事。”
    木阅微自言自语:“我也觉得应该不是,不然墨予珩哪有心思来这里搞什么诗词歌赋,他母妃被夺宠他肯定回去救场啊。”
    远岫不知道小姐喝了什么酒竟然问出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问题,可是一看木阅微杯子只有清澈的菊花茶。不可能醉了啊。她好不容易勉强恢复常态,才状着胆子问木阅微:“小姐,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么……这问题?”
    木阅微道:“你看见那边距离华之琅不远的那个蓝衣男子了吗,就穿着一身素衣很美色的?”
    远岫一看,心立马漏跳一拍:小姐怎么留意上瑾王了,难道她的坏主意被小姐察觉了。她吞吞吐吐:“小姐为何……为何留意他?”
    木阅微神秘兮兮:“我怀疑他要么是陛下的私生子,要么就是陛下新上位的男宠。”不然墨予珩怎么会对他恭恭敬敬,不然墨予珩为何明明被他搞得下不来台还不敢发怒。只能是这个男子被陛下宠坏了。还有周围一干人看他的诡异目光,肯定是他的身份就这样诡异。
    这次远岫不由分说就一头栽在旁边的菊花丛里,木阅微拽都来不及。
    墨予珩和苏阁老等人在认真地品评那些千金们的杰作,突然听到男子席位上传来轻微的怪异声音,他不悦地望过去,却见是在朝中领了一个闲职但身份极为另类的华之琅,窝在自己几案上花枝乱颤,不知道是犯抽还是窃笑。墨予珩眉头一皱,欲说什么又咽了下去,继续低头细看诗赋。
    那边的华之琅憋笑憋的快咽气了。
    方才他百般无聊所以偷偷摘了一朵白色菊花扔给瑾王殿下,结果没被理会,墨怀臻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很受伤的惊鸿公子不屈不挠,仔细观察,才发现他的殿下不时望向一个方向,哇塞,木小姐那边,她好像在和丫鬟说悄悄话,而瑾王那凝神的样子,仿佛故技重施,运用上等内功在窃听。唉,其实他的位置靠前,随便凝神就听到了!
    华之琅顿时八卦之心冒泡,环顾四周,发现这次窃听的还不止殿下一人,那位素来傲岸明礼的国公世子竟然也破天荒在竖着耳朵,表情特别微妙。我的天,连云衍都把不住了。他不知道云衍其实并不是故意听两个女子聊天,主要是刚才木阅微作诗的方式太随便,被云衍一一瞧在眼里,他怕这个胆大包天的表妹做什么诗出来吓墨予珩——毕竟不久前她已经有过先例——所以就看她和丫鬟在说什么。
    华之琅想都不想就仿效他俩,毕竟场面被那木小姐的未婚夫搞成这样僵硬,她也得负责对不对。于是他也用功凝神,窃听,距离这么远还真不容易。
    不听则已,一闻惊天,当下华之琅五脏六腑都在移位。
    他原本来以为被当成老头子已经是墨怀臻这辈子最大的笑话和最大的惨剧了,不想这木小姐竟然还能别开洞天,奇思妙想层出不穷。
    哈哈哈哈哈,陛下失散多年的私生子!哈哈哈哈哈哈哈,陛下美色的男宠!
    男宠……男宠……男宠……关键是还很美色!
    他笑得太拼甚至没法去看墨怀臻此时此刻的表情,是不是还能保持往日的冰冻风采。
    与此同时,活波好动心无挂碍的云枫后知后觉发现兄长今日各路不对劲,他知道云衍担忧木阅微但也不至于如此啊,比如现在,云衍在继打翻茶水之后再次犯错,身形不稳差点摔一摔。
    云枫好心移过去安慰他:“大哥,你怎么了?”
    云衍有些恍惚地看了云枫一眼,道:“我很奇怪,你的阅微姐姐竟然不认识瑾王殿下。”
    云枫纳闷一阵,随即恍悟道:“殿下数年长守边关,偶尔回来也不大见人,若不是你带我拜访数次,我也不认识。姐姐不认识他也正常。而且,瑾王今天也怪,竟然穿那样完全看不出身份的衣裳。”
    但这值得云衍行动失措吗。
    所以……然后呢?
    云衍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些异样:“然后她猜测瑾王是陛下的私生子?”
    “噗通”一声,云衍回头,不见了自己的弟弟,好半天才见他又爬起来,咬牙道:“看来远岫应该也不认识,真是罪孽!”
    云衍摇头:“远岫看样子倒认识,却不知为何支支吾吾,只告诉你的姐姐他不是私生子,却不明说是谁!”
    云枫睁大眼睛:再然后呢?他方才看见远岫倒了下去,以为是不小心,原来并非如此。
    云衍默默看了云枫一眼,才道:“然后你的姐姐又猜测瑾王殿下是陛下新上位的男宠!”
    又是“噗通”一声,这次云枫再也没有回到云衍跟前,爬起来默默回到自己的位子。他算是知道为何远岫突然就栽倒了!为了自己的心肝,不问最好。不过大哥也奇怪,平日里这么犯二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对自己提,怎么方才倒豆子似的一五一十说了。大哥似乎有些恍惚。对了,云衍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眼神也不完全是听笑话的样子,好像还有些悲伤。为什么啊?姐姐犯二大哥也不至如此伤神吧!毕竟姐姐很聪明,犯个二也不是救不回场。
    云枫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