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情与惧
作者:枕书眠   书妆赋之孤嫡天下最新章节     
    冷静明礼的云衍都等不及她多走几步回隐花居,特意等到大门口来等。可见今日晦明大师的断言对国公世子是恰如私愿。云衍亦看见了木阅微,声容并不见喜形于色倒是极为清淡沉着:“阅微,明日父亲会再次尚书请辞婚约,这一次陛下最多将折子压几日,但终究湖同意取消这门婚约。”
    云衍目色微含锋芒看着她:“阅微,晦明大师是你请来的?”
    木阅微啼笑皆非,可能是觉得以前过分低估自己,苏家菊宴过后云衍对她的能力开启超量估算模式。她苦笑道:“衍表哥,我连那个和尚认识都不认识!”云衍沉吟道:“我思索半日,寰微书院坐落之地与碧栖寺相去也就大半日路程,寰微公子如此风雅高才之人肯定会去拜访晦明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他们大有可能交谈投机成为忘年之交,所以……晦明大师说不定愿意为月寰微走一趟。”
    木阅微对云衍跑偏的脑洞感到哭笑不得却亦有几分暗暗惊心,云衍虽然想岔了,但今日晦明大师亦道出与云衍如出一辙的心思,他顽赏风光误入寰微书院并且对院首月寰微略起欣赏。云衍在断人心性上没有出岔子,这乌龙闹得也是别具深意。
    木阅微摊摊手:“月寰微和晦明大师也素昧平生。所以衍表哥,你觉得这怪和尚什么来头?”
    云衍看她表情便知不是说谎,沉思道:“晦明大师虽然打着奕王的旗子,但他这样的人绝不会为奕王所用。奕王最多是最近受挫连连请晦明大师看看运数破破邪气,要他帮着做假戏却是不行。晦明大师愿意在赋花楼大张旗鼓如此说一番只能是你和奕王姻格真有问题,他出于明直慈悲之心说了出来。但我自己觉得……”说着便噤口皱眉。
    木阅微问道:“表哥觉得如何?”
    云衍抬头,狭黑昳丽凤眸一片思索:“太过凑巧!这一切有些太过凑巧,显得有些突兀。一月前父亲刚提出退婚现在晦明大师如此有名望的高僧立刻说你们姻格不合,你一月不出门今日出去逛了个赋花楼就恰恰撞见晦明大师,一语道破你与奕王姻格不合。”
    木阅微叹息:“衍表哥能觉察到这一切太凑巧,看来此局果真太见痕迹!陛下说不定也会如此作想。”
    云衍沉默一刻,这也是他忧虑所在。晦明大师当然有可能从奕王府出来就在赋花楼恰恰撞见木阅微。但这太凑巧,凑巧到哪怕真有其事也难免多疑的陛下瞎想,他刚瞌睡天上就掉下个枕头下来,怎么可能?那就是有人做戏。做戏给皇帝看没事,但墨怀雍一定得知道做戏人是谁且将背后之人心思瞧个通透才放心,现在他觉得有人利用晦明大师做戏却不知是谁那就麻烦了,难免皇帝不乱怀疑。
    云衍沉吟道:“陛下当然不会认为是晦明大师被墨予珩所用,奕王没这本事;但以晦明大师的名望品格,他就算知道你与墨予珩姻格不和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乱说,他偏偏说了出来!这矛盾让人生疑。陛下若认为有人不但能摆布晦明大师还能利用奕王那就不好了。”他当然知道晦明大师为何要在赋花楼说出来,这样会形成舆论压力,但因此做戏痕迹也更明显。
    然后他猛然抬头看木阅微:“你方才说此局痕迹太重,你能确定是做局,不是月寰微不是你,那是谁?”木阅微不解:“你都想到是月寰微了,为何没想到是瑾王殿下,想解除这婚事的除了国公府就是他老人家了。”云衍摇头:“我倒是一开始就想到他,可是这局我都能看出破绽,肯定不是他的手笔。”木阅微立刻怒目:“可是这破局如此露痕迹你却敢认为是月寰微的手笔,月寰微怎么会如此蠢笨?”
    云衍哭笑不得:“我就是随口问你一问是不是他,毕竟你和月寰微更熟稔一些,你为何因一言如此置气?而且这局也就一点痕迹,陛下疑心过重我怕瞒他不过。再说我连寰微公子见都没见过,对瑾王却是知根知底,深知他不会做出这般带破绽的举止。”
    木阅微愤愤不平:“告诉你吧衍表哥,这个漏洞不小能把人装进去的局就是你信若神明的瑾王殿下搞出来的。我原以为他会用什么不露声色的高招不想他竟然如此不假思索。你知道吗今天在赋花楼那和尚猴子一般蹦出来逸兴遄飞大谈特谈木小姐和奕王姻格时我都惊呆了,你没看见魏无讳脸上的怀疑都能冲破冰层。这么明目张胆的犯二手笔就是瑾王殿下所为!我被他搞来的和尚雷得现在还没缓过神呢!”
    云衍面上略带惊奇:“果真是瑾王殿下所为!”
    木阅微冷哼一声:“当然是他,他给我提到晦明大师也问了瑶光郡主哪日何处宴请我。”云衍听闻此言却舒口气:“是他我就放心了,阅微你不用再担忧,他肯定还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这个看上去很重的痕迹未必真是痕迹。”
    木阅微不想云衍对墨怀臻竟然如此信任,一场露马脚的戏也坚信他能圆了回去。不过阅微自己也深知墨怀臻不会有如此疏漏,晦明大师从天而降直言她与墨予珩婚事太过突兀难免皇帝犯疑。当下不言暗暗思索墨怀臻到底还做了什么。
    却听云衍疑惑问道:“瑾王竟然告诉了你他与晦明大师有交情如此隐秘之事!”
    木阅微心跳了跳一阵虚意然后理所当然道:“他要我配合着演戏当然得事先透点剧情,不然演砸了怎么办!”
    云衍目不转瞬看她:“他也知道瑶光郡主赋花楼宴请你的事。”木阅微明知故岔:“我告诉他的啊,不然他怎么演戏!”
    云衍看着她道:“阅微,你知道我的意思。瑶光郡主的帖子前几天我才给你的,瑾王殿下这些日子是不是经常去隐花居看望你?那天在苏家我就觉得不对劲,瑾王他处处维护你,他对你……”木阅微急忙打岔:“衍表哥,在苏家那天我和他才刚认识你也知道。且一个和我爹爹曾经交情不错的长辈关怀一下晚辈也是理所当然!”
    云衍静静看她一会,才道:“阅微,若瑾王殿下真对你有心且你也有意于他,你倒可不必顾虑太多,有他照料你我也放心些。”
    木阅微大为意外:“衍表哥,那个,瑾王可是比墨予珩更危险更招祸端的存在,你如此忌惮护国公府和奕王联姻,怎么对瑾王倒放心了?”
    云衍冷哼一声:“墨予珩只是个虚有其表且手段狠辣的权昧之徒,你若成为奕王妃国公府必然身不由己沦为他的夺权工具。瑾王殿下不一样,阅微,他本就用心周全护国公府,若钟情于你亦会周全你的一切。”
    木阅微看他对这位殿下竟然如此信服也是各种疑惑,于是决定吓一吓自己的表哥。她下意识看了看周围。云衍看出她的小动作,道:“你不用担心,这是一片空阔地,就算谁躲在树后面也是什么也听不到!”木阅微暗暗叹息,看来那日苏家差点被几个奴才覆巢之事和后来的苏嬷嬷之事不仅给她留下阴翳,也让云衍暗自起物伤其类的警觉,这国公府奴才成群未必没有谁的暗桩。
    木阅微漫漫道:“衍表哥,瑾王殿下和我都不是拎不清的人,你就别关心我们的有没有私情了,护国公府还有另外一桩潜在姻缘等着你去忙活。”云衍诧异,却见木阅微慢悠悠道:“你说护国公府的云枫小少爷如果有一天想娶东海瑶光郡主,这皇帝会不会不乐意?”云衍愣了一下,旋即失笑:“我就说这小子最近怎么有点失魂落魄,弄了半天原来是有心上人了,他倒是有眼光且胆子不小,竟然看上瑶光郡主。郡主今日宴请你就是因为这回事?”木阅微诧异:“你倒是放心!”云衍沉吟道:“虽然瑶光郡主为东海王嫡女,但现在东海王妃并非她的亲生母亲,她与东海王素有芥蒂,虽然身份尊贵但地位未必重要,这桩情缘果真有心未必没有出路。我担心的倒是,云枫这小子未必能让郡主青眼,她可不是一般女子!”
    木阅微看这个吓不到云衍,于是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他们自己去。我告诉你另外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你做好倒下去的准备!”云衍失笑:“你今日出去还听到什么比这些日子瑶京的传言更精彩?”
    木阅微靠近他压低声音含笑道:“十年前墨予珩与墨怀雍联手利用忘忧露害死先帝,所以帝王宝座皇帝肯定是留给墨予珩的,眼前能看见的都是那位皇帝的障眼法兼权衡术。可是现在瑾王偶获天机知道十年前的阴谋,他肯定不会让墨予珩当皇帝并且绝对另有韬略。衍表哥,你知道了这个还愿意让我和瑾王殿下谈情说爱吗?”
    眼看着云衍的笑容僵在脸上,昳丽面孔瞬间变的煞白,木阅微觉得特别得意,笑靥如花在他身畔优哉游哉,她就知道明竹公子会被吓一大跳,这个劲爆秘密用来吓他还是不错的。却听云衍喃喃道:“怎么……可能?当时父亲进宫亲眼所见先帝与姑父被刺客刺杀身亡。”木阅微悠悠道:“那么你认为先帝和父亲谁是束手待毙之人?”云衍浑身一凛,好半晌才道:“他们……自己……”
    木阅微看他想到就不再说话,等他慢慢消化这个事情,毕竟这不是易化食品。很久才见云衍慢慢道:“是瑾王殿下让你告诉我的?”木阅微摇头:“他倒不会让我给你当传话筒,不过肯定也不会反对你知道这事。”木阅微看他神色慢慢转常才胳膊肘子戳戳他:“衍表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瑾王殿下接下来会不会夺位我不知道,可是用脚拇指都能想到他肯定会复仇,他做如此危险之事你还愿意我跟他谈情说爱吗?”
    云衍凤眸凌厉扫过来,在她笑靥如花的清明目光下又慢慢缓和。他无奈苦笑:“阅微,你不用试探我什么?我倒是期待瑾王能夺权,这样瑶京即使风声鹤唳一阵子,却会有今后几十年的太平。”木阅微揉揉鼻子:“我没有试探你,我就是觉得这么大的事告诉你比较好,你上次说皇帝待墨予珩太过暧昧,我怕你被他的障眼法弄迷糊走错方向,觉得这秘密你还是知道好一些。还有就是想吓你一跳。”
    云衍才不信,木阅微极擅一箭数雕,她告诉他这事的确是想助他更能清醒把控局面,但未必没安心思探知他的态度,云衍道:“你都这样试探我了,显然你是愿意和瑾王站在一起的。难不成你对他真有动心?”木阅微望望天然后坦率道:“我不是和他站在一起,是墨予珩谋杀了木赟和云妩那我责无旁贷得踩死他。至于我和墨怀臻,云衍,我一直相信情爱之事怎么想当然都是没用,能走到哪一步才能断定情有多深。”
    云衍怔了一下,才喃喃道:“有时候放手,也是为了保全。”
    木阅微摇头:“我不这么看。我长想一个人存在这世上的价值是什么,无非就是ta真正的自我,建立在真我之上的真爱与智慧,还有ta喜欢的一切美好事物的总和。这是ta最可靠的理想国,也是整个生命最深沉的底蕴。如果我倾尽全部智慧在外面打打杀杀却对自己的真爱轻易放手,那么我所有的动作都将毫无意义可言。不管别人怎么认为,真爱对于我就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在一起。这不是占有欲,而是长相守!”
    云衍猛然转头盯着她,目中凌气顿生,很久才道:“有的人是不能在一起的!”
    木阅微没有回答他,盯着极远处的天际微云,缓缓道:“只要人无法停止去爱,就永远停止与之相伴相生的怕。但也可以反过来说,只要人永远无法停止恐惧,也就永远无法停止与之相伴相生的爱。”
    她回到隐花居时整个人已经沉静下来,仿佛秋日沉静瑰美的傍晚。现在已经入冬矣!她沐浴完就让其他人各自去休憩,自己拎了一本书斜靠在枕上沉思。床前坐上并没有燃烛,却是放着那颗精美宛如山峦的蓝盏石,在暗夜里散发着温润明亮的光,静谧沉沉幽香阵阵,宛如一盏陪伴在侧的台灯。
    她告诉了云衍云枫的事情,顺便告诉前尘旧事,因为自从上次苏嬷嬷事件后木阅微意识到,明竹公子云衍在某些方面的洞察精微她有所不及。且驾驭国公府这艘巨船需要熟稔瑶京这片海风起云涌的规律。她不欲对云衍隐瞒信息。
    她静默凝思,直至墨怀臻高大直拔的影子落在床畔,木阅微望他良久,然后……出其不意张开双臂,目光无辜且真切地望着他。墨怀臻愣了一下,旋即低身抱住她,木阅微的臂膀亦轻轻落在他的后背环抱住他。很久很久,墨怀臻略微担忧问道:“微微,你怎么了?”木阅微静默了一会,才慢慢道:“没什么,墨怀臻,我就是想试试抱你什么感觉。”然后她感觉抱着自己的臂膀紧了紧。
    又是很久。
    木阅微感觉自己胳臂略微发酸,放下手臂直身看着眼前男子道:“墨怀臻,我现在伤已痊愈,你以后不用日日来隐花居看我。”然后她看见墨怀臻眼底升起一抹忐忑不安。墨怀臻呆了一呆,才小心翼翼道:“微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来看你?”
    木阅微见他竟如此小心不禁一怔,手不由自主就拉过他一只手,然后她的手被那只略感薄茧的手紧紧握住。她突然发觉日日相见的这些日子两人虽然只是相看交谈,有些东西却已经从深处慢慢生长,有些距离感已经悄无声息地弥合。她现在对他有了依恋感,也有了疼惜心。这些日子墨怀臻常常借故靠近她让她倚靠,或者浅浅拥她入怀,她无以抗拒就那样与他挨着,却在日复一日的习惯中渐渐喜欢不由自主与他相拥,似乎那个怀抱那个人对她具有某种神秘磁力。
    墨怀臻望着她。
    木阅微亦望着他,然后抽出一只手慢慢去刮他挺直的鼻峰,直到亲昵感让他眼神中那抹忐忑气褪去,才轻声道:“不是因为这个,墨怀臻,你想岔了。”
    墨怀臻问:“那时因为什么?”
    木阅微低头一会,才道:“瑾王府和国公府路程并不很近,你每日一人来去,回去都已经很晚了,不安全。”墨怀臻愣住,眼底升起一抹温暖的光:“微微,你是在关心,你……惦记着我?”木阅微又沉默很久最终实话实说:“是的,墨怀臻,除了第一晚我早早睡去什么都不知道,以后每天晚上你走后我要等很久估摸着你已经到家才敢睡下。想到你一个人在黑暗里来去,我确实会牵肠挂肚,提心吊胆!”
    然后她看见墨怀臻胸口起伏深深看她,木阅微有些赧然,望望屋顶自我解嘲道:“我忧虑过甚这些天都没心情贪恋你的美色了,这损失太大了点!所以你还是别来了。”
    然后她感到被墨怀臻紧紧拥入怀里,墨怀臻坚定道:“微微,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木阅微在他怀中抬头望他:“在一起?”
    墨怀臻道:“是的,在一起。我知道现在提出这个不合适,我还有很多必须去做的事情要去做,那些事情极为危险,理智的做法应当是离你远些不给你带来困扰,至少现在不要说这些话。可是微微,我想让你陪着我,也让我陪着你,所有的事情都一起经历。有你在,我在黑夜中往前走的时候才不至于荒寒得只剩复仇的信念。微微,你陪着我好吗?”
    木阅微清亮的黑眸略含水光望着他。此情此境,她能说不好吗,她说得出不好吗,一个她深知自己会爱的男子将自己放到如此卑微地位,小心翼翼说“你陪着我好吗”,她既受不住爱的诱惑,也受不了他如此忐忑不安的期待。她终于知道今日在大门口为何要和云衍谈及爱与惧的问题了,因为她欲爱,同时又忧惧。
    木阅微深吸一口略带冷凛的冬夜空气让自己冷静沉稳些,这才望着墨怀臻道:“可是,你并不了解我!”
    墨怀臻另一只手也握住她:“微微,我了解我该了解的,这就足够了。你也并不知道我很多事情,我会慢慢让你知道。你也如此,好吗?”
    木阅微望了窗外漆黑的夜空,夜空中依稀可见几颗星子闪烁,却更显深夜的寒凉。木阅微转眼看眼前人道:“墨怀臻,我有秘密!”
    墨怀臻深望她:“你现在想告诉我吗?”
    木阅微摇头:“我自己还没完全弄清楚,我无法告诉你。”
    墨怀臻这次看了她许久,最终道:“你留下安语嫣,是为了弄清楚这个秘密吗?”
    木阅微澄黑斜挑的凤眸霍然一冷:“你怎么知道?”
    墨怀臻双手握紧她的双手,感到那双秀手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就再次拥她入怀,同时敏锐觉察到她微微抗拒。墨怀臻心间一凉,更用力拥紧她,这才深看她眼眸:“你上次中毒在意识迷蒙中说了一两句。微微,安语嫣对你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中带了坚冷的寒气。
    木阅微本能就要再次推开他,却发现身边这人无论如何推都是一座岿然不动的山,还是黑山老妖那样将人缠死的山。木阅微郁闷地抬头望着墨怀臻。却见他问道:“这个秘密对你很重要?”木阅微思索一下道:“没那么重要,可是我不能糊涂着,我得弄清楚来龙去脉!”墨怀臻深看她:“那你为什么为了它不和我在一起!”
    木阅微清冷面上带了一抹阴翳:“我不知道,当我那日认识你得知你是墨怀臻的时候,我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件事情。如果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对你隐藏秘密,可是现在我不想告诉你。”
    墨怀臻听着她说话,深黑眸底的寒意慢慢弥散开:“那就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可是微微,这个秘密并不影响你做决定和我在一起。”
    木阅微坚定道:“影响!”
    墨怀臻沉默,沉默了很久,木阅微能感觉到他胸口起伏,似乎在思量一件为难的大问题。最终墨怀臻双臂抱她紧一些,并且看她:“微微,我有过两个王妃,这个都没影响。”
    木阅微几乎破口而出:“至少你知道你的王妃是谁是什么人,我却不知道他是谁!”
    然后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声音猛住,澄黑斜丽的双眸不可思议望着墨怀臻,眸底从愕然到茫然,最终转为一抹明亮的清寒。她猛然醒悟墨怀臻方才最后一句话是试探她,他从中毒那晚她朦胧的字句里勾勒了那个秘密的轮廓却不敢相信,于是默默试探她,她神思不稳之下一句话便透露出痕迹。
    阅微觉着自己心间一寒一颤,最终望向墨怀臻的目光却尽是浓郁的冷嘲,若每一次如临大敌她对峙谋算于她的人。
    “时候不早,既然瑾王殿下的好奇心已经满足,那也该离开了!”木阅微淡淡开口道,声音不含任何感情似对陌生人说话,语气寒漠轻薄得好似窗外冷寂的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