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血雨中，他高高在上俯瞰众生，身后一把山岳般高大的神剑横插地面。
    他的身影如同魔神一般伟岸，散发着令天地都臣服的气息，星辰在他的伟力下陨落。
    只需要轻轻抬脚放下，整座天火大陆都会一震，山岳崩塌，大河断流。
    “只要杀光所有人，那么罪渊的污染，就无从谈起。”
    他面露诡异笑容，仰天长啸
    ……
    涂山，奄奄一息的涂山战天身受重伤跪倒在地，抬起手想指向他说些什么，却又无力的放下。
    “涂山夭夭在哪儿？”
    犹如地狱中传出的声音，冰冷刺骨，不蕴含任何感情，他踩住涂山战天的头，面露阴狠之色。
    “我绝不会告诉你。”
    涂山战天微弱的声音响起，他咳出一大口血，毫无退让之色的看向他。
    “我已经足够强大，甚至比你还强大。
    整个天地都匍匐在我的脚下，怎么，还不够资格？”
    他陷入疯魔，整座涂山在他的攻击中湮灭
    ……
    犹如仙境般祥和出尘高高在上的太上朝天阙，此刻却千疮百孔，宛如遭遇一场惊天之战。
    他一掌击退数道散发强大气息的身影，狞笑道：
    “可笑的太上，以人心参悟天心，主修太上无情？
    我便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人定胜天！”
    “住手吧，李长歌。我随你走……”
    星璇柔弱的身影终于出现，她看向这个养育自己十六年的地方，目光里满是眷恋不舍。
    ……
    李长歌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
    魂魄中的污染再度袭来，他清明的眼神又开始逐渐失控，面露挣扎痛苦之色。
    “醒来！”
    如同一口大钟在耳边敲响，李长歌心神俱震，眼中的怨念，怒火，贪婪纷纷隐匿而下。
    一个身着蓑衣的无面人站在洞口，背后是几根竹木鱼竿。
    “喝下三垢河水，竟然还能活着，真是不可思议。”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害我？！”
    李长歌以为自己魂魄的异变是眼前的无面人造成的。
    无面人摇头，脚步轻抬转瞬便到李长歌面前。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一旦你彻底失控，我的职责就是将你抹杀。”
    “至于害你还是救你，等你见了那个小丫头自会知道。”
    他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李长歌额头。
    “记住，你现在是此界唯一背负三垢的人，要么炼化它，掌控它。
    要么沦陷于它，死！”
    声音渐渐淡去，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李长歌！”
    星璇通过太上之间的感应，终于在山洞中找到失神的李长歌。
    李长歌看着星璇发红的眼眶，愧疚自责涌上心头，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星璇，对不起，我……”
    “我知道，你喝下了三垢河之水。
    贪婪，愤怒，痴愚这三种人之本恶现在盘踞在你的魂魄之中，不断污染着你。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星璇蓦然抬起头，双目相视，能看到彼此的倒影。
    “如果不是我让你炼化魑魅之源，你也不会引来天机魂劫，更不会喝下这三垢河水。”
    李长歌逼迫自己扭头不看星璇，从紧咬的牙关艰难说话：
    “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不需要说对不起。
    我现在，脑子里好乱。就像有万千杂念，宛如蚂蚁般噬咬我的灵智。
    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星璇靠近李长歌，伸开双臂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胸膛。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含着三垢河水的时候，就险些沉沦了。而你，却是将他们全部吞服。
    你的痛苦，远远在我之上。
    我知道的，李长歌。”
    闻到星璇头发散发的清香，感受她那柔软的躯体，散发出的太上之意深深纠缠。
    李长歌仰天长啸，眸中仿佛变幻了颜色。
    “你凭什么认为你会理解我的痛苦？”
    李长歌将星璇推开，面容无比冷漠。
    “我……”星璇上前，想要再度抱住李长歌。
    “滚开！”
    一道金色拳光陡然激射而出，擦过星璇的鬓角轰向石壁，轰隆一声巨响，乱石纷飞。
    李长歌负手而立，犹如看向陌生人的眼神让星璇心痛。
    “我不会走开！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
    星璇倔强的看着李长歌，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信不信，我杀了你？”
    李长歌面露狠厉之色，周身灵力狂涌蓄势待发。
    “如果你现在不是你，方才我就已经死了。”
    星璇垂泪，一步步走向李长歌，而他则是步步后退，不敢去看星璇的脸颊。
    “你根本不懂，我的痛苦。”
    李长歌长啸，滔天的气势自他身躯喷薄而出，整座山都在摇晃，石洞中石块纷纷掉落。
    “是，我不懂。我不懂你的痛苦，我不知道你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我愿意听你讲。
    只要你讲，我会听，我会一直听下去，永远不会离开你。”
    星璇距离退无可退的李长歌近在咫尺，能听到他的心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
    刹那间，一切沉寂了下来。
    李长歌颓然坐倒在地，将手伸向胸口，拿出一封信来。
    他喃喃开口，像是说给星璇，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所经历的，我都已经忘记了。
    那些曾经刻骨的恨意，屈辱，痛苦，似乎都已经被抚平。
    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瞬间，我忽然感觉到，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为，有人爱着我。”
    他攥紧手中信封，犹豫良久还是没有打开。这是涂山夭夭给他留下的信。
    星璇同样坐在他的身边，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长歌，其实，你一直是你对不对？
    三垢河之水，只是勾起了你曾经的痛苦，让你一瞬间迷失，想要彻底放纵自己，沉沦于情绪。
    成为本能的奴隶。”
    “我不知道，因为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但是我动摇了，在那些摧枯拉朽的怨念，愤怒，贪婪中。
    我似乎看到了真实的自己，那是一直被压抑的自己，是渴望被爱的自己。”
    李长歌面露迷离之色，星璇身上的香味总是往他的鼻子里钻，他揽过星璇腰肢，将她放在怀里。
    “李长歌，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你一直是你吗？”
    星璇躺在李长歌的怀抱中，感受着他温热的鼻息，伸出纤纤玉手抚摸他颤抖的脸颊。
    “因为太上告诉我，我爱上了你。
    我自己也告诉我，我爱上了你。
    爱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