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脸色惨白的神启，魇魔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神启，你什么都阻止不了。”
    “你早该清楚，蛮荒不需要你这样软弱的主神，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的大爱和善良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只有天道，才能引领众生走出一条公平的大道，他们不需要仁慈，他们只需要一个可以公平竞争的机会。
    神启的存在，只会告诉他们，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修炼，都无法超越神族，成为最强大的存在。
    但天道不会。
    祂没有赋予任何生灵不死不灭的生命，能活多久，能变得多强，全凭自己。
    这样的修炼之途，给了他们无尽的想象，能达到怎样的高度谁都不知道，那是一个无法想象的世界。
    只有神族消失，这个世界才是真正公平的，神启的存在，只会让他们的修炼之路一眼望到尽头。
    谁会甘心？
    谁能甘心？
    所以他们必须反抗，反抗这个一切由神主宰的世界，他们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神启冷汗直冒，头痛欲裂，“你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魇魔笑得满脸疯狂，嘲讽道：“当然是你最害怕的东西，高高在上的主神大人啊……竟也会滋生心魔，充满怨恨，满腹杀戮，神爱苍生，呵……何其可笑！”
    “说起来还得感谢神弦，亲自将我送了进来，在下才有机会找到主神散落在深渊各地的心魔。”
    说到这里，魇魔看着痛苦隐忍的神启，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感慨和怜悯。
    果然是将善良刻进了骨子里的主神大人，就连被剥离的心魔也安静得如同沉睡了一般，不似其他，肆意伤人。
    创世初期，有这样主神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件很幸运的事情，但现在的洪荒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他们已经不需要这个善良的主神了。
    心魔……
    虽然他想过玖爔根本不是他的心魔所化，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确定下来。
    玖爔的孕育或许与他连同心魔一起斩断的那一丝本源之力有关，但他绝不是他的心魔所化……
    恍惚间，神启仿佛看见了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看似悲天悯人，实则眼底没有半分情感。
    不，他不能变成那样，那样的他和怪物有什么区别?！
    神启眼中杀意顿显，语气冷凝，“很好，以为有玖爔的身体做盾牌，本神就不敢动手吗，可笑！”
    话落，他紧握神剑一剑杀了过去……
    魇魔看着刺过来的剑，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不闪不避，任由神剑刺穿自己的身体。
    但下一刻，他就彻底笑不出来了，因为剑停住了……
    在刺中他的前一刻，神启收剑了，磅礴的神力骤然溃散，掀起了一阵狂风。
    “这不可能……”魇魔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神启明明已经失控了，怎么可能还能保持理智，在最后关头收了剑？！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神启脸色苍白，翻手将剑插入地底，手按在剑柄上撑住有些踉跄的身体。
    创世至今，他已经损耗了不少混沌本源，和诞生之初相比，实力早已大打折扣。
    他不愿和天道正面对抗，除了不愿生灵涂炭，也是为了隐瞒这一点，天道无孔不入，一旦他有任何不对劲都会被祂察觉。
    一旦他的身体情况被天道知晓，祂就彻底没有了任何顾虑，神族将会失去主动权。
    这次，为了替勾寻疗伤，他已经伤了神魂。
    他离开深渊不过几个时辰，天道就把魇魔送了进来，恐怕是在知道玖爔的存在那一刻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这算无遗漏的缜密心思，还真是可怕。
    魇魔站在不远处，那张熟悉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冷嘲道：“不愧是主神，到了现在竟还能保持理智。”
    看着神启冷静自持的模样，他眼神微冷，暗自启阵，瞬间，整座山都被他提前设下的阵法覆盖。
    他冷冷地看着神启，低声蛊惑，“神启，杀了我……”
    那声音仿佛能穿透肉体，持续回荡在神启耳边。
    “不……”
    他不能……
    魇魔是噩梦所化，没有身体，只能蛊惑他人后寄生在他人身上，趁虚而入霸占肉身。
    他若杀了魇魔，玖爔也活不了。
    玖爔不是他的心魔，他是一个独立的灵魂，他是太羲城的信仰，是这片深渊的主人。
    他没有资格决定玖爔的生死，更何况，他还有勾寻……
    玖爔是勾寻放弃三根尾巴也要保护的存在，混沌至今，这是勾寻除了酒之外第一次如此执着。
    他不能对不起勾寻……
    法阵催动，魇魔的声音更加无孔不入，“杀了我……神启，否则我定会逃出深渊，杀光你所爱的众生，方能解我被困百年之仇！”
    “我会打破封禁，让深渊重返人间，届时，我必要让三界生灵都尝尝被邪念入侵的滋味……”
    “你看见今日的太羲城了吧，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时候，三界皆是如此……否则，怎会对得起本神的报复……”
    神启的脑子越来越沉，胸口的钝痛和大脑针扎似的痛苦让他耳边嗡嗡作响。
    “杀了我，你就能彻底摆脱天道的控制了......”魇魔的声音越来越低，蛊惑道：“神启，我的存在就是你的把柄，我的存在，就是你的罪证！杀了我，天道就不能再挟持你了……”
    神启神情挣扎地看着手中的剑，心里一团乱麻，他立即盘腿坐下，试图运行神力来平心静气。
    他紧闭双眼，努力摒弃杂念，然而，魇魔的话语却不断在他脑海回响。
    “杀了我……摆脱天道的控制……”
    神启的手微微颤抖着，神剑也发出轻微的剑鸣，他知道一旦动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魇魔在蛊惑他，他们杀不了玖爔，除了他，没人能杀死玖爔。
    天道更不可能沾染因果杀戮，祂只做背后的推手和引导者。
    神启不知道天道究竟在计划些什么，但他很清楚，这个计划，他一定是关键，现在，或许还涉及到了玖爔……
    见他还能保持理智，魇魔脸色越来越难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神启能自斩心魔，心智非常人能比，魇魔，早就说过你这招行不通。”
    闻言，魇魔眼神冷冷一扫，嘲讽道：“怎么，当叛徒上瘾了？躲着不够刺激，非要出来找存在感？”
    虽然他和神弦是合作关系，但对待这种叛徒，三界没人看得起他，哪怕他是风光无限的神族。
    神弦脸色不变，平静道：“叛徒？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问心无愧。”
    “呵……”魇魔冷笑一声，道：“真是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
    真是会给自己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