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深圳,台风来了、暴雨来了、大雨每天都要来一场,湿潮的滚滚热浪席卷城市,洗刷城市的角落。
向春水每天睁开眼身上就是汗津津的,秦树青怕热,要开空调,而她又怕风,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心疼电费,两个人总为这事争吵。
秦树青每天早上起来,就是催促孙子,儿子媳妇早早就要出门,说起来白天就他俩老的在家,孙子下一期该上小学了,媳妇又给小宝报了一个学前预习班,他也就还是不得闲,还得送去学校。
向春水早上是第一个起来,给儿子媳妇做早饭,本来媳妇莲花不让她做,可她就要起来,说他俩辛苦多睡会儿,后来莲花也就不起来了。
晚上她又要做晚饭,儿子媳妇回来吃现成的,莲花也不客气。莲花倒是不挑拣她做的饭是好还是坏。
正江的家楼层高,向春水很少下楼,现在儿子每个月给她生活费,他俩的工资也贴点,现在她也要给自己和老伴存点钱,所以儿子给她就要了。
向春水最清闲的时候是早上孙子去上课,老伴送孙子,要在那等两个小时,孩子下课了再接回来,每天就上半天课,这个时间段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睡一会。中午老伴做午饭。
现在两个人基本不谈论娥子,娥子成了两个人心中的刺,只要自己说一下,秦树青立刻就跳起来,甚至有一次,他指着向春水的鼻子,说她最没良心,一家人都没良心,娥子全心全意为了这个家,挣点钱都给了你们,一个个的,还这样对她,不就是没听你的嫁给什么局长、什么行长吗?你们都好,你们的人生是人生,别人就要为你们服务,不高兴留给别人脸色,娥子现在不理你们就对了,要是我早就不理你们了,弄的正强和莲花面色都很尴尬,左看右看不知道怎么回答。
特别是正强也觉得很委屈,当时上大学,他也是自己考上的,不是占谁的名字,怎么就总让自己感觉是自己不让姐姐上学呢!他心里也怨恨,有时候很讨厌妈妈,怎么就不能大家都吃点苦让姐姐去上大学,姐姐跟他们肯定关系不会像现在,如今自己都没勇气给姐姐打电话。自己还像个罪人一样,妹妹大学毕业就到深圳来了,不知怎么的,妹妹也不理自己,他经常想自己没得罪妹妹呀!追根原因肯定也是姐姐的事。
秦好跟老公在广州开了个小画廊,也带学生,现在是放假时间,正是绘画学生们能够专心学画的好时间。
她很久都没给姐姐打电话了,开春的时候,爸妈带着小宝到了深圳,她很高兴,跟老公一起去看爸妈。
秦好和老公没要孩子,他们很享受两个人的世界,平时就卖卖画,画都是不出名的画家画的,老公自己也画,秦好自己也画。 每个星期六星期天还有一些学生来学绘画,秦好觉得这样未尝不好。
可是妈妈总是说她,让她生个孩子,不然老了凄凉,有时候妈妈还会骂小女婿,说他自私,男人怎么都好,女人到了一定年龄想要孩子都不可能了!秦好不愿意跟妈妈说这个话题,她生了那么多,现在老了不凄凉一样,为了个孙子,还像个老牛一样在劳作。
爸爸说妈妈又不跟姐姐秦秋说话了,秦好就纳闷妈妈跟姐姐闹什么?小时候对姐姐不好,不让姐姐上大学就已经断送了姐姐的前程,还想让姐姐听她的话嫁给那些姐姐不喜欢的人,姐姐不计较都不错了,她还好意思反过来怨恨姐姐,要是她早就跟家说拜拜了。
再说他们一个个结婚,姐姐都给了钱,那些钱在那个鬼不生蛋的地方,她和姐夫得存多久啊!就算姐夫能挣,不也是人家成波挣得吗?就算那楼房能够住进去,姐姐不就是帮自己家才去写报道,跟踪报道的吗?
那会儿,秦好还挺高兴的,妈妈好像跟姐姐关系融洽了,谁知道这就又翻脸了。就连爸爸这个老好好,一辈子没有硬气过的男人,还发狠话了,把妈妈气的哭了好几天,给她打电话告状,弄的她都不知道该帮谁了。
这几天广州也很热,没有一丝风,秦好的婆婆回北方了,说热的活不下去了,其实秦好知道,婆婆有的没的总在她跟前说玩也玩了,该想想后代的的问题了,两个人都不小了,秦好也不接话。
婆婆走了,她想去深圳把爸妈接过来玩几天,就是他们的跟屁虫肯定也要来。
今天她不想去画廊,老公一个人去了,她看了下墙上的钟表,快一点了,爸妈吃过饭了,秦好拿起家里座机给爸爸打电话。
老伴带着孙子睡午觉,向春水一个人在看电视,声音放的很低。
老头子的电话平时就在客厅放着,他也不干什么,向春水还经常用手机给老家的哥哥嫂子发个短信。
“喂。秦好啊,乖乖,你没睡会儿?”向春水看到号码,就知是小女儿。
“妈,你在干嘛呢?我爸呢?小宝没烦你们吧?你身体怎么样啊?”秦好一股脑的问了所有问题。
向春水笑了,她对着话筒小声说:“你爸跟小宝在睡觉,我们都好,你婆婆呢?她好吧?”
秦好,“她有什么不好的?回去了,嫌广州太热了,回东北了!”
“噢,走了啊!你哥还说带我们去看看她呢!”
秦好立刻说:“你们可别在一起,能说什么?”秦好就知道,他们肯定会一起围攻她,生孩子。
“妈,她走了,我去深圳接你和我爸来住一阵子,开学了你们又没时间来了。”
“不行啊!小宝在上学前教育班,说要提前适应下新学年的到来,”
秦好嘴里嘁了一声,“莲花想要培养个什么啊!就那么短的时间也不让小孩子快乐点!”
“啥啊!莲花是你叫的,那是你嫂子,没礼貌,人家要说我没教育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那过两天,星期一,我去看你,我这里放假学生也多,”
向春水赶紧说:“你那里忙就不要来,来回也要路费,挣点钱不容易啊!你不要乱花钱,”
“妈,你怎么就想不通呢!挣钱干嘛?不就是为了花!哪有你这样的,挣钱就给你儿子花!”
向春水气笑了,“没良心的,我让你省点,不是没你好嘛!那你要来就来吧!”
秦树青听到响动出了他们的小卧室,
“谁来电话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盼着谁给他打电话。
“秦好那丫头,她说要过来看我们,”
秦树青有些失望,他走进厨房,老婆子说这两天头晕,不想做事,他得准备下晚饭吃什么。
“秦好也不生个孩子,以后怎么办啊!”向春水跟着来到厨房门口,
秦树青没回头,厨房很小,他打开冰箱,拿出早上买的菜,来到洗菜池。
“我给你说话呢!秦好不是你闺女啊?”
秦树青低着头,把青菜从袋子里掏出来,
“我闺女,听我的话吗?我说让她生她就生?”
自来水管的水哗哗的流着。
向春水不死心,“我们不是要想个办法嘛!”
“我没办法,你有办法,你想,”秦树青捞起水池里的青菜。
“要是娥子,你就着急了。”
秦树青回身看了下老婆,“你还别用娥子怼我,娥子用我操心吗?这么多年,人家孩子用我们操心了吗?”
向春水没接老伴的话,退回沙发上,再说下去又得吵架。
向春水不愿意去想娥子了,自己生了四个,有好的就有坏的,她经常很后悔娥子小时候留在了老家,跟自己不亲。
老头子总是埋怨自己,可他就没想过,自己是她妈,她妈妈呀!好像还得自己低声下气去跟她求和,才算对。她给她婆婆买房子,送卢贵琴成董良出去玩,一玩就是一年半载的,可她就从没对自己说过,明明成都房子是他们的,两口子都骗她,说是朋友的,哪个朋友让你住那么久?
自己没让她去上大学,那不是两个人商量好的吗?怎么现在就成了自己一个人的罪过了。
要不是老了,她真不想跟老头子过,离婚都在她脑子里想了很多次了,让他跟娥子过去。
小儿子正江两口子,本来跟自己关系挺好的,特别是小儿子,自己也是付了心血的,可是现在也跟自己吵。
来的时候就为了买的早上的机票就说他哥自私,不考虑他走夜路危险,飞机又不是正强家的,什么时候开还由得了正强?还不是娥子挑唆的。不是提前去了嘛!
很久都不见正江给自己打个电话来,还得她这个妈主动打过去。
唉!想哪个都窝心,生儿育女就是来讨债的。
八月份,西北的温差明显降低了,晚上很凉爽了。
成波去了乌市,去开会。
小珠子每天练钢琴都要先哭一鼻子,说太难了不想学了,一家人鼓励啊、奖励啊、哄啊、娥子甚至还用上了打,小家伙记仇两天不跟妈妈说话,但是还挺管用,两天不敢说不去练琴。
钢琴老师说小珠子琴艺提高挺快,争取让她参加过级考试,说小孩子一旦过了级就有了信心,有了方向就会自觉很多,就像上学一样的,要有个过程。
今天星期天,昨天就答应小珠子了,只要她好好练一天琴,就带她和妹妹小贝去找英杰哥哥。
成红带着英杰回泉县了,朱云城调到州上,为了他们家的羊群,那面的房子还留着的,成红要去山里看看,给羊群送饲料,给顾得牧民送些粮食。
奶声奶气的小贝很黏小珠子,娥子开车,新星坐后面陪着俩孩子。
“姐,姐夫都去乌市学习两个星期了吧?”
娥子扶着方向盘,“嗯,差不多,昨晚打电话回来说下个星期回来。”
“姐,你偷着抓的鸽子给我妈,姐夫不会说你吧?”
娥子笑了笑,“说就说,我让郝志清抓的,他可能都知道了,没抓品相好的,郝志清懂,”
“我还担心你挨骂,我妈说炖了天麻喝,觉得很有用,”
“那就好,不过,你还是让你妈去医院好好检查下,”
新星家里姊妹三个,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是家里老小,她妈挨着给三姐妹带孩子,特别是自己的,哥哥姐姐家还有人帮忙,换着带带,自己的,婆婆偏心眼,只顾着大儿子的孙子。
可她不敢说,也不敢埋怨,姑子姐对自己很好,不能要求太多了,妈妈也给她说,让她别跟婆婆置气,孩子都大了,上幼儿园了,再说那些带不带孩子没意义,有姑子姐帮忙挺好的,要是自己说多了,让姑子姐不高兴了,遇到事连个商量的都没有,正江哥哥和妹妹靠不住,还得不偿失。
新星知道自己是个无能的,就好好跟着姑子姐,不讨人嫌就行了。
“姐,那个英子姐,她婆婆瘫在床上了,那天我碰到她,憔悴了,没那么精神了。”
“没办法,应该轮到她小叔子了,可是她说以前小叔子照顾的多,今年她照顾到年底吧!来来回回挪动,老人家也不舒服。”
新星看着自己女儿,小小的,软软糯糯的样子,很可爱,小珠子扒着小贝的指头在教她数数字。
“舅母,妹妹笨死了,教了这么多遍,都不会,记不住,”
秦秋回头,“你要有耐心,当姐姐,哪有那么容易?一遍记不住就教她十遍,总能记住,就像你弹琴一样,一遍记不住,就两遍三遍,十遍,就不信自己记不住,”
娥子也是心碎了,什么自己都能连到小珠子学琴上,她都担心自己这么碎叨,小珠子厌学了。
小珠子不理妈妈说的,对着小贝,伸出自己的一个指头,
“这是几个?”
小贝亮着大眼珠子,“一,”
小珠子又伸出两个手指,“这是几个,”
“三个,三个,姐姐,”小贝高兴的回答。
“舅母,你看嘛,”
新星赶紧拉着女儿的指头,一个一个的数,“一个,看,现在这是两个,回答姐姐,两个。”
娥子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两个小的,小贝现在张开了,跟小珠子还有那么点像了,特别是眼睛,变大了变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