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你们别吵了,明天就去深圳了,搞得心情不好干嘛?各家过日子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这有什么好吵的?正强又不是活不下去,他在深圳应该算是干的好的了,他的钱拿回来,呵呵,在这里可以买别墅了,你说是吧,正强?”
“嘿嘿,”正强勉强笑了笑,
“还说什么混的不如正江,你可比正江强的不知多少倍了,呵呵,正强,光是名字就比正江有气魄,谁不知道深圳一个月挣的钱快赶上我们一年了,”
正强被姐姐说的,都气笑了,“哪有那么多,开销也大,”
“哈哈,我就打个比方,肯定是比我们强多了,看你怎么消费了,正强,你想带着我们挣钱是好事,可是,你啊,一个地方呆久了,你是忘了我们这里的生活水准了,挣得少花的多。”
娥子又转头向着妈妈,“妈,别再生气了,身体要紧,明天就去深圳了,你看着点正强,让他先买个房子,我还是那句话,安居乐业,安居了,在慢慢乐业,钱挣不完,也跑不掉,有儿有女,父母健在,不得让父母安心啊!是吧,”
向春水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你倒是会说,你弟弟有难处,你怎么不想着帮帮啊?”
娥子笑了笑,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被气着了,不要生气啊,
“呵呵,妈,我也不知道别家姐妹怎么处的,我呢,按照自己的想法,尽能力帮弟妹,帮你们减轻点负担,但是,不得我也要活着啊!”她停顿了下语速,
又道:“你今天说正强借钱,不得我们有啊,是吧!何况,正强又没说借钱自己用,只是说帮着挣钱,是吧,正强,你说,你去炒股,那哪有个准?万一亏了,算谁的?那,正江还过不过日子了?我是没钱去炒股,
再说凡事不得先来后到啊!人家正江先跟他大舅哥种地了,都种了两三年了,你是让他把钱要回来?那这三年他不是白干了?那不是逼着正江离婚吗?”
向春水看着娥子,她也在忍着,大女儿真的巧舌如簧,要不是她怂恿正江,正江心软肯定会给他哥借钱,都是投资,自家人,不是更好吗!
娥子也不看妈妈的黑脸,眼睛瞪得吓人,就像小时候瞪自己那样,可她现在气归气但没有那么多气性了。
“嘿嘿,妈,别气了,我们可是帮正强不少忙的,你可别说我们不帮忙,诺,就让小宝回来上学这一项,就帮他省了一大笔钱,这不是帮他?”
娥子不让他们反对,紧接着又说:“过去,嗯,你腿受伤,把你接回来,我们哪个没花钱,不是帮他省钱?人家新星请假照顾你,谁给她发工资了?按说都得正强给新星发工资的,可人家连提都没提,人家不是帮大哥?你腰摔坏回来了,正江两口子还出力少了?不都是算帮正强?小宝回来几个月,就是小贝都想着给小宝哥哥送纪念物保佑哥哥,可别再说没人帮正强了。”
正强听姐姐说这些,心里很气愤,又不好意思垮下脸,又提陈年旧事,他们都记着,就等着机会发出来,让自己没脸,自己离婚,莲花说他们家如何如何欺负人,妹妹厉害,姐姐厉害,仗着恩惠过自己就骂人,可是,今天姐姐没说自己,都是提的正江,正江也确实从没说自己如何如何对父母,没挑他们的理,此刻自己被说的肌无完肤,他有些坐立不安。
向春水不乐意了,“行了,行了,你们做点事,就说个没完没了,我腿受伤,腰受伤,又不是正强搞得,再说又不是故意的,在这里说个没完,就显得你们都有功。”向春水完全黑下脸,语气重重地说道。
娥子立刻闭嘴,拉着爸爸进了厨房里。
娥子回身,“正江,你带小宝出去玩会儿,开车溜一圈,小宝就要回去了,再去看看学校,场部,以后就是大城市的孩子了。”
正江看着坐在妈妈身边的小宝,虎头虎脑的小宝,一副忧思的样子,他笑了下,
“小宝,走,小叔带你玩去,”
小宝看看爸爸,似乎等着爸爸同意,正强微笑说:“去吧!”
正强对妈妈说:“妈,你别瞎想了,都这样了,再吵也没劲,怎么投资挣钱还不是一个家的事,”
“唉,我这不是想着,你说的股票好挣钱,你又给的利息高,别的人我管不了,你弟弟,你可以带着他,总比银行利息高,还不用去出力干活,你俩个都能挣点钱,多好啊!”
正强低着头,他魁梧的身材现在是有些消瘦,但是坐在向春水旁边还是显得高大,正江瘦瘦弱弱的,站在那完全没有存在感一样。
向春水看着厨房,就那么看着,愣了好一会儿,老头子跟娥子在说话,不知道在说什么。
正强顺着妈妈的目光看向厨房,姐姐,真的是漂亮,以前总觉得姐姐是好看,现在的姐姐还拥有一种高雅的气质,
她的美丽犹如一曲优美的交响乐,让人心旷神怡。她那高挑的鼻梁、深邃的眼神和甜美的微笑如沐春风,这会儿跟爸爸甜美的笑着,构成了一幅动人的画面。姐姐是那种让人看了就会心动,一个气质高贵优雅从容的女人,让人难以忘怀的女人。
可是妈妈却不喜欢。
“你姐姐聪明,一直都聪明,她就是自私,看看,对成波那一家,她巴心巴肺,对你们就恨不得拿把称来称一称,谁听她的,她就顾着谁,她也不想想谁生了她养了她,好像我一辈子都对不起她,”向春水对着大儿子说,好像又是对自己说。
正强怕姐姐听到,“妈,别说这些了,”
“唉,罪孽深重啊!”向春水长叹一声。
明天又要去深圳了,大儿子千般不好,可也是她的顶梁柱,再说出了几次事哪是他的原因?大儿子可是为了他们才离婚的,还要他如何啊?他们几个哪个会为了父母去离婚的?
老头子越发跟自己离心,在他眼里只有娥子才是好的,正强就一无是处,也不想想,娥子再好,花的用的还不是都给了卢贵琴两口子,给他啥了?正强总是他的儿子吧!小宝总还是姓秦吧!
人家卢贵琴成董良游山玩水,你秦树青在干嘛啊,娥子怎么就不能送你出去玩?
向春水看着厨房里眉开眼笑的父女俩,她扭过头,不想看。
明天去了深圳,就不用看到娥子假惺惺的面孔,是,那个时候她是给三个弟妹结婚花了钱,可,有必要跟正强哭穷吗?那都是多久的事了!给点好处,要让人记一辈子啊!怎么不说自己把她养大,那是多大的恩情?
如今在老头子跟前她根本不能提娥子,一提就翻脸,向春水也聪明了躲着不说,娥子回来她也装傻,尽量不说话。
有时候她真想说你不要回来,让我看着碍眼,可又怕老头子生气。
如今老了,老两口还要互相依靠,她也知道老头子除了娥子外,对自己一向都是言听计从,自从自己不断受伤又生病后更心疼自己。
老头子总让自己别管儿女的事,她想管吗?你看看嘛,娥子,要说家里她过得最好,成波官职越做越大,外面人总在她面前夸娥子有福气,自己有福气,自己有什么福气?沾她多少光了?
秦好,自私自利的家伙,只管自己,过的再好能怎么样?还艺术家,不生孩子好像多超前一样,以后人家韩冬后悔了,有她哭鼻子的时候。
再就是正江,跟着娥子,也变了,不亲近自己了,也变得不顾家了,新星是好,可是跟人家自己妈比,自己又算什么?
唉,就是苦了正强,出去上了大学,好像就对不起所有人了,跟他有什么关系,是自己做主的,逼的正强到外面闯荡,上无一片瓦下无一张床,秦好动不动就说自己偏心眼,个个都说自己偏心眼,能不帮吗?
她只恨自己没有钱啊!养那么多孩子有什么用啊!
人家卢贵琴成董良就养了两个,多享福。
“妈,”正强看妈妈目光无神的望着一个方向,有些担心了。
向春水潜意识,“嗯,”了一声。
“你不舒服就去躺一会,吃饭我喊你,”
向春水低沉,“我没事,就是有些感伤了。”
“妈,你别想那么多,就是借钱嘛,我也没那么特别在意,借就借,不借也没什么,回去,我还是去看看房子,姐姐他们说的也对,小宝长大了,我得给他安全感,还有你和我爸,住自己房子,小点也是自己的,也踏实。”
向春水眼角有了笑意,“真的,房子不是给莲花分走了吗?”
“股市里,我也有一些,这半年,我把房子钱放在股市里,也挣了一些钱,这次回去我就赎出来,还是买房子,成波说,买房子是以后的趋势,房产更稳妥,他们研究政策的,有眼光,我回去清理下,看看银行给不给贷款,要是可以,我们就买两套小的,我得给小宝提前预备,”
“那,万一不够......”
“到时候再说吧!我想,首付是够了,就是要看看银行政策是什么,鼓励买房就会给贷款,要是住一套,租出去一套,完全没负担,以房养房,回去再说吧!总会有办法。”
向春水一下觉得看见了曙光,这是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自己这两年也攒了点,给孙子贴点钱,老头子应该没意见吧!
娥子和正江吃了饭就往回走了,娥子也不愿意在家待,大家各自安好就好,坐在车上她脸上毫无波澜。
回程还是正江开车,
“姐,你发现没,我带小宝进屋的时候,妈妈心情好了,吃饭的时候脸色也好了,”
娥子看着前方,公路又在扩宽,很多路段已经铺了沥青,以后这条路更宽了,
“看到了,正强跟她叽叽咕咕好一阵子,,我猜想,正强回去要买房子了,那次一起吃饭,你姐夫给他说了,做经济工作的最忌讳把钱放在一个篓子里,让他不要把钱都放在股市,对城市居民来说,投资买房一劳永逸,是百年大计,”
正江开着车,“管他的,反正他别来惦记我就行了,他要买房,我最多借给他一万,就算不还了,就当给小宝了!”
“哈哈,你,还有钱跟他借?”
正江不好意思笑了,“这不是跟你混,我想了下,去成都,我买七十五平,应该有结余,简装修的话花不了多少,今年地租出去,地租就都是我的了,租金可以借给他点,”
娥子嘴里低声嗤了下,“你可不要乱做主,要跟新星商量,正强不提,你也不要主动去说,我给你的建议是你把钱存起来,咱爸咱妈,哼,要是正强买房子,肯定要把棺材本给他,如果他们有事了,说说看,你该怎么办?我呀,除了会帮你下,其他人不管,我一想到以前把成波进山倒腾羊,那么辛苦挣的钱都给他们了,我这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肠子都悔青了,给你说,如果你烂好心,你遇到事我也不会帮你的,我嘚吧嘚吧的还不是为了你,反过来你去借钱给他,”
“那就真不管?”正江看着姐姐。
娥子扭脸,盯着正江,“我以前就这样的,真不管?不行,我要管,成波也不阻拦,我就都管了,包括你,我对家里管的少吗?父母,兄弟姐妹,说吧,我哪个没管?换来什么?”
娥子一仰头靠上椅背。
思绪在她脑海里飞旋,过往那些身体上的苦曾经让她绝望过,那些满怀激情的幻想破灭了让她颓丧,大家看到的只是自己嫁的好。
娥子想,自己确实嫁得好,嫁给了自己的爱情,幸运的就是那个她爱的人刚好也爱自己,所以自己才能在那么多的困难面前变得坚强乐观。
这么多年有些往事她根本不愿意去回忆,她选择性的失去记忆,比方父母在她小时候对她的冷漠,自己像个边缘人活着,妈妈的目光里的那份嫌弃、那份冷漠,总会在她的梦里出现,直到现在她都经常会从梦里哭醒。
在那万劫不复的梦里经常会出现小小的她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奔跑,黑暗带给她的那份恐惧让她惊恐万状,有时候站在暗夜里大声哭叫,有时候又是缩在一个黑洞里悄声哭泣。
这么多年她就想甩掉那份束缚在身上的噩梦。
成波说还了债就好了,所以帮她还债,似乎有作用,梦确实少了,可是她又欠下成波的账,这辈子还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