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夷蛮部落,寨子里。
被抓走的赵翊刚醒来,就被人掐住下颌,往嘴里扔了一个东西,那东西滑溜溜地顺着他的喉咙就咽了下去。
赵翊一惊,连忙捂住自己的脖子,怒视眼前的女子道:“你是谁?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我是首领之女,伽罗。”女子娇艳地笑道,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短笛:“你刚才吃下去的,是毒蛊。”
闻言,赵翊的心情如晴天霹雳,立刻环顾起四周来,发现自己果真被抓了,而他被抓之前的记忆,只停留在山洞里……
随即明白过来:“你们埋伏在山洞里?”
侍卫会晕倒,估计也是中了毒蛊什么的吧,思及此,赵翊一阵恶心,快速伏地扣自己的喉咙,意图将那蛊毒吐出来!
“没用的。”伽罗劝告:“不想死就乖乖听话。”
赵翊充耳不闻,继续干呕。
敬酒不吃吃罚酒,伽罗冷哼,举起笛子在唇边吹了一段。
笛声起,蛊虫动。
赵翊顿时抱腹痛呼,在地上打起滚来。
“哈哈哈哈。”周围的夷蛮人,看见大启皇子狼狈的样子,全都哈哈大笑。
“这回老实了吧?”伽罗也笑了,得意地停下来。
没有了笛声,赵翊才慢慢不痛了,他坐起身来,怒视着伽罗。
“妖女!”他骂道:“你竟敢这样折辱本殿下,你们夷蛮人真是自取灭亡,我朝大军不会放过你们的!”
“妖女,呵呵。”伽罗笑不达眼底,倒也不屑与对方逞口舌之快。
只需举起笛子吹两声。
赵翊便再次腹痛起来,苦不堪言,但其实刚才开口的刹那,他就预料到了被折磨的结果。
可是,他依然选择激怒对方。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顺理成章地屈服,不让对方有一丝怀疑。
“别吹了,求求你,啊……住手……”赵翊高声求饶道。
“哈哈哈!”伽罗这才停下来:“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大启皇子,啧,不过如此。”
赵翊快痛死了,忍着屈辱与对方虚与委蛇:“我服了,不要再折磨我了,你们想怎么样,说吧,我都配合。”
闻言,伽罗笑道:“看来你们中原人,都是识时务的俊杰。”
赵翊苦笑道:“小命掌握在你手中,我能不识时务吗?”
这话说的没错,伽罗挑了挑精致的黛眉,又是娇艳地一笑:“早这样不就好了,我们对识时务的贵客可是很好的。”
随后拍拍手,让人将大汗淋漓的赵翊扶起来,吩咐道:“带我们的贵客,下去梳洗一番,我们再好好谈。”
“是。”四肢乏力的赵翊被扶走。
半个时辰后,赵翊才稍稍缓过些来,穿着夷蛮人的衣服,清爽地坐在寨子里,一间茅草和竹子搭建的屋子。
看见伽罗走进来,开门见山地道:“你叫伽罗,是吗?我叫赵翊,我的命在你手里,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哦?怎么合作?”伽罗惊讶地扬眉,随后颇为感兴趣地坐下,洗耳恭听。
“你先说说看,你们劫持我的诉求是为何?”赵翊问。
伽罗想了想,如实道:“我们想要大启退兵,并且将南州府割让给我们,哼,那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界,若非你们中原人侵占,我们何须龟缩在深山老林?”
他们的地界?真是无稽之谈,赵翊心道,你们如此大言不惭,怎不问问南州府的百姓认不认可?
南州府的百姓恨透了夷蛮人这群强盗,可不想归于夷蛮人管辖。
“若肯归还南州府,我们便承诺不再越界,并每岁给大启朝廷上供。”伽罗软硬兼施,先服个软,再威胁道:“反之,我们决不罢休,就算你们的大军渡了江又如何,我们大不了化整为零,修生养息。”
等以后部落繁荣起来,依旧可以再次卷土重来。
“不可能,你们的条件太过了,我只是一个皇子,朝廷不会答应的。”赵翊如实道:“不瞒你说,大启皇宫中像我这样的皇子还有无数个,死了我一个根本不算什么。”
伽罗眯眼,面露怀疑:“是吗?但我怎么听说,你是大启皇帝属意的下一任君主呢?”
皇帝会不在意自己选中的储君吗?
“只是属意而已,若是知晓我被毒蛊控制住了,哼,皇帝不仅不会救我,还会亲手杀了我。”赵翊道。
“……”伽罗瞬间就明白了赵翊的意思,脸色十分难看。
是啊,大启皇帝不会要一个被毒蛊控制住的储君。
也就是说,抓了这个赵翊毫无用处?
似乎知道伽罗的想法,赵翊赶紧道:“不过,你们若是肯与我合作,助我登基,届时别说南州府了。”他看着伽罗那张美艳的脸,诚恳地笑着承诺:“我甚至可以奉你为皇后。”
皇后?伽罗有些心动了,也就是说,自己的儿子可以当下一任皇帝,部落的人也能入朝为官,掌握大启的权力。
若能如此,也不失为一桩好的交易。
横竖赵翊的小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伽罗丝毫不害怕赵翊耍花样,沉吟了片刻,便道:“如何合作?”
“杀了谢韫之,你们不战而退,我收复南境,带兵回朝册封太子。而你。”赵翊道:“随我一起进京,册封太子妃。”
又道:“父皇年事已高,届时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立即登基,这大启的天下,便归属于你和我了。”
别的且不说,光是杀死谢韫之这一点,倒是正中伽罗的下怀。
这样的一员猛将,留着对他们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怎么杀?”伽罗问。
“写一封信,叫他一人前来谈判,再伺机而动。”赵翊道,只要谢韫之只身前往夷蛮人的寨子,他相信,夷蛮人有的是办法将谢韫之杀之而后快。
啧,倒是个可行的法子。
都说大启人狡猾又阴险,果真是如此,与他们合作就是与虎谋皮。
可是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谁又能拒绝这送到手中的半壁江山呢?
伽罗思考片刻后,说道:“我和我父亲商讨一下,若是我父亲同意,便按照你的办法去做。”
赵翊:“好,等你的好消息。”
伽罗临走之前,忽然又回过头来,目光凌厉地警告赵翊:“你中的毒蛊没有解药,可别妄想用什么缓兵之计脱身,没用的,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让你七窍流血而亡。”
赵翊:“……”
伽罗见他脸色不佳,十分满意地转身离去:“大启皇子,希望你真的识时务才好。”
留下晃动的竹帘,叫阳光在赵翊的脸上一闪一闪。
“……”身不由己的赵翊,神色万分阴郁。
夷蛮部落的首领,也未能抵抗得住赵翊画的大饼。
共享大启的半壁江山,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因此首领思来想去,便同意了与之合作。
但,信怎么写,还得想想。
单独让谢韫之一人前来,不妥,定会让谢韫之产生怀疑,担心赵翊是否已经与夷蛮人合作,难保不是请君入瓮。
因此顾虑,信上干脆就涵盖了两位副将,军师,及楚先生等数人的名字。
最后言明,不许带兵。
谢韫之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嘴好像开了光,竟是一语成谶。
此刻,距离七皇子赵翊被劫走,已经过了一天一夜,营地里各位,都在焦急不安地等待着夷蛮人的消息。
“夷蛮人怎么还没有消息?”楚先生在议事的帐篷里来回踱步,这都一天一夜了,他吃不香,睡不着,满心都是七皇子的安危。
或者说忧虑自己的安危,若是七皇子有个差错,他这个随军出征的老师,也不会有好下场。
其他人,也是着急的,至少看起来是。
但现在除了等,又能如何?
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敌军伤害了人质。
“报——”这时,一个士兵冲了进来,手里举着似乎是一封信件,大喊道:“夷蛮人的信!有信了!”
帐篷内的所有人一惊,楚先生最先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地扑上去:“信在哪儿?快快,给我。”
他自士兵手中,一把将信封夺了过去,迅速拆开来看,当看完后,脸色却有些古怪,凝着。
“如何?”军师最先上前来问:“信上说了什么?”
谢韫之和平南将军也上前来关心情况。
“七殿下确实被夷蛮人抓走了,信中有他的笔迹。”楚先生说话时,信被军师拿了过去,军师接着念道:“请诸位副将,军师,楚先生,过江前往寨子谈判,为表诚意,不得带士兵前往。”
念到这里,没有了。
“娘的。”平南将军低声骂了一句,又啐了一口:“把我们通通都叫过去,谁知是不是设了埋伏,这不是叫我们去送死吗?无耻的夷蛮人。”
夷蛮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大内一流高手,他们去了还能活着回来?
谢韫之面容冷峻,看向楚先生,开口:“楚先生,你呢,意下如何?”
“……”楚先生咽了咽口水,一时无话。
送死,他可不想去,但谈判一定要有人去才行。
“平南将军担心的也对,但我认为,夷蛮人应该不敢乱来。”楚先生分析道:“大军压境,他们的诉求是以和为贵,若动了我们的人,难道就不怕大启的铁骑踏平南境?”
“嗯,楚先生说的有道理。”军师颔首道:“他们是怕了才会出此下策,没理由拱火,不过,我们也不能全去,要留人镇守后方才行。”
话音落,楚先生立刻道:“我不会武,去了也是拖各位的后腿,我愿意镇守后方。”
军师本也不想去,却被楚先生抢先一步,心中不禁暗骂,紧跟其后站到对方身边道:“我也不会武,我愿与楚先生一同镇守后方。”
夷蛮人会用毒蛊,那个地方太可怕了,谁敢去?
“哼。”平南将军看不起他们这俩贪生怕死的文人,但不得不考虑现实,说道:“你们又不会领兵打仗,万一我和谢将军没能出来,谁来引领大军渡江南征?难道不打了?就这么灰溜溜地班师回朝?!”
是,这是个隐患。
偌大的军营,不能不留下一个会领兵作战的将军,以谋后路。
算来算去,这次过江谈判的最佳人选,还是一文一武啊。
“平南将军的话,也颇有道理。”楚先生沉默良久,似乎下定了决心,毅然站出来提议:“这样如何,我与谢将军一同前往,军师与平南将军留下守营。”
他是怕死不错,可是救不回七皇子也是个死。
谢韫之有异心,若平南将军和军师都不肯去,楚先生怎敢将谈判全权交给他?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一直未曾表态的谢韫之,忽然缓缓笑了。
众人:“……”内心不由紧张起来。
“看来各位都赞成谈判,但,我不赞成。”谢韫之果然语出惊人。
闻言,众人脸色骤变,惊讶地道:“不谈判,那你想如何?”
“自然是大军渡江,杀过去。”谢韫之回答得毫不犹豫。
随后,大步向帐篷外面走去,似乎要去点兵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