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蓝破虏对那些官吏说：“都他妈看清楚了没？这就是朱怀！在应天府地界，谁敢找他麻烦，往死里打，出了事老子担着！”
    蓝破虏走了之后，胖商人王德禄用力晃晃他那个大猪头，有点被震惊懵了。“大哥。”
    这胖子直接跪了下来，“小人不知您这么厉害，刚才多有冒犯，多多包涵。”朱怀笑了笑：“没事，起来吧。”
    王德禄站起身：“那个，刚才蓝大人说您还救了百姓？这么牛吗？”朱怀笑道：“嗯，无烟煤知道吗？”
    王德禄猛点头，笑着说：“那是好东西，小人在家囤了不少。”
    朱怀说道：“那无烟煤就是卧牛山产的，我卖给了朝廷六万两银子，所以也算间接救了百姓吧。”说完，朱怀挥手离开，“以后常联系，有生意你帮我做。”啪嗒。
    他笑不出来了，下巴差点惊掉，呆呆地看着朱怀离去的背影，仿佛喉咙里卡了鱼刺，想说话，嘴唇哆嗦着，一时不知所措。
    接着，他觉得双腿发软，勉强撑着站立，连呼吸都感到窒息。
    他像尊雕塑，整个人有点僵硬。
    他刚才说了啥？
    卧牛山六万两，然后给我两百两？
    哈哈。
    呵呵。
    这么说，我是不是亏大了？
    王德禄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这怎么可能，这太离谱了。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以刘文善为首的一众翰林院编修脸色通红，这次吃了大亏。
    从来只有翰林院站在道德高地欺负别人，还没人敢这么指着鼻子骂他们呢！
    蓝破虏是吗？蓝玉的弟弟是吗？
    哼！
    还敢私自帮那商人改户籍册？
    改户籍就算了，这傻瓜居然还敢改成珍贵的士籍？
    他难道不知道老爷子对天下的读书人有多重视吗？他不明白老爷子对士籍管控得多严格吗？
    这是死罪！
    不光蓝破虏该死！那伶牙俐齿的小家伙也该死！
    一丘之貉！和蓝玉那群粗人一丘之貉！
    还大言不惭地说拯救苍生？呸！
    这群人互相咒骂，显得愤怒至极。
    刚才那副萎靡的模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斗志昂扬的读书人！
    “孔夫子，原来你担心这事，我们误会了。”刘文善抱拳。
    他刚才就奇怪，不明白孔讷为什么突然那么害怕朱怀。
    现在他们明白了，原来孔夫子怕的不是朱怀，而是朱怀背后的势力。
    真是没想到，这朱怀居然和蓝玉扯上了关系，而且关系竟然这么好？
    孔讷心不在焉地笑着。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朱怀那句话。
    他不知道朱怀是谁，也不知道朱怀和洪武皇帝的关系。
    孔讷这一脉的事情，只有洪武老爷子知道第567章，他孔讷不是孔门正统，当时前辈们用了一些手段，才夺得了孔门正统的宗子地位。
    现在大明朝的读书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当时还是大元成宗统治时期。
    他们和成宗勾结，想办法除掉孔思诚一脉，让孔思晦也就是他的曾祖父夺得孔门正统的地位。
    这其中有多少肮脏和杀戮，孔讷每次看到家书都会不寒而栗。
    那段历史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一旦泄露出去，他会被千夫所指。
    这个秘密，除了朱元璋，没人会知道。
    但朱怀今天的话明显话中有话，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又和朱元璋是什么关系？
    还有，刚才蓝破虏说，我们这些人连给朱怀提鞋都不配，这是否有所暗示？正当孔讷胡思乱想时，刘文善再次开口：“孔夫子，你怎么了？”孔讷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刘文善深吸一口气说：“夫子，刚才蓝破虏那样嚣张，如果我们不反击，日后传出去难免被人笑话。”
    “对！刚才蓝破虏那种嚣张的言论，足以给他种下祸根，他竟敢擅自给一个商人改士籍，这是死罪！”另一名大儒附和。
    刘文善说：“他以为他哥哥是蓝玉，我们就怕了吗？他要保护那个商人的小子，那我们就让他一起下地狱！”孔讷依然有些摇摆不定。
    他摸不准朱怀的身份，但看到同事们如此义愤填膺，如果自己退缩，恐怕又会被人诟病。
    无论如何，先弹劾一番，要是老爷子能杀了蓝破虏和朱怀就更好了！
    况且，蓝破虏做的事情，是老爷子的大忌。
    抬高商人的地位，擅自给商人改士籍，就算不死，也会受重罚！
    这是老爷子的逆鳞，没人敢碰！
    既然你们胆大包天，那就自食其果吧！
    “明日我们弹劾他！”孔讷咬牙切齿。
    “理应如此！”刘文善眼中露出怨毒。
    “孔夫子大义！”几个大儒附和。
    等他们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刘文善刚完成洗漱，正打算休息，这时门被敲响了。他有点不高兴地对外面说：“都这么晚了，有啥急事吗？”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老爷，外面有人找您。”刘文善不满地说：“是谁啊？”“锦衣卫！”门外传来一阵冷漠的声音。
    刘文善浑身一震，连忙去开门。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军，有权直接逮捕官员，无需经过三司审议。近几年，李善长和胡惟庸等案件让他们声名鹊起。
    他疑惑地看着领头的锦衣卫。这个人他认识，是锦衣卫副指挥使，指挥同知何广义。
    何广义也是功臣之后，他的父亲是先皇的养子，在北伐时阵亡。何广义的大哥二十年前随蓝玉出关作战也牺牲了，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老爷子特别命令他加入锦衣卫，并给了他一个四品的指挥同知职位。“何大人，这么晚找我有啥事？”刘文善想了想，自己只是翰林院的编修，平时和同僚没什么矛盾，也没说过什么不当的话或站过哪个反对派的队。对于那些武将，刘文善更是敬而远之。锦衣卫这些人没有理由抓他。
    即使独自一人，他也从不敢说洪武老皇帝的坏话。那么，这些锦衣卫来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不过刘文善认为，不管锦衣卫的目的是什么，应该不会为难自己。何广义看着刘文善，皮笑肉不笑地说：“皇爷请您过去一趟。”“哦。”
    刘文善点点头，“我马上去穿衣服。”何广义说：“不必了，刘大人，请吧。”刘文善身体一颤，突然感到有些不安。这么着急干什么？皇帝和他根本没关系，平时从没召见过他，今晚是怎么回事？
    看锦衣卫这架势，老皇帝那边似乎很急。“好吧！”刘文善跟着何广义迅速离开。大明宫上空开始飘雪。深夜的大明宫显得格外阴冷。谨身殿灯火通明。何广义站在殿外，对着里面说：“禀告皇爷，刘编修带到。”殿内，长久的沉默。
    刘文善一头雾水。老皇帝不会睡了吧？这么晚了召见自己是为了什么？
    正在他思索之际，屋里忽然传来声音：“刘编修，你说说看，朕的品德和德行哪里出了问题，讲给朕听听。”当刘文善听到“朕”这个字时，全身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老皇帝这话虽然不带感情，但仿佛有一种皇权的气势，像千军万马朝他扑来，让他感到呼吸困难！他立刻跪下，颤抖地说：“微臣不敢，微臣从不在私底下议论皇上，天地可鉴！”“皇上是万民的君父，微臣怎敢如此大不敬。”大殿内再次短暂的沉默。
    每一秒都让刘文善颤抖得如同筛糠，生不如死，煎熬至极，不一会儿，汗水就止不住地流下来。殿内。“那你说说看，什么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梁不正这句话。轰！
    刘文善双眼猛然瞪大，眼前一片漆黑，差点晕倒。
    他说过这话，他记得很清楚，下午他对一个商人说过！那个年轻的商人说他爷爷教导他不要做自己不愿别人对自己做的事，然后他刘文善训斥对方上梁不正下梁歪。
    爷爷……他爷爷啊！天哪！刘文善已经无法正常呼吸了，全身剧烈颤抖。怎，怎么可能！外面那个小子怎么可能和皇帝扯上关系。爷爷……皇帝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孙子，为什么自己不认识？外面那些黄子倒是生了不少孩子，朱元璋的孙子很多，但他们都在封地，不可能进京。
    能在京城的皇孙寥寥无几。朱允炆、朱允熥都在东宫，也不可能出去。不，不对，还有一个去世的。他叫朱雄焕……不会，不会的！死而复生？还是压根就没死？刘文善瞪大的眼睛越来越大。
    “你下午那股威风劲跑哪儿去了。”殿内，朱元璋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刘文善如捣蒜般磕头，“皇皇上臣……”
    “别叫我皇上！”朱元璋严厉地说：“翰林清流，呵呵。”听到这三个字，刘文善两眼一黑，彻底昏了过去。“他们是商人，大明有很多商人，朕不喜欢他们，但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给他们制造意外，却没人知道？”“那可是人命！不是猪狗！他们也是大明的子民！当官的就高人一等了吗？”朱元璋的音量越来越大，最后归于平静。“带下去吧，给朕好好教训一顿。”好好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