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以为简单通知一声就行了吗?以平乐郡主的性子,若是派下人去,恐怕直接就被赶回来了。此事我们必须亲自前往。若魏家真有风波,即便事情闹大了,我们也问心无愧,站得住脚。”
魏忆雪轻叹一声,紧拉着母亲的手,细细盘算起来。
这段时间的波折仿佛给她穿上了一层盔甲,虽然魏忆雪仍是未出阁的少女,但面对公众场合的纷扰,她已能泰然处之,甚至能以此作为谈资,自豪地向母亲炫耀。
魏母不仅不觉得有何不妥,反而拍着女儿的手连连赞同:“对对对,还是我雪儿思虑周全。”
随即,她命人准备马车,一行人朝着平乐郡主的新宅急驰而去。
而在这一切发生之时,身处忠义伯府的苏雅对此全然不知。
此刻,她正忙着迎接武安侯府送来的丰厚聘礼,领队的嬷嬷秋月是武安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助手,深谙老夫人的心意。
在老夫人眼中,苏雅是儿子妻子的理想人选,加之得到侯爷的宠爱,无论是家世、才情,武安侯府都对这位未来的儿媳倍加尊重。
这次的聘礼,老夫人亲自过目,确认无误后才派人送来。
“德誉县主,这些是否合您的心意?按照惯例,老夫人本该亲自陪同前来,但昨日她不慎受了风寒,高烧不退,今晨虽稍有好转,却恐将病气传给您,所以未能亲临。”
秋月的言辞中既有详细解释,又不失敬意。
话语之间,流露出的不仅是武安侯府的诚意与周到,更有对这段婚姻的重视与期待。
身为武安侯府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亲信,秋月以这般敬重的态度对待苏雅,无疑透露出府中上下对她非同寻常的重视与爱护,这份情感犹如细流汇成江河,滋养着每一片叶脉,使之更加繁茂。
“容姨病了?”
苏雅的眉头轻轻蹙起,担忧之色溢于言表,眼中闪烁的是对长辈病情的深切关怀。
“玲珑,即刻准备马车,我要亲自前往探望容姨。”
她的话语中满载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武安侯老夫人对她的慈爱如同冬日里的暖阳,如今恩人抱恙,岂能袖手旁观?
秋月闻言,内心涌动着一丝暖意,却仍不免顾虑重重:“县主,您太过操劳了,这事由我代为传达便好。”
她的劝阻中蕴含着对苏雅体贴入微的关怀,即便心中感激,表面上依旧试图阻止。
苏雅并未言语,仅以一个细微的眼神向玲珑示意。
这位忠诚的侍女心领神会,立时行动,而忠义伯府中事事高效有序,片刻之间,马车已经整备妥当,一行人随即启程,朝武安侯府驰去。
途中,秋月仍旧感慨万千:“若老夫人得知县主专程而来,定会感动至深。”
她的言语间尽是对苏雅孝顺之情的赞美,宛如春风拂面,令人心生温暖。
苏雅抿嘴轻笑,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似有千言万语梗在喉间。
然而,正欲开口,外界的喧嚣突然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几乎同时,车外传来车夫的急报:“县主,前方人群拥堵,暂时难以通行,是否考虑绕道而行?”
苏雅一听那嘈杂之声,心知是魏母与魏忆雪在外起了争执,场面似乎一片混乱。
此刻,她无意卷入其中,遂命令车夫改变路线。
这一幕,秋月看在眼里,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浅笑,眼中是洞悉一切的温柔。
玲珑的表情则是难掩的兴奋,那动静她听得真切,魏府似乎又有了新的纷扰,正好待归途时作为谈资,增添几分乐趣。
先伴随小姐完成对老夫人的探望,回来后再去听听魏府的逸闻,对她而言,不失为一件乐事。
苏雅捕捉到玲珑的表情,心中明镜似的了解其意。
对这位贴身丫鬟的一点小心思,她总是以宽容的态度处之,毕竟,玲珑的这点小报复,无非是为自己出口气。
魏家的种种是非,本就是他们咎由自取,频繁在外上演闹剧,让人啼笑皆非。
于是,苏雅选择对玲珑那掩饰不住的得意假装视而不见,绕行虽然避开了直接的冲突,却也在不经意间耗费了些时间。
及至抵达武安侯府,已悄然流逝了半个时辰。
秋月先行一步通报,再度出现时,引领着苏雅与玲珑踏入那熟悉的府邸之内。
只见武安侯老夫人勉强撑着病体,半倚在床上,身上披着厚重的外袍,眼神中流露出几丝无奈与宠溺,凝视着苏雅道:“你这孩子,实在过于耿直,我说身体不适,怎还担心我会骗你?非要跑来看我,就不怕染上我的病气吗?”
苏雅眼含真诚,回答道:“姨母对阿雅的好,岂是一点病气所能相提并论?若是不来探望姨母,阿雅心里才会真的不安。”
她的话语如春风化雨,让老夫人的容颜更添了几分温和。
老夫人话锋一转,提及萧延徽:“延徽最近沉迷于一项水泥的新奇发明,怕是要再拖些时日。婚期将至,为何还要频繁外派于他?我们的婚事何时能定?武安侯府的香火,何时才能让人省心啊……”
“姨母。”
苏雅脸颊泛起了羞涩的红晕,却毅然打断了老夫人的絮叨。
老夫人语声一顿,轻叹一口气,“或许是病中思绪纷乱,言辞有些无章。说起水泥,倒是有一件事情需与你谈谈。”
关于水泥之事,苏雅虽略有耳闻,但那些信息要么源自金氏的口中叙述,要么便是玲珑在外听来的零星传言,未经证实。
随着新生活的序幕即将拉开,苏雅本意不想再与魏府有太多瓜葛,故未曾刻意探寻。
但此时,武安侯老夫人主动提及,加之萧延徽恰巧也涉入了水泥的事务之中,苏雅心中难免有所警惕,唯恐这背后与自己有所关联,于是静下心来,认真倾听。
“水泥这物什,也是我从旁人口中听说,据说是蒋璐璐所研发,据说陛下对此甚是关注。”
老夫人说到这里,眉头轻轻皱起,“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那女子我曾在宫宴上亲眼见识,举止并不怎么得体,再加上那当街击鼓鸣冤的鲁莽行为,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人能发明出水泥这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