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之国——驿馆区。
因为忽然天亮了,酆都大帝孙悟空,打开驿馆天字号房间的窗户,看着窗外天府之国崭新的街道。
望着分布合理,街道整齐,气势恢宏的仙都,孙悟空啧啧称奇。当年,他心目中最繁华的地方,乃是天上的天庭,与人间的长安。如今,以魔幻现代化风格规划和建设的仙都,给他了完全不同的另一种震撼。
正当他看着宏伟壮丽的仙都出神时,有人轻轻地敲了他的房门。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早就看到了门外之人是谁。但是,此时来人却让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昔日美猴王有些纠结。
来人,是端着一大盆泸定仙香桃的蓝仙子公主……
泸定仙香桃,是花神与小龙女合作,用“仙蜜稀释浇灌法”,以川蜀大地上品质最好的桃子为基础,培育出来的人造新灵根。
犹豫再三,孙悟空开了门。
“臣女,参见酆都大帝。”手持果盘的蓝仙子,对着孙悟空一礼。
“蓝仙子……公主”孙悟空见到昔日之人,顿时抓耳挠腮有点不知所措。西游路上,经历过紫霞与白晶晶之事后,当时他一度与大力牛魔王兄弟反目成仇,但也因此事情,他“开窍”了;由此,他也知道,当年自己在蟠桃园无心之下,对当时无意中闯入的蓝仙子公主那次举动意味着什么……
蓝仙子看着局促不安的孙悟空,淡淡道:“启禀陛下,仙桃,臣女给你带来了。这次你可别再去花神姐姐的种植园去自己乱拿了。这几天没日光,也没法力支援,灵根们都很虚弱。臣女恳切谏言陛下,莫要行当年天庭那样蟠桃园之旧事了!”
听闻蓝仙子此话,孙悟空大为尴尬。不过如今,他早已知道,当年天庭玉帝封他齐天大圣却镇守蟠桃园,这完全就是诱使他犯罪的算计阴谋。时过境迁,自己现在成为天地间至尊帝王之一,对当年天宫之事也早已看淡(毕竟,名义上酆都大帝可是地府至尊,与天庭玉帝和凡间人皇都号称同等的),道心上的缺憾也早已补全;但是,对于当年七仙女之一的蓝仙子当年那场意外的邂逅……他如今想起,心中不免躁动不安。
“嗐,当年之事,乃是算计使然。如今寡人已经位居九九,且证道混元,怎会如此不堪。多谢蓝仙子公主了。”一边想着,孙悟空伸手向蓝仙子胸前捧着的果盘想要接过去——
蓝仙子看着孙悟空伸过来的毛手,本能地想起了当年在蟠桃园的那一幕,她吓得抛起了果盘连忙后退,却脚下没站稳,向后倒去——
“啊!”蓝仙子尖叫道。
孙悟空身形一动,上前抱住了蓝仙子。而抛向空中所有的仙桃和果盘,也在孙悟空的法诀作用下,稳稳地在空中收拾好,自动放回了桌子上。
如果木长苼此时在房间中,他眼中的孙悟空与蓝仙子肯定是在跳探戈的样子。
近距离看着蓝仙子,孙悟空的脸红成了真正的猴屁股……
“陛下,陛下,请不要这样……”蓝仙子一看孙悟空这次都上手抱着自己了,更加慌乱了,“这……这里是驿馆,请陛下,自重……”
孙悟空赶紧将蓝仙子扶稳站正,随后局促地走开。
蓝仙子此时松了口气。但是,如今孙悟空的表现,让她大为意外——当年蟠桃园之时,孙悟空压根没“开窍”,对男女情爱之事可谓一点都不懂;而如今他这羞涩的样子……他难道知道了,当初对自己那么做了之后,当日之事的含义了?想到这里,蓝仙子的心亦怦怦跳了起来。
片刻的尴尬之后,孙悟空率先开腔打开了尴尬局面:“蓝公主……这些年,可好?”
蓝仙子一愣,时间真的会改变人。现在的孙悟空,居然都会关心人了。于是,她淡淡道:“回陛下,臣女这些年尚好。天庭陷落时,承蒙人皇陛下率兵搭救,臣女与诸位天庭幸存者安定在天府之国至今,日子倒还算安稳。”
孙悟空一愣,兴奋道:“哦,居然是杨大哥救了你?甚好。俺老孙……呃,寡人又欠他一份情了。”
蓝仙子略微有些吃惊:孙悟空对于杨戬救了自己这事情这么上心?他这是??
一边想着,蓝仙子问道:“陛下,自从天庭一别,这些年,你可好?”
孙悟空闻言,转过身去,背着手无言沉默。
蓝仙子这才想起,眼前的孙悟空,自从大闹天宫,身压五指山,西游前半段,到被掉包身压蒙界,一路吃了多少的苦难?直到末法时代,他破蒙界而出,终于在地府战争中脱颖而出,受后土平心娘娘法旨而登基九九酆都大帝——他的人生,是怎一个波澜壮阔、跌宕起伏?
“陛下,这些年,您受苦了。”此时,蓝仙子的语气变得非常温柔。
孙悟空豁达道:“都过去的事情了。对了,你的姐妹们还好吗?”
想到自己曾经的七个姐妹,蓝仙子悲中心来,低头黯然道:“陛下,只剩我和橙姐姐了。其姐妹,她们……都……都不在了……”
说着说着,蓝仙子想起了昔日姐妹们在一起时的欢乐,也想起如今只剩两个的惨境……她不禁潸然泪下。
见到蓝仙子哭了,孙悟空大囧,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赶紧道:“抱歉,俺老孙……不对,寡人不是故意让你伤心的……寡人……嗐,俺老孙也不知道怎么说,蓝公主,想开点。俺老孙因为被算计,曾经两次被镇压,一次五指山下,一次在蒙界,要是想不开,早就道心崩了,活不成。你……别哭了,你一哭,俺老孙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蓝仙子听着孙悟空笨拙的安慰,不知为何心中反而有些甜滋滋的。她停止了哭泣,用丝巾拭去眼泪:“陛下见谅,臣女失态了。多谢陛下开导。陛下说得对,其实,我们七姐妹下凡之事,何尝不是因算计使然?现在,事情都过去了。是应该看开些。”
孙悟空顿时,感慨不已:自己是被算计的人,蓝仙子公主,何尝也不是呢?两人,都曾经是天涯沦落人。
感受着孙悟空对自己的关切,以及现在他已经懂得男女之事的状态,蓝仙子暗暗下了决心,对孙悟空道:“其实,说起来,臣女要多谢陛下了。陛下当年的无心之举,反而让臣女免受了思凡下界的命运。”
孙悟空心中疑惑:当年自己为了拿她手中那个特别大的桃子,结果把她弄得“大破甲”……那样的糗事。她现在怎么还要感谢自己免受思凡下界??
于是,孙悟空问:“蓝公主,此话何意?”
蓝仙子看着孙悟空,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对孙悟空道:“陛下,你当初在蟠桃园,已经乱了臣女的心。自然,此后臣女怎么会再被凡间的凡夫俗子动摇心神呢?”
孙悟空瞪大了眼睛:“唔嗯?”
蓝仙子却坚定地看着他,等待美猴王的回应。
孙悟空大惊失色。当初自己猴子偷桃,怎么把这仙女的心也给偷来了??这,这不格物……
驿馆地字号客房——
六耳猕猴听着发生的一切,微笑道:“四弟啊,还是说陛下?你是真不知道齐桓公与晏娥儿之事……”
不远处,窗旁的哈奴曼则看着仙都宏伟的街道,轻声感慨:“孩子们都长大了,也是该成家了。”
(混世四猴,补天石灵明石猴出生最晚。最早是六耳猕猴(否则怎么会鸿钧说法不传六耳);随后是封神时代通臂猿猴袁洪;再是赤尻马猴,孙悟空花果山之时老猴王已经封他为元帅。所以,混世四猴里,孙悟空是四弟。
齐桓公与晏蛾儿之事——晚年被奸臣囚禁的齐桓公,只有昔日被他“碰”了一次的宫女晏蛾儿,愿意在齐桓公最后的时刻,冒死来看他,为他殉情。曾经,有些古代的妹纸就是这么重情义。)
而天字号房间里,看着等待自己回应的孙悟空,想起了昔日关于紫霞、白晶晶两女的心碎往事,不禁悲从心来——
“蓝仙子公主,你……是个好女人。俺老孙,不适合你。俺不想害你。”
蓝仙子直面孙悟空的火眼金睛:“陛下,其他的事情,我不在乎!我只知道,自从蟠桃园那天起,你一直在臣女心里,再也拔不出去了!”
此时,天字号房间里,平心娘娘的声音响起:“悟空,带着蓝仙子,来。”
天府之国,平心临时住处府邸的庭院——
平心看着面前的两人,淡淡地摇头:“你这猴头。闹天宫战地府的时候那么豪杰,怎么在儿女情长之事上,这么怂?西游路上,我可是看着你——‘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这是谁说的?”
孙悟空惭愧道:“娘娘,俺说的……”
“你已经失去了两次了!现在,第三次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还不抓紧?”
孙悟空叹了口气:“娘娘,即使是俺老孙,现在也知道,自己这个所谓气运之子啥意思了。阿蓝她是好女人。我不想害她……”
蓝仙子这才明白,孙悟空是怕自己身上背的气运祸害自己,这才不敢伸手——他这是爱护自己。顿时,她的心跳怦怦地加速了。
平心温和地微笑:“你若是这么想,倒是挺有良心的,这是好事。不过,你现在已经不用为此担心了。曾经,鸿钧算计寰宇,天道诅咒使然,所有气运之子的命运才会如此之惨——你,你大兄杨戬,还有杨戬他侄子,确实都有这样的问题。但是现在,天道与地道已经和解了。天道再不会算计诅咒你们这些气运之子了。你再不用为此事情担忧了。”
孙悟空闻言,大喜过望:“真的?太好了,多谢娘娘指点迷津。阿蓝,你等着,我这就向你表哥,我大兄去提亲!”
蓝仙子闻言,瞬间羞红了脸:“陛下,你你你猴急什么……”
平心无语到:“哎哎哎……你这泼猴,忘记自己来是干嘛的啦?”
孙悟空顿时醒悟——自己是平心叫来,是与人皇杨戬一起商议攻天大计的。
于是,孙悟空的毛手握住蓝仙子的手:“阿蓝,你等着寡人。等打仗打完了。我就向大哥提亲,娶你做皇后!”
蓝仙子此时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脑袋发热冒出了蒸汽,羞地原地闪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