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此刻,艾普什尔城,奥顿区。
咔嗒——
神白须推门而入,屋内的出云坐在沙发上盯着桌面的菜肴,她保持着托腮的动作睡着了。
一旁的赫尔菈抬头看了一眼神白须,她皱了皱眉,上前握住神白须的手,伸手轻抚他脸颊上的伤疤。
神白须的样子,有些狼狈,他的整个外衣碎的像年久失修的破帘子一样。
身上也有渗透深度不同的血渍,最严重的是他的脸,密密麻麻像因为干旱而崩裂的土地一样,皮肤外边已经破裂,甚至有一些部位溢出鲜血。
而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都凝在脸上成为了血污。
“时隔两月,初见奥坦萝丝就让你这么狼狈?”
赫尔菈右手轻抚神白须的脸颊,抚摸着那裂纹,只见从她相中不断涌出丝丝缕缕绿色的光丝渗入皮表,那裂开的皮肤渐渐愈合。
神白须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赫尔菈的大腿,意示她坐下聊。
“事情不如你所料吗?”
赫尔菈问了一句,神白须抱起出云放躺在沙发上。
他拿出了一块特质的菱形水晶放置在桌上,聚能魔石内核中闪烁着蓝色的光泽,那便是启迪符文石。
“这是一场突发袭击,终焉没能料到。”
“核电站的破坏程度非常大,而且手段的奇特让他们疑惑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一手烟雾弹打的非常好,边城卫守卫形同虚设,对我来说毫无压力。”
“至于之后的安排,普罗米修斯的失守必定会引起总部的重视,大批增援会涌入艾普什尔,仅仅只有一个压力点远远不够,还需要另开一个。”
神白须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合十,摩挲着手掌。
“需要帮忙吗?或者需要什么吗?”
赫尔菈的这句话,神白须压根不会搭理她,赫尔菈也清楚。
神白须不想让她的手粘上无辜之人的血,自缪斯城区两人相知之后,赫尔菈变得越来越像神白须一样固执,无论神白须说多少次不许,她都会问。
“我需要再破坏四根终焉柱。”
听闻此言的赫尔菈气的直接站了起来,她怒视神白须,紧皱眉头的她张口又闭口。
她想要怒斥神白须的疯狂却又不舍的用那些尖锐的语言中伤他,所以一时间僵持着,以至于有着尴尬。
“你……”
赫尔菈刚刚张口神白须就起身抱住了她。
“你对我应该多一些信心赫尔菈,自我成为神白须征御以来,所作所为哪一件事不是疯狂的?”
“可这次不同以往,这是我命运噩梦的终结,你绝不能插手。”
赫尔菈眼神望向别处,她不想和神白须对视,神白须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明面上什么都不说,背地里把那些需要做的事情全部提前做完。
即便到最后被发现,最不济也就是几天不理她而已,赫尔菈怎么可能不敢。
嗡——
“诶?”
赫尔菈一愣,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她出现在一片海面上,水天一色。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这么做,无异于把自己往绝路上逼。虽然我不否定你的能力,可一味一意孤行这会让你付出沉痛的代价。”
就在赫尔菈被传走之后,青衣从神白须背后走出,她看向神白须,同样疑惑他的所作所为。
青衣,这个名字在国际上知道的人相当少,可是,这个名字在所有国际顶尖势力中,是一个烫的刺眼的存在。
神骁人魔两道剑双修,曾经主序虚空降临时,一人一剑挡住了侵袭整个鲲鹏城区的强横序列虚空。
更是削山侯的眼中钉,曾与削山山主有过一战,后者断臂保命大败而归。
曾经,在整个神骁内陆中原,这位古今中外第一的女子剑仙几乎是把时代与她的差距拉的断层。
也被誉为,圣人之下第一人。
“这事关我所背负的血海深仇,青衣。”
“你们所有人都必须置身事外,这和在神骁盘龙会时面对骁卫削山走蚣三方势力不同,这是我个人同终焉的恩怨。”
“如果一定要问缘由,我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为什么而活我再清楚不过,她们…不应该被牵扯其中。”
看着神白须如此决绝的模样,青衣没由来想起初入盘龙会时的神白须,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你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自私?只为自己背负的仇恨而活?”
仇恨,一种令人痴迷且迷惘的毒药,它会源源不断的影响一个人的命运,因果纠缠不休,爱恨撕扯不断。
神白须算是理智的一种了,他没有暴走到那种不择手段复仇的程度,尽管这一路走来也仍旧是鲜血淋漓。
“青衣,你不懂,你活了三百年,那种人生对我来说太过遥远了,甚至是触不可及。”
“你是傲世的天才,在属于你的那个时代所有人都品尝过来自于你给予的失败,而我不同,我是一个一生都活在失败中的人,活在不甘中的人。”
“我并非是想要挽回遗憾,而是证明我所做的一切没有错,我也需要肯定,需要认可,有些事,非我不可。”
神白须态度决绝,这是属于他的原则,也是他的原则。
自神白须·征御一名问世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而现在,他必须要走到终点。
“…你,说我老?”
青衣瞪了一眼神白须,后者绿色而无奈。
神骁女子的思维和西方这边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谁管你有什么仇恨,我不在乎,你要杀谁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想杀,我帮你,你想活,我保你,就这样。”
“我只希望你能活着,仅此而已。”
千言万语不过一句活着,这的的确确是神骁人千万年来传承的思维,延续,才是生命唯一的传承,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就这么简单而已。
“……谢谢。”
神白须叹了一口气,笑了笑。
青衣则是直接抓住神白须的肩膀,吻了上去。
领域心眼内。
“看样子你也被他耍了。”
身后传来阿塔斯的声音,赫尔菈皱了皱眉,随即便是涌起一股怒火。
神白须启动了领域。
达到一定心境的强者,又或者有了属于自己的觉悟之后,会凭借自己的力量在内心之眼处凭借自己的精神意志幻化出一个空间。
世人将这个空间命名为“心眼”。
这是能够洞穿和贯彻世界的力量,是人类这一生物独有的一种特殊能力。
这种能力之强大,之特殊,之强悍,能够让所有物质位面的生物拖入。
所以也被称作,领域技,用神骁国的话来说,就是小千世界,抵达一定境界才拥有的极强能力。
即使是赫尔菈这种违逆法则的存在,都不拥有领域,而神白须确实与生俱来。
能够天生拥有领域的人也并非没有,那是亿分之一的几率,神白须就是这之中的幸运儿之一。
他的领域,“须弥惑间”,是一种能够免除所有元素力的恐怖领域,几乎能够隔绝所有元素力的存在。
无论多么强大的魔导士,在这领域之中除了肉身的强大其他与普通人无异。
这片领域只认可拥有绝对意志的强者,踏入领域之后若不能赌上必死的觉悟,只会被单方面宰杀。
赫尔菈曾评价过神白须的领域技,非常淳朴的一种能力,什么意思呢,就是没用。
不能外放的领域属于一种闭塞的心眼,只能在内部的,这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案例,内在心眼。
它虽然有着可以在别人领域中展开的能力,可是展开的条件必须是对方生命力薄弱才行,诸如神白须这种人,他面对的敌人,有多少人是生命力薄弱的?
这世上拥有领域的人屈指可数,全世界几乎超不出十个,神白须便是其中之一。
而这一次同他对峙的维序者,奥坦萝丝,则拥有这世上最强的破坏领域技。
“赫尔菈,最好不要以他重视的身份去做他不喜欢的事,他会生气。”
“你们两人的关系密不可分是没错,可你也很了解他的性格不是吗?放弃吧。”
赫尔菈了解神白须,阿塔斯亦是如此,她对神白须的了解或许要更胜于赫尔菈,她更清楚神白须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赫尔菈的所作所为神白须知根知底,他太了解赫尔菈了。
赫尔菈可以为了神白须不惜一切,这也是最令神白须苦恼的一点。
因为不同的经历,两人的性格却神奇的契合,一位,是注定孤生的魔女,在灾厄之中穿梭,一位,是背负沉重命运的抗争者,失去在他的人生中随处可见,同样的孤独让两人的灵魂得以彼此依偎。
而因为失去,神白须变得固执而偏执,几乎是属于一种偏护的极端,他太重视自己珍视的人。
因为伊芙琳的离开,他变得更加护短,他不希望任何人再插足自己的所有选择,哪怕是死,他也希望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
而赫尔菈呢?在同神白须相遇之后解开了封闭百年的内心,打破枷锁的束缚之后,重新掌握自我命运的赫尔菈一心一意的爱上了神白须。
她又何曾不是一种极端的偏执?宁愿舍弃自己也要挡在神白须的面前,可神白须同样作为一个固执的人,又怎么会接受?
“就像一个永远不懂大人良苦用心的小孩子一样,永远都是那副一意孤行的样子。”
赫尔菈气的就差七窍冒烟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神白须为了不让她插手居然把自己锁在领域中。
可转念一想,又软下心来,他终究也只是想自己亲手终结这噩梦不是吗,似乎也没什么能怪他的。
反而是自己的过分保护让他烦恼了,她呼出一口长气。
阿塔斯见状笑了笑,她抬手一挥,两张椅子凭空坐落。
这虽然是属于神白须的领域,可内在心眼就是这样神奇。
在神白须意志认可的人中可被赋予调动领域的能力,当然除了打开领域的权力之外。
“他自小时候就是这样的,我做他命运的孤星整整二十五年,风吹雨打中,也见证他的成长。”
“他之所以选择这种人生,完全是出于对失去的忧虑。”
“你在他心中有不可忽视的重量,赫尔菈。作为能够分担他痛苦的人,你应该同样理解他。”
赫尔菈坐下之后,阿塔斯摁着那张空椅子说道。
“说是我理解他,不如说是他理解我,我可从来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尽管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
赫尔菈无奈道。
“很简单,他只是想真正去做自己,你看到的他就是最根本的自我。”
“这一切,都源于他的父亲,那个一生中对他影响最大的人,如果你有疑问,我多少或可为你解答,关于他的问题,这里应有尽有。”
阿塔斯随手一挥扯起海面,瞬间涌起一道波涛,在蓝幕的波涛上,逐渐应现着神白须的种种曾经,包括那些赫尔菈曾经不知道并且神白须也未曾讲述的。
“这些故事大多你都曾听到他说,可是有一些你不得而知的,或许能在你了解之后,明白他那份固执究竟从何而来。”
赫尔菈抬头看着波涛之上划过的一幕幕,有的令她皱眉,有的令她惊讶。
那是…一个在人民簇拥之下慢慢走向黑暗的领导者。
一种抛弃了自身存在意义的使命。
她看着那一幕幕,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仿佛将她吞没。
十年前,魔女集会正式出现在世人的认知中,人们发现,在被设定好的至秩序之外,存在着这么一些个超越甚至突破秩序的存在,她们便是魔女集会。
这个组织的成立悄无声息,出现更是悄无声息,可她们所有的所作所为却在维护着整个世界的平衡。
七位手握法则的魔女在世间中穿行,秩序,只不过是她们驾舟而行的船桨。
她们的存在才真正是秩序的根本,那禁忌的知识掌握在她们手中,无端的异象皆被她们所掩盖,即便是星辰的光泽,也可以在她们的布置下降临人间。
五年前主序虚空奥波尼斯带来的毁灭,超越十亿的死亡人数对每一个国家乃至世界都是一场沉重的打击。
巴古斯大陆本没有轮回一说,有的只是缘起缘灭,所有生命形式只有一种,存活与死亡,而死亡是没有记忆的。
可存活的生命形式也仅仅只有走向死亡这一种。
而在魔女们出现之后,能够掌握死亡与厄运的她们,成为了唯一能够引渡亡灵的存在。
在那片凌驾于终生之上的归复之海之中,存在着无上的奥法之术,那超然的存在凌驾于所有生命。
就像最初始的那个数字格式一样,原始而原初,而早就已经成立了整整三千年的魔女集会,掌握着这奥法之术的创造与毁灭,掌握着创世与灭世的钥匙。
这钥匙,便是灭世之匣之中的世界卷轴。
这是创造了整个巴古斯世界的起点,是死兆星给予人类的第一恩赐,是毁灭也是争端的起点。
魔女集会传承了整整三千年,历代魔女中有六位不曾更替,唯有掌握灭世之匣的魔女才会做传承仪式。
献祭,以放弃自我生命形式的方式祭出灭世之匣,传承给下一位能够继承此物的“有德之人”。
历代匣主皆是因匣而死,这意味着赫尔菈的命运也不会改变。
因此,她才迫切的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用自己的生命去完成神白须的理想与使命,不惜一切代价。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本就有着特殊命运的神白须在承受了弃世之名这一诅咒之后,凭借自我意志觉醒了噬灭雷。
这通向诸天星辰的枢纽,让神白须撼动了那诅咒的不可能性。
可这个身份也意味着沉重的使命与灾难的宿命。
赫尔菈宁肯去相信这所谓的命中注定也不愿承认神白须就是那个选中之人。
因为行进此途注定他要失去更多更多,例如伊芙琳,例如他的父亲,母亲,他一生里那些最爱的人。
翌日,清晨,8:50
尽管失去了格式塔,终焉仍旧凭借强大的人才团队支撑起了普罗米修斯城区的电通设备,但这也仅仅只是一时的。
凭借人的能力是无法对抗自然秩序的,更何况还是造就了人类根本存在的巴古斯大陆。
普罗米修斯城区居住有整整八千万人,全世界的人口有整整三十亿。
在这么一个大陆上的的确确是渺小的存在不错,可他们凭借智慧却站在了秩序的最顶端。
而现今普罗米修斯城区已经撤走了六千万人,仅仅只是在一天之内,可见终焉动员能力之快。
这也体现了当前世界的科技之发达,但仅仅是科技也不能完全做到全员移动,这还是要借助当代高超的矩阵魔导术。
艾普什尔城区分部终焉目前已经进入二级戒备,神白须随时有可能发起突袭,
在不明他目的的情况下,终焉的执行人员开始大批量的渗出城区内部,每六人一个分队,十人一个侦查组,十二人一个支援团,分为六个方向。
一个是阿德丽塔纪念博物馆,日落高塔,边城卫区域,终焉柱区域,边城边境区域,围城河区域。
而此刻,奥苏涅达城区,一辆地下机动列车中。
“赛娜,抱歉在今天才安排你的行程。”
列车内部,因为城区大动员撤退的愿意,几乎无人乘搭机动地铁。
可城市的秩序仍旧在进行,虽然普罗米修斯城区除了分部终焉之外的城区几乎全部断电,可驱动一辆机动地铁这点对于神白须而言,非常简单。
强大的寂灭雷几乎可以提供一整个终焉巨型母舰暗黑星持续运行一整天。
一旁的赛娜一只手拽着神白须的衣角,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黑洞洞的窗外,她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问。
“就目前情况而言,我唯一能想到的,能够完美接纳你并且保证你不被公诸于世且能让你的能力最大化的,就只有世界蛇。”
“我答应过你,为你找一个安身之所,让你以人的身份去感受这个世界。”
说到这里,神白须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赛娜,她只是睫毛微颤。
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神白须却能察觉到赛娜的内心。
神白须坐下,拍了拍一旁的座位。
轰隆————
机动地铁渐渐停下,神白须停止了输送寂灭雷提供电力。
“我所说的,给你选择的权力,如果要我给你选择,那就不是你想要的自由。”
“赛娜,你发自内心的告诉我,你愿意吗?”
赛娜老实坐下,只是她依然没有回答神白须的话,她只是伸出一只手抓住神白须的手臂。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的,她的情绪似乎十分挣扎,她非常用力的抓着神白须的手臂,以至于指甲渗入血肉之中。
神白须面色波澜不惊,他知道赛娜在生气,而这则是她抱怨的方式。
滴答——
渗入血肉的指甲以至于鲜血流淌在地上,神白须依旧面无表情,他仰靠在座位上,好似神游万里。
而一旁的赛娜,只是一直抓着神白须的手臂,不知道如何是好,而神白须的反应,让她有些害怕,可她内心仍是挣扎。
赛娜之所以愿意信任神白须,是因为他给了她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尊严与选择。
同样的,他让她看到了更多有关于她认为的世界之外的事。
往日的痛苦让她如鲠在喉,可她就是无法透过那些迷雾去看清事物,她的情感似乎已经麻木太久太久,以至于已经陈旧腐朽了。
“虽说我希望你自己说出口你内心的想法,不过大多时候都是我自问自答。”
“一开始我对你说的,给予你作为一个人的可能,带你脱离这毒窟,也不过是我对曾经自我的迷惘的一种救赎。”
“赛娜,你知道吗,你现在就是一个自由的人,一个不受约束的人,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赛娜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而神白须手臂上的伤口也肉眼可见的愈合,她扭头看向神白须,眼中有着疑惑,更有一种,复杂的难以置信。
“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带你离开削山吗?”
“一点,是因为你不属于那里,而你,也是在无可选择中被迫接受的,你的生命本可以以自由且规则的方式继续下去,不会有人因为你的剧毒而死,你也不会成为别人手里的杀人工具。”
“第二点,你是一个活在黑暗中的人,这种黑暗,是睁眼也无法看透的黑暗,它笼罩着你的人生,让你在阴霾中冷置,直至你完全接受这黑暗,且只相信这世上仅有黑暗,从未有过幻想光明。”
“他们唾弃你,只因为你是这世间的剧毒,绝无解药,他们恶视你,只因为你自幼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也风中孑立。”
“但我想告诉你,你绝不是被抛弃的那个人,你也同样是被爱着的。”
赛娜翡翠色的瞳孔映着神白须的脸庞,映着他的瞳孔。
她看到,他竟然在流泪,一个人在黑暗中,就像幼时的她,无论在黑暗中呼喊多少次,都永远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只有孤寂与孤零的回响。
赛娜顺着神白须的手臂抓住他的手掌,转而合在一起,一股暖流涌入她的手心。
神白须握紧了那细瘦的手指,而曾经,也有那样一个女孩儿,总喜欢牵着他的手,牢牢抓着。
“我不敢肯定我选择的这条路对你是否可以是一个机会,可我觉得这么做至少能让你真正走上起跑线。”
“我并不在乎这条路的终点,我只想你在世间的每一天都是你真心去热爱,去深切感受的。”
赛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两行清泪汩汩流落,她紧紧抓着神白须的手,哽咽着。
或许是这样她仍觉得有些心慌,她转过身来,抓着神白须的衣服,神白须就势抱住她,在神白须怀中的赛娜闭上双眼,听着他的心跳。
轰隆——
列车动了,整条列车的灯光再次穿梭在黑暗的隧道中,向着最光明的终点疾驰而去。
“我们终将会在黑暗且痛苦的人生中寻得生命的意义,并以一种承载的可能继续这种寻觅的旅途。”
伟大的理想主义者,阿斯托尔特·安柏如此说道。
在那片他曾经最挚爱的冰原上,琉璃色的太阳是他生命中唯一追逐的意义。
他梦想着终有一天能够等待着冰原融化,尽管现实没有令他如意。
冰冷的冰原在阿斯托尔特一生中从未有过解冻,就像他的人生一样黑暗,可其实真正遮蔽他双眼的,并非是疾病,而是心灵的蒙尘。
他再也不能在梦中梦见那冰原,因为他的白鸽已经逃离。
囚笼早已被打开,而枷锁也不在会再拘束他的翅膀,阿斯托尔特向着一望无际的冰原前进,一直到尽头。
奥苏涅达城区,世界蛇博览中心。
世界蛇总部建立于哈迪斯城区,普罗米修斯城区是最接近哈迪斯城区的分部,目前由婕西菈娅为代理人。
因为城区格式塔被毁,目前此分部大批在职员工撤离,只留下了一众高层仍旧留守公司。
需知,面对这种恶劣情况,小一辈的年轻人是不知世事的,他们没必要因为所谓的大义凛然而留下来白白送死。
神白须的阴谋诡计十分凶恶,他们在神白须眼中连一只苍蝇都算不上。
而高层之所以留下来,一方面是为了协助终焉,其次是,作为国际知名组织之一必须要有强大的公信力。
如果带头的都退缩,那么在这之后的人民由该如何抉择?
世界蛇博览中心,位于普罗米修斯城区奥苏涅达城区中心地带,地段繁华,琼楼林丽,世界蛇的两栋通天耸立的双子大厦更是奥苏涅达的标志性建筑。
整个博览中心占地总共二十二千米,其中各职业部门共有上千个之多。
分为五大分区,科研,军械,医疗,魔能,政协,而在中心的,便是世界蛇分部总部。
世界蛇有着长发五十年的传承历史,虽然比起终焉稍微短了三十年,但是其底蕴完全不弱于终焉。
并且若论名望与声誉,更是不在终焉之下。
尽管当前西方国度众人众机构仍旧以终焉为首,哪怕是在世界上都是如此。
可世界蛇属于独立组织,自主作业,他们涉及领域广泛,并不像终焉受制于国家。
此刻,世界蛇双子大厦主大厦接待室。
赛娜安安稳稳的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天花板。
而神白须,则站在一旁双手抱胸,透过玻璃俯瞰整个奥苏涅达城区。
路上两人达成协议,赛娜会留在世界蛇,但神白须归根结底还是不放心,他必须要找一个能够控制赛娜,且让她能在这里寻到归属感的领导者。
而他心目中的三位人缘都不符合,无论是婕西菈娅还是赛梅菲斯,哪怕是那位曾经世界政府的前议员也不行。
之所以让赛娜依附世界蛇并非是因为赛娜心性特殊,而是她的能力在这里可以最大化,不仅可以控制她那奇特的能力,也更能让她向更深处了解自己。
当然,这是一场瞒天过海且暗度陈仓的交易。
让赛娜留在世界蛇且向世界蛇靠拢,这个选择本身出自他的想法就是一种问题。
神白须可以破算盘破打,可赛娜不行。
需知赛娜的能力对于世界蛇来说可谓锦上添花,只是这朵鲜花偏偏插在神白须这坨牛粪上。
他必须要给这个不幸的女孩儿找一个归宿,赫尔菈不是,魔女集会也不是。
若实在没有前程可言,他不建议让赛娜留在身边,至于在那之后她的手会不会粘上无辜之人的血,谁知道呢。
咔嗒——
接待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身穿世界蛇制服身姿曼妙的女人,她带着眼镜,一头乌发直直垂到大腿根。
她的精神状态不算好,皮肤有些苍白,给人一种…病态感。
她有一双狭长的狐儿眼,摄人心魄,她手里抱着一份文件,慢慢将门关上。
屋内,赛娜机械似的扭头看向那狐眼妩媚的女人,心中有一种莫名的贴切感,就好像诸如赛娜这种人一样,是另类。
而赛娜不知道的是,她眼前的这位,是整个南方符文大陆最具权威的存在。
天启符文学说的创始者,在整个符文协会中是决定性因素的存在。
是南方符文协会“图特观世图书库”所有古代符文的翻译者,婕西菈娅。
更是当世能够辨认“初始符文”的四位中的一位,其他三位,一位在东方,一位在北方。
西方拥有两位能够辨认且使用初始符文的存在,一位便是婕西菈娅,一位是同神白须有过生死之战的维吉尼亚。
早年的婕西菈娅的的确确是符文界的一位鬼才学者。
她所拥有的对符文的另类知识诡异又大胆,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人能做出将置换能力架设在符文学上这种蠢事了,也没有人敢这么做。
可婕西菈娅却做到了,十八柱铭文便是她创造的,架设在生命格式之上的超然存在。
她的贡献,为南方大陆免除了疾病,更对虚空污染做出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能够遏制虚空污染的特质生命符文。
虽然其攻击性和功能性无法同终焉柱媲美,可能够彻底治愈虚空污染的手段,让世人免遭荼毒。
婕西菈娅停住了,她先是礼貌性的向赛娜笑了笑,转而看向远处的那个背影。
而那个背影,在她曾经的记忆中,没有那么宽阔,也没有那么壮实,且更不会有那种压迫感,和一种莫名的威势。
曾经那个背影,虽然瘦弱,却伟岸,那阴影给人一种安然。
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令她疑惑,惶恐不安,是整个世界公认的恶徒。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就像曾经一样。
“赫尔菲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