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祸福人情,江东泣血弱女遇险:
作者:老八两   梦源头最新章节     
    千盅壶走到还没完全咽气的温老四旁边,将手使劲插进刚才铁镇纸打入的窟窿里,将那铁镇纸抠了出来。他顺手在那温老四的衣服上,将铁镇纸和手上的血渍擦净,将暗器铁镇纸重新揣入怀中。他看着这些横倒竖仰的死尸们,心里默默念叨着:“该死的欺男霸女渣滓们,闭上你们的眼吧!望你早死早托生,来世再重新做人!”
    也许千盅壶并不知道,这死去的温老四与那魏太师有点渊源。他是魏太师手下的一个小卒子,也是豢养的众多武林侠客中,不起眼的一员。
    千盅壶愤怒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来到刚坐起来的谢清云旁边,语气清润关切,问道:“你伤得厉害吗?”
    谢清云眼含热泪,轻声说道:“谢谢侠士救我,伤倒是不算厉害,就是累得起不来,身体虚弱得很。”
    千盅壶叹了一口气,看着泪水即将掉落的谢清云,由于男女有别,不便查看伤处。他搓了一下手说道:“不用谢,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对我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
    谢清云毕竟年轻,今天的委屈没有释放掉,心里压抑得很,在千盅壶这关心的话语中,眼里的泪水不由自主就流了出来。她轻声抽泣着说道:“你能把我扶起来吗?”
    千盅壶有些为难。扶把,男女有别;不扶吧,又于心不忍。他最后鼓起勇气走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扶起来并说道:“怎么样,没伤到骨头吧?”
    被一个壮年男人搀扶着,她这还是有生以来记忆中的第一次。谢清云脸红着说道:“没有,就是有点眩晕。”
    千盅壶一听,这下坏了,这还不能撒手了。他赶紧说道:“来,我扶你到路边那块石头上坐会,稍微缓缓,可能就会好一些的。”
    谢清云强忍着身子的酸痛,在千盅壶的帮扶下,向前走了两小步就剧痛得不行,两腿一软,身不由己就要向地下瘫坐着……她心急中,轻声招呼道:“不行!我要……”
    千盅壶眼疾手快,左手一下子伸到她的腋下,一下子就将她抱住,说道:“累伤成这样,没个十天半月的,怕是好不了的。”
    谢清云有些焦急,连忙说道:“这么些天,那怎么能行?我还要回‘青云庵’去,回去晚了,非师父又该罚我了。”
    千盅壶抱扶着谢清云,有些难为情,但此时又不能撒手不管,有些焦急。他刚才打那四个恶人也没出多少汗,可现在单衣都已经湿透了。他无奈地说道:“你能不能再坚持会儿,还有几步就到了那石头边。”
    谢清云只好咬着牙,往前挪着步,嘴里数着数,自己给自己加油鼓劲:“一、二……六。”终于到了那块石头的边缘。她在千盅壶的帮扶下,轻轻坐在了那高高的石台上。
    千盅壶终于可以痛快地呼吸着空气,再也不用在她旁边呼那压抑性的半截子气了。他向后退了一步,和她拉开了些距离说道:“你先歇着,我这就去给你雇辆马车。”
    谢清云用那感激的目光看着千盅壶说道:“你别走,再陪我一会,我害怕那些死人。”
    千盅壶被她说得,走也不是,不走还不能继续耗在这里,因为马上就要黑天了,再说,杀了人,在这里老是不走,对自己影响也不太好,他只好说道:“天马上就要黑了,你我孤男寡女,在一起有所不便。”
    谢清云看着他说道:“你是有妻室之人,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千盅壶一愣,我虽然老点,可还是个地地道道的王老五呀。他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说道:“让你笑话了,我没有老婆。”
    谢清云一听,心里立刻就泛起波澜,空门与红尘,也许就是一步之遥,跨过去,也许会是另一番天地。她没话找话不谈私事办公务,问道:“你认识这四个人吗?他们的武功很厉害,要不是你救我,那今天死的就是我。”
    千盅壶听到她提起那四个人,心里就不痛快,自己‘喝墨堂’的弟子,有时偶尔会被这几个人欺负,自己找过他们几次,都因他们没有打伤‘喝墨堂’的弟子,只是去警告过他们,但有时他们欺负完,就躲起来了,根本找不到。他点着头说:“认识的,我脑子里就没忘记过,这四个人恶贯满盈,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们是臭名昭着的‘棘子四霸’。”
    “啊,这么厉害?”
    “再厉害也都见鬼去了。”
    “别说鬼!我害怕!”
    “怕什么?有我在!”
    “你真好!”
    “为你而杀了人,就好吗?”
    “不!你是一个好人。”
    不是茫茫人群中我看了你一眼,而是凡凡俗界尔不俗;只是寥寥青梦外你远去我思寻,却是贵贵尘世我空你红。
    半个月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小镇棘子滩的源江边。江水平平,岸草青青,一条小路弯曲着穿过大片的荆棘丛伸延至江边。寂静的原野被两个沿着小路由远而近走来的人所打破,脚步声中,这两个人离渡口越来越近。
    渡口边先走过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一看那腰间的标志性的武器,铜笔,就知道此人是千盅壶。在他身后数步之远,跟着换了一身俗装的谢清云。
    那天战斗完,短暂的休息后,千盅壶雇了辆马车,将谢清云拉到一个叫油坊沟小村庄里住了下来。千盅壶安排她住在这个秘密落脚点‘老潘家’油坊里,调养身体和治疗伤病。
    这个老油坊主,叫潘德星,有五十岁左右。老两口只有一个十七、八岁的闺女,名叫潘苘。他(她)们这个闺女,长相不强,天生带着一副笨蠢相貌。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干起活来那可是心灵手巧的,伺候谢清云的起居,办得井井有条,全靠她一个人忙前忙后,各方面伺候得是极其周到。她看到那身青色三宝领素衣已经破得不像样子,也就没问其本人,给当作抹布,扔到油坊里留作抹油擦灰用品,头上的那顶游僧帽也被她做了纳鞋底的布料子,云侣鞋破损严重,被黄母狗叼去撕碎做了铺窝的材料,她也不制止,反而欢笑起来。
    谢清云只好换上这姑娘的闲置衣裙和绣鞋,用一块巾帕裹在头上遮掩着短密的青丝,暂时应付一下。
    千盅壶不忍心看到她现在处在困境中的寒酸样,只好出钱找人去买了些各种各样布料回来。
    潘姑娘带灯连续忙碌了几天,将新的衣裙、绣花鞋做好,就是没做帽子,在她那纯净的印象里,年轻女人就应该长发飘飘,带个兜筒帽子像个哭丧样,太不吉利……
    这一招令谢清云非常难堪,面对着自己光光秃头,有苦难言。她好妹妹,叫了若干次,终于得到回报。那心灵手巧的姑娘,给她做了一顶绣花小瓜皮帽,让她戴在头上,既免除了尴尬的现象出现,又增添了几分特殊的美感。
    千盅壶由于不放心,怕那四个死人有余党残孽,再寻人报复,就破例在这里住了半个月。眼见着她伤势已经痊愈,就和她赶了个夜路,来到棘子滩。他(她)们将两匹马拴在客栈寄放好,两个人就步行来到这不算太远的渡口。
    渡口上一条渡船拴揽在岸边,船夫正坐在草地上背倚大柳树,仰脸的面部扣着一顶竹编的大斗笠,懒散地睡着回笼觉,等着过江的乘客。不过他睡眠中鼾声较重,远远就能听见那呼噜声……
    千盅壶来到柳树旁,看到那船夫仍在沉睡中并没有被惊醒,只好提醒他一下说道:“喂!船老大,起来吧,有人要渡江去江东。”
    船夫从睡梦中惊醒,身子一动,那大斗笠就掉在地上。他睁眼一看,赶巧得很,首先看到的是铜笔,不用再看脸,心里就有了数:“大堂主好,你这是要到江东去吗?”
    千盅壶看着波澜不惊的江面说道:“不!我来送个人,她要过江。”
    船夫眼光粗略向四周打量一番,也没看到人,脸现疑云,轻声问道:“送谁过江?怎么没看到人呢?”
    千盅壶笑了笑说道:“远在天边,近在咫尺,树后面你看了吗?”
    船夫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爬起身来,走了一步,抬眼向树后看去……
    一个穿粉色绣花衣裙,头戴绣花瓜皮小帽的姑娘,脸上挂着丝丝红晕有点羞怯的样子站在那儿,正用那双大眼睛深情地望着前面树旁的千盅壶……
    船夫看着这姑娘极其面熟,略有所思,她好像就是那天来棘子滩化缘的那个小尼姑……
    千盅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就催促道:“别相面了,赶紧开船吧。”
    话语把船夫从那些猜想中硬生生给拉了回来。他马上应付道:“放心吧,大堂主,我在江中多加几浆就有了。”说着,就走到船边的缆绳拴结处,解着那缆绳的绳扣。
    谢清云也向船边走去,到了船边时,站住不走了,慢慢低下了头,眼睛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着……
    此时的千盅壶心里也不好受,毕竟这么些天的朝夕相处,心里还是有那么些恋恋不舍之情的。不过他是个意志很坚强的人,内心的不同变化,不会在脸上出现。他掌心向内手背朝外往船上挥了两下手,说道:“快走吧,过了江以后,早点回‘青云庵’。”
    谢清云虽然迟疑了片刻,犹豫中还是跳上了渡船,说道:“知道了,你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