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抢险
作者:兰台大虎   女尊:奸宦最新章节     
    乌云压顶,暴雨如注。
    上游千山万壑的山洪如狂龙般倾泻而下,汇入新安江的河流。山洪澎湃而来,水势汹涌,无情地向前冲刷着一切。
    袁焕非派人去大营调了一千兵连夜来堤口抢险。
    天色黯淡,大地在暴雨和雷鸣中颤抖。一行人骑着快马匆匆赶往大堤。
    到时,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终于止住。
    堤坝上燃起无数火把,照亮了黑暗的天空,映照着汹涌的洪水。火光在涛声中摇曳,仿佛在无声地呐喊,无助而又无奈。
    火光下,袁焕非与军中将士站在岸堤上指挥。张安仁也跟着到了前线。
    堰口,闸门两边的决堤口越来越宽,还在洪水的冲刷下增加了新的口子。看着有源源不断,堵不尽的架势。
    将士与百姓扔下去的沙包,就像投入汤水中的盐,顷刻间就消失不见。
    “堵不住!”
    “根本堵不住!”
    ……
    上前抢险的士卒与百姓时不时就被被无情的洪水带走一排,她们的哭泣呼喊淹没在洪水的轰鸣中。
    看着这些杯水车薪毫无作用的沙袋,袁焕非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汹涌的江水继续向堤坝冲击,那些今年刚加高的河堤就如纸糊的一般,洪水在冲刷出的甬道或缝隙中冲击,汹涌地扑向大堤后的农田和农舍。
    现场惨绝人寰,汹涌的洪流不断吞噬着兵卒,但她们仍然背着沙包跟下饺子一样前仆后继地冲上去。
    前边的被冲走,后边的又继续补上。
    这时,亲兵缓缓凑到总督耳边,她瞟了眼一旁的张安仁压低声音,
    “大人。有结果了。”
    袁焕非挪步走远一些,亲兵对着她耳语,
    “那修堤的砖石,是沙土烤制并不是山上采的条石或青砖。洪水一冲就融在泥水中,看不出端倪。”
    “砖块之间也没有铁锭互闩,糯米浇汁。”
    袁焕非脸色不变,但胸膛起伏不定。看着一个个不断跳下去的士兵,
    她吩咐道:“不必抢险了。”
    “抓紧疏散百姓吧。”
    “那些被冲走的士兵都记住名字了吗?”
    “要重恤她们的家人。”
    ……
    巡抚衙门,
    袁焕非神形憔悴地坐在高堂。布政使何由,按察使董汝昌,还有管着河道监管的江南制造局管事刘韵奇在坐在堂下。
    何由脸色惨白,董汝昌静坐,刘韵奇隔着纱帘坐在外间,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一室沉默,无人出声。
    何由有些坐立不安,她轻声唤了一句:“部堂大人……”
    袁焕非置若罔闻,眼皮都没抬一下。
    主管一省民政的何由不得不说话,她缓缓站起,走到堂前,
    “部堂大人,属下听到灾情之后,立刻去了义仓,统算一番,义仓也不足两万石粮。”
    “受灾的百姓多达二十多万,仓里的粮全赈了,只够她们吃上十天半月。”
    袁焕非冷冷的目光投来,“浙江乃税收重地,义仓的粮只有这么点?那藩库里的银子有多少?”
    何由头上冒了些汗,他垂下头瞟了眼外间的刘韵奇,刘女史依旧闭眼端坐,仿佛未曾听到里边尖利的质问。
    何由咽了口口水,她避重就轻道:“若要买粮,这么多灾民藩库里存银也不够了。我们必须向朝廷报灾,请中央拨粮赈灾。”
    袁焕非嗤笑一声,“报什么灾?”
    盛夏酷热,今日巡抚衙门也没有放冰鉴降温,何由穿着官服身上热汗不止。
    她擦掉脑门上的汗,
    “自…然是天灾。”
    “是天灾吗?朝廷来人经得住查吗?”
    袁焕非一字一句拉长声调询问,她锐利的目光仿佛看穿了一切。
    何由硬着头皮,“是天灾。今年发了百年难遇的山洪。”
    见何由这时还厚颜文饰,袁焕非失望非常。
    何由经常在内阁和宫中两股势力中周旋,两方盯着一个浙江当钱袋子,恨不得将汁都榨干净。
    上方有令,不敢不听,有时候话都不用说明,只是微微暗示一下,都得乖乖主动将东西交上去。
    袁焕非也知道何由不容易,往常许多账走的不明不白,钱消失的无缘无故她也不多过问。
    这布政使虽然当的不易,但袁焕非也以为何由有些本领和底线,至少这几年还没在省内捅出过篓子,各方衙门也能开张。
    没想到现在居然出了这种纰漏!是什么钱都可以贪都可以送的吗?!
    袁焕非不耐烦地将手中的笔向何由扔了过去,语气冷硬,
    “既然布政使这样说,来这道奏疏你来草拟上奏吧。”
    “请粮赈灾是吧?请写!”
    何由不敢躲,任那支笔打到了身上,她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董汝昌还有在外间恍若无事的刘韵奇,心中忿忿不平。
    呵呵,她提心吊胆只挣个辛苦钱,却什么锅都要背。早就不想当这什么官了,她有八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可是她就是个纯纯坏人想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她也骑虎难下啊!
    那河道可是她布政使衙门修的?可不是宫里那河道监管接手去做的,何由卖宫里面子便全权放手,结果出了这纰漏这刘女史反倒一副与她无关的样子。
    袁焕非一通问责,何由咬紧后槽牙,“大人,这奏疏我可以写。但是最后还得您领衔上奏。”
    听见这话袁焕非冷笑连连,“要我奏,我可就不报天灾了。这新安江堤坝今年新修,是我我就报河道衙门与河道监管贪墨公款。”
    “引发天灾,天怒人怨。”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外间的刘韵奇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何由一脸虚汗,她看向外间那人。
    袁焕非慢慢开口,“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么多张嘴等着我们向朝廷要粮。你们说查出出来的有关人员有哪些?”
    霎时房间中的呼吸声沉重起来,一时无人应话。半晌,董汝昌缓缓发声打破沉默,
    “那当然是奏河道衙门的官员。”
    袁焕非看向何由,“你说说,管新安江河道的官员是哪些人?”
    何由把头埋下,报了一串人名。
    袁焕非点头,“河道衙门自然难逃其咎,协办的委员也同罪。把那建德的县令也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