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抚上了凤崎的头,将他慢慢揽到身前。
“啊——”凤崎抱住他的那一刻,就在他的衣袍上放声大哭起来,“啊——”
凤崎将脸埋进风北齐的华袍里,不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哭泣的脸。
他哭得越大声,司御旻也哭得越厉害。
两个孩子的眼泪,落入了我的心。
凤崎,司御旻,我会永远记住,你们为我风潇潇今晚落的泪。
风北齐也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双目渐渐无神,看着前方,像是彻底卸去了在司煌天和所有人面前的那个风北齐的外皮,成为一个空洞麻木且又孤寂的灵魂,迷茫的站在那里。
“义父……今晚我想留下陪着潇潇……”凤崎哽咽地紧紧抓着风北齐的衣袍说。
“好……”风北齐的声音里,也透出了一分真实。
“我,我也一起……”司御旻哭着转回身。
风北齐立时回神,眼神再次冷漠深沉,宛如那个和司煌天一样冷酷的风北齐骤然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甚至在孩子面前,都不敢有半点松懈。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凤崎的头,独自坐到房内的仙桌边,取出了大天尊给他的仙酒。
凤崎一边擦眼泪,一边踩上我的床,盘腿坐到我身边,趴下身体开始轻轻吹我的手:“潇潇不痛……哥哥帮你吹吹……吹吹不痛……”
“吧嗒,吧嗒。”一滴滴温热的泪水又滴落在我拉长的手臂上。
我也沉默了。
风北齐侧转身背对我们这里,拿起了酒杯。
孤寂与哀伤,藏不住在他拿起酒杯的手中,和那酒香,一起在这个房间内弥漫。
“我,我也来……”司御旻也擦着眼泪趴到我另一边,给我轻轻吹手。
“呼……呼……”
他们两个一边哭,一边吹,吹走我身上的隐痛。
我吃力地呼吸,吐出一口气时,我张开了嘴:“啊,啊……”
我发出微弱的声音。
凤崎立刻擦擦眼泪趴到我面前:“潇潇你想要什么?跟哥哥说。”
我可怜的凤崎小哥哥,眼圈都哭肿了,我也心疼。
不哭,你吹吹没用。
而且,我也不疼了。
我心中呼唤小床,给我拿本书。
小床今晚也格外的安静,他静静地用花藤递出了书。
凤崎看见,立刻接过翻开,擦擦眼泪给我读了起来:“东有仙兽,其名为朝,朝爱逐日……”
风北齐手中的酒杯顿住,他慢慢转回头朝我们看来,目光里,是深深的困惑与讶异。
我在凤崎小哥哥有点哭哑的嗓音中慢慢昏沉。
“呼……呼……”
什么情况?
我还没睡着,谁先睡了?
我又挣扎着睁开眼睛,有了点力气扭头一看,果然又是司御旻那小子!
这小子还真是一听念书就睡。
但看着他眼角微干的泪痕,和沾着泪珠儿的睫毛,我的心也随之柔软。
我看着慢慢流出司御旻小嘴的口水,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半夜喝奶的时刻,我的生物钟准时将我唤醒。
我明显感觉精神好了许多,瞪大我的眼睛在黑暗中,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浓浓的酒香。
风北齐到底喝了多少?
“扑簌!”
我听到了急躁的拉扯衣服的声音。
我立刻扭头寻声看去。
哇——去!
苍白的月色中,风北齐衣衫半退,露出了他在月光中近乎发亮的后背。
灵芝被他摁住了脖子在仙桌上。
他酒醉的急躁地拉扯灵芝的衣裙,宛如要将心中埋藏的一切痛苦发泄出来。
“王……王……会吵醒殿下……们的……”
灵芝的话语变得破碎。
“嘘……”风北齐继续摁住灵芝的脖子,仰起脸,长长吐息,苍白的月光竟是也因他火热的气息而微微颤动了一下。
又要有不好看的画面了,我就替家人们继续看了。
忽的,风北齐似是察觉到什么,后背的肌肉猛地收紧,他倏然回头,长发在月光中飞扬。
顿时,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与我的大黑眼珠子正对!
我僵硬在床上,我们直接连接的视线犹如黑暗中一根绷紧的弦。
如果此时我移开眼睛,就表明了心虚。
不行,我就瞪着我智慧的眼睛,看着……你……
然后,举起了瘦成骨头的大拇指塞进嘴里。
哇擦,咯了我的牙床。
就跟啃鸡骨头一样。
风北齐的眼神也凝滞了一下,他慢慢地,放开了灵芝。
“王……怎么了……”灵芝喘息地问。
她刚刚明明说怕吵醒孩子睡觉,但身体却诚实地始终没有离桌。
风北齐转身正对我,在月光中镇定地缓缓整理自己的衣衫:“今晚对潇潇很重要……关乎生死……你走吧……”
“可是……”灵芝还不想走,轻咬红唇。
“滚!”风北齐侧脸低喝,脸上的烦躁已经点燃了杀气。
灵芝全身一颤,匆匆拉起衣衫离开。
我继续嘬大拇指,懊悔地想咬断。
风北齐后脑勺是有眼睛吗!
你说你对杀气有感应我也就认了,怎么我看你两眼你就有感觉了呢?
他盯着我走到了床边,俯身,将我缓缓从床上抱起,看着我的模样,他的眼神里还是多了分柔和与亏欠。
他竟是避开了我的目光,将我轻柔地抱入他那依然火热的怀中。
床上,静静地睡着凤崎和司御旻。
风北齐没有抱我离开,而是久久驻足床边,注视着床上熟睡的两个孩子。
“我师父说……你无法欺骗黑暗……黑暗知道你所有的秘密……”
你师父的说教我现在不想听,就想看你把灵芝办了,给我这无聊的,坐牢一样的日子增添一点激情。
“当你以为黑暗可以掩藏一切的时候……黑暗里,却有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你……”风北齐喃喃说完,俯脸在黑暗中注视我的眼睛,“你是不是知道一切……你是不是已经看穿了一切……”
我继续用我充满智慧光芒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别误会,我只是准点儿醒了想喝奈奈,没你想得那么聪明。
或许,我的演技真的已经出神入化,让我的眼神过于智慧,风北齐看我一会儿后,竟是自嘲地笑了:“呵……我堂堂灵王居然怕起一个小小的婴儿来了……”
“答……答……”我出了声。
哟!我能发出别的音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