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这是第几次了,达斯汀小姐?”
安静的圣芒戈生物伤害科内,治疗师派伊一边配置药剂,一边透过办公室玻璃门望着病房里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他在心里替矮个子的达斯汀小姐回答,这学期第二次来到圣芒戈。
至于是自这位达斯汀小姐入学以来的第几次,他就数不清了。
系着金红色领带的达斯汀倔强地抬头,望着她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本该如羊毛一般卷翘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脑门上,小姑娘摸了摸右臂上的绷带,偷偷挪了挪久坐之后发麻的屁股。
女人严肃地凝视着达斯汀,一头红发扎成高马尾斜搭在肩膀上,鼻梁上架着的方框眼镜折射出令人心颤的寒光,高挑个子投下的阴影将达斯汀完全笼罩。她在心里数着数,数到六的时候,小姑娘就瘪了瘪嘴求饶。
“您这次可以少扣一点分吗,科林斯教授?”达斯汀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乞求宽恕。由于右臂受了伤,她并不能将这个姿势做标准,达斯汀只好瞪大水汪汪的眼睛,希望教授心软。
艾莉西娅用单指推了推眼镜,不置可否地说,“那取决于麦格校长会不会开除我。”
“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黑魔防教授!”达斯汀立刻拍马屁道,“麦格校长肯定不舍得开除您的!”
艾莉西娅狐疑地眯起眼:“你还有过别的黑魔防教授?”
“哦——那倒没有。”达斯汀讪讪一笑,“但您肯定是最好的!”
“也是扣分最狠的。”艾莉西娅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毕竟她当了三年教授,达斯汀也正好三年级,没有对比,什么方面都可以说“最”。
小天狼星当了两年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第一年,艾莉西娅还在读七年级,第二年,艾莉西娅因为顺利拿下六个o的n.e.w.t.证书,成为小天狼星的助理。
第二年一结束,小天狼星证实那个有关黑魔防教职的诅咒已然失效后,便迫不及待地辞职了。艾莉西娅在毕业一年后就当上了教授,比索尔斯蒂斯还早一年。
小天狼星捡起从前的兴趣爱好,沉迷于买摩托、骑摩托——以及改装摩托,前两年又开了个刺青店。身为傲罗的哈利除了叮嘱小天狼星不要在麻瓜面前炫技以外,拿这位叛逆教父一点办法也没有。
邓布利多自哈利毕业之后,便辞去校长一职,开启了他一边周游世界一边寻找魂片的新生活。他会确保巫师界的和平与安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从福克斯捎回来的照片看,他近两年常出现在奥地利。照片背景里多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远远的,若隐若现,像落在照片上的一笔未干的墨迹。
霍格沃茨的新校长是麦格教授,从她口中讲出来的开学致辞——“笨蛋,哭鼻子,残渣,拧!”总是别有韵味。
麦格教授时常提醒艾莉西娅,要对学生严厉一些。
艾莉西娅垂眼看着可怜巴巴的达斯汀,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表现得好,我也可以少扣一点分。”
“先告诉我,你是怎样把那只隐匿怪放出来的。我提前给隐匿怪下过昏迷咒,关它的笼子上还设有防护魔法,那个房间还被我锁——上——了。”
艾莉西娅在当学生的时候羡慕弗雷德和乔治的活力与勇气,当上教授之后却备受拥有这类特质的学生的折磨。
幸亏她在关隐匿怪的房间里还设了个窃贼感应咒,不然还真不能及时赶到救下调皮捣蛋的达斯汀。
今天可是圣诞节!她本该在秋和塞德里克的家里参加派对!
为了不破坏庞弗雷夫人的假日心情,艾莉西娅将达斯汀带来了圣芒戈。当然,艾莉西娅也存了吓唬达斯汀的心思,想带她多看看被黑暗生物所伤的患者,让她学会谨慎行事,结果……唉,格兰芬多。
达斯汀单手拨开汗湿的头发,得意道,“这简单,我在拉文克劳的朋友连夜翻书找出了防护魔法的破解咒。赫奇帕奇的朋友做了掺有魔法植物的小蛋糕。我砸坏锁,破开防护魔法,把香喷喷的小蛋糕塞进隐匿怪的嘴里,它就幸福地醒来啦!”
“它长得可真不怎样,像一只瘦巴巴的熊,但很快就消失在眼前了。难怪叫隐匿怪!”达斯汀后怕地摸了摸手臂,“我还没多看两眼,手臂就被抓伤了。”
“还好您马上就出现了,教授您真好!”达斯汀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一般。
艾莉西娅忍住笑意,提醒自己别被小姑娘的甜言蜜语迷惑。她故意拉长语调道:“看来你没有斯莱特林的朋友啊?”
“哼,当然没有!”达斯汀愤愤不平地啐了一下,“但您最应该扣斯莱特林的分,教授!”
“都怪斯莱特林那群人,要不是他们嘲笑我不敢去招惹隐匿怪,我才不会去……”
“证据呢?”艾莉西娅平静地问,湛蓝的眼眸中闪动着些微的怜悯,“达斯汀小姐,我能在图书馆的借阅记录上找到那位拉文克劳朋友的罪证,厨房的克利切主管一定也记得是哪位赫奇帕奇用器具做了小蛋糕。”
“而你,被我现场抓获。”
“所以,证明斯莱特林们挑衅你的证据呢?”
“哎呀,早知道写小纸条骂他们了!”达斯汀懊恼地一拍脑门。她用完好的左手攥住艾莉西娅的袍子,深吸一口气道,“教授,您对我用摄神取念吧!”
“……”艾莉西娅拨开她的手,问起另一个问题,“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隐匿怪的。在训练好它之前,我不打算拿它来授课。”
达斯汀眼神飘忽,咬住嘴唇久久不言。
艾莉西娅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笑脸。她将信将疑地问:“海格?”
“您怎么知道是海格教授,他告诉我,您的办公室里有一只从马萨诸塞州运来的隐匿怪!”达斯汀瞬间激动起来,“看来学校里的传言都是真的咯?”
“什么传言。”
达斯汀仰着脑袋,眼睛眨呀眨,“大家都说海格教授是喝吐真剂长大的。”
“……”艾莉西娅只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她掐着手指,缓了片刻,这才说,“胡说八道。”
达斯汀遗憾地叹了口气:“他还说您是当年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呢。”
“这倒是真的。”
艾莉西娅用眼神谴责躲在办公室里看戏的派伊,后者这才推开门,端着配好的药走出来。
达斯汀尝了一口药,苦得眉毛都缩成一团。她似乎想要犒劳一下自己的嘴巴,又抬头看向艾莉西娅,兴致勃勃地问道,“您问了我这么久,也该让我问一个问题了吧,教授?”
艾莉西娅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个好问题,但好奇心已经让她开了口,“你问。”
达斯汀斟酌着说:“听说……如果不在您的黑魔法防御术上得o,就不要选古代如尼文,因为大科林斯教授会给每一个黑魔防成绩不好的人一个t。”
“这是纯粹的谣言。快喝药,喝完你就能回学校了。”
艾莉西娅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她知道这桩谣言的起源,却没心思告诉达斯汀。
大半年前,一个格兰芬多在古代如尼文课后向索尔斯蒂斯询问艾莉西娅的喜好,并大胆地表达了他对她的爱意,气得索尔斯蒂斯当场在他的作业上打了个t,吓得艾莉西娅连夜找了副麦格教授的同款眼镜戴上。
敲门声中断了艾莉西娅的回忆。她深吸一口气,认真监督起达斯汀喝药。
“你好,先生。”派伊迎上去,声音听着有些疑惑,“你哪里受伤了?”
“记不清了。”
男人的语调舒缓,却莫名带着些勾人意味。
艾莉西娅猛然回头,急促的心跳声和达斯汀失手摔破药剂瓶的声音一齐响起。
“你没事吧,达斯汀!”艾莉西娅弯腰抓住达斯汀想要触摸玻璃渣的手,焦急地问道。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便攥住了她的手腕。
达斯汀愣愣地看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俊美男人蹲在教授身边。他握住教授的手,歪了歪脑袋,用达斯汀常拿来对付科林斯教授的、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浅金色的头发在病房明亮的灯光下荡着令人眼晕的涟漪。
他说:“也许是在马萨诸塞州抓隐匿怪的时候受的伤,也许是更久以前,我记不清了,这位教授能帮我检查一下伤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