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宿雪沉默了几秒，“等会你要回总部吗？”
“要回。”
季岭揉了揉太阳穴，“有风声说最近要进行大选，我得回去看看情况，要是真要选最高指挥官……”
后话他没说出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第一星际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从他的角度，他希望至少虞秋深能亲自卸任，体面地离开那个位置。
但选举大会不是他一个人能左右的，哪怕是季淮，一票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虞哥会醒的。”宿雪不悦地蹙眉，似乎要谴责总部那群卸磨杀驴的人。
季岭指尖触动，片刻后淡笑。
“嗯。”
希望吧。
季岭没吃午饭就走了，赶着时间下午回到比尔星域。
联盟现在也有他的宿舍和办公室，不过他睡不惯，要么去自己买的房子里睡，要么去虞秋深的宿舍睡。
以至于他自己的宿舍都积灰了，虞秋深的宿舍干干净净甚至很有生活的气息。
回到宿舍，季岭也没开灯。
他脱了身上单薄的衬衣，肌肤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是这三年的出任务留下的。
说来奇怪，这三年他不再像从前考虑那么多，打起仗来一股子疯劲儿，气得季淮两次亲自把人押进了心理室的大门。
治疗任务繁复冗杂，大半年也没见到什么效果，还是季岭嫌麻烦才口头答应季淮会注意身体。
光线昏黑，季岭缩进了被窝。
虞秋深的被单被套用了三年，已经没有纯棉柔软的质感，洗得有点发硬，更别谈信息素什么的。
季岭舍不得丢。
趴了会儿，枕头上又是一片湿热。
-
大选日期定在了月底最后一天。
季岭刚完成了一个小行星探查任务，报表都还没做完，马不停蹄回了联盟总部。
比尔星域很久没迎来如此的热闹，街上到处可见黑色低调的豪车，来往的是各个星球的商人和政客。
季岭来到最高层的大会议厅，迎面撞见季淮。
他今天梳了个背头，原本银色的发丝也染成了黑色，毕竟联盟总有人拿他的脸做文章，说什么太帅了没有军人的端庄，民众听他发言满脑子都是想亲。
对此，季淮回复了个中指。
不过他还是染了。
季岭看他人模狗样，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只感叹道，“季上将，风韵犹存啊。”
“嗯哼。”季淮语气凉飕飕的，“等会别当着记者面哭出来，季中将，有点丢我们家的脸。”
“……”
尽管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季岭一想到往后联盟最高指挥官军衔后的名字不会再是虞秋深。
他有点不能保证不会哭出来。
“好吧，我尽力。”季岭勉强一笑，“所以你想好要怎么投票了吗？”
季淮挑眉，眼眸微弯，“我准备投我自己。”
“……”季岭哽得差点呛死，“你要不要脸？”
季淮摊手，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合理，“肥水不流外人田，否则被骗损失感情又损失钱，还不如让我上位，等妹夫醒了我直接上辞呈。”
季岭觉得他真是疯了，又忍不住眼眶一热，“哥。”
“现在哭要不你还是回家吧，我怕你会影响我的人气。”季淮吊儿郎当的语气，“今年军校毕业生接管官网，我照片拍得跟写真似的贴上面，感觉未来的仕途很堪忧。”
“没事，你挺帅的。”季岭深呼吸了下，把眼眸的热意又憋了回去，“今年要选四个最高权出来，得有挺多人转去政方吧。”
自从出了三年前的理事叛变，如今民众对政方的看法非常激进，大部分军方的人都不愿意淌这浑水，但财政和总理事的大权又惹人眼热。
“是。”季淮抱着手，“说来很有意思，今年授勋大会上，来自雅兹的人数比往年翻了一番，这是对雅兹的补偿么？”
“算是吧……”
季岭有点别扭，他现在谈起雅兹心头都是沉重的。
怎么补偿呢？
因为雅兹失去了虞秋深，才想起来对雅兹格外偏爱。
“也挺好。”季淮声音淡淡的，“雅兹好起来，大家都喜闻乐见，愿意转政方的有很大部分都来自雅兹和塞塔，他们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相处起来也不错，我比较乐意把票给他们。”
“还是要考究本人的情况，来自于哪里没太大作用。”季岭语气很正经，“哪里都有坏人。”
季淮瞥他一眼，笑得很优雅，“你说是屁话，我肯定都看过了。”
距离大选开始还有不到一小时，参选人和各界官员陆续来齐，季淮和季岭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季岭环视一圈，发现喻年和萧池也来了。
自从大家去了不同的地方就任，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萧池的腺体清洗手术已经完成，他和白琢研领了证结了婚，却迟迟没有完成最后一步的标记。
他今日脖颈上戴着一条镶钻的颈环，看着格外高贵。
至于喻年，落得了和季淮一样的下场。
——染了黑发。
事实证明，出了校园，社会更不能包容奇形怪状的发色，哪怕他俩是天生的。
好在喻年也很适合黑发，他眉眼长得很立体，眼神又很温和，前阵子出任务的时候老有小omega跟季岭说喻年看起来有股人夫的气质。
季岭缄口不言。
太有眼光了，这他妈就是人夫。
思绪天马行空地乱飘，直到人员来齐，整个会议大厅庄重森严。
时恒出场时，整个会场的人全部起身脱帽行礼。
曾经的三位老将军，白将军早逝由白琢研上位，季璞言前两年隐退，季淮上了位，只有时恒家是omega独子，成了第一星际人尽皆知的大明星。
今天他迎来了他戎马一生最后的落幕。
他身上戴着很多勋章，远远地站在高台之上，灯光清晰地照耀着他身上的辉煌。
季岭看得心头堵得慌。
虞秋深至少也要这样退位才对得起他半辈子的颠沛流离吧？
时恒郑重地鞠了个躬，交上上将的肩徽，直到走下高台，下面掌声经久不息。
接下来就是选举大会。
材料提前就准备好了，大荧屏刚亮起第一个人的资料，严丝合缝的大门倏然被推开。
众人的目光往门外一瞥，那人喘息了几秒，连忙开口，“虞、虞指挥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