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一看这眼神就明白了：得，又是个npc。
    俊美瘦削的男人眼神冰冷，古金眼眸仿佛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令万物晕眩沉沦。
    最奇异的是，这双晃动着神秘光晕的金眸中央，居然是一对非人的竖瞳。
    他眼眸微眯，周身分明残破不堪，却莫名升起威严的感觉。
    男人嗓音低冽冰寒地警告：“出去，你在找死。”
    江染：噢哟，不得了，威胁人。
    她不退反进，继续好奇：“你为什么被绑在这？你的眼睛怎么是金色的？”
    江染话音未落，一道冰锥倏得朝她刺来，蹭着脸颊险险擦过，几丝被割断的鬓发轻缓飘落。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手呢？”她迅速谴责，还想试探着靠近。
    又是几道冰针迅疾射来，直直瞄准她的双眼。
    江染眼睛眨也没眨。
    寒冰在她眼前半寸堪堪停住，男人神色更冷，似乎要斥她敬酒不吃吃罚酒。
    然而下一瞬，他胸腔起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男人面色痛苦地皱了下眉，眼神渐渐涣散，再度在她面前昏了过去。
    江染沉默：还以为多吓人，横不过三秒。
    她拨开顾砚纠缠凌乱的黑发，去看他身上的情况。
    这么瘦……他该不会被关在这几个月不吃饭了吧。
    锁链深深勒进他的皮肤，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染血红痕。最凶残的是，他锋利突起的锁骨被从正中生生折断，刺入一枚发出幽光的骨钉。
    这颗骨钉的光色比其余位置的锁链都要更亮一些，似乎是将他束缚在寒潭的根源。
    江染扯了扯他手腕上生锈的铁链，“啪”一声，链条应声而断。
    江染：？
    她如法炮制，把顾砚周身其余陷进肉中的锁链尽数松开，最后对上他颈间的骨钉。
    只是略微动了动，失去意识的顾砚就疼得抖了一下，口中模糊地闷哼一声。
    哪个丧尽天良的给人骨头都掰断了上锁？
    江染暗骂着，快刀斩乱麻，找准位置眼疾手快一折。
    骨钉裂开，顾砚痛到极点，紧闭双眼颤抖着呻吟，口角又有血丝溢出。
    他纸片一般无力地从立柱上滑落，单薄的身形倒进江染怀里，无意识地低低痛吟。
    江染把人捞起来，准备带着他往岸边游。
    刚一抱进怀里，她顿时觉得哪里不对。
    竖瞳……告诉我他是猫猫节目组！
    江染把男人往上抱了抱，沉痛地闭上了眼。
    顾砚衣衫散落，腰腹向下，数瓣纯黑鳞片闪着金属般的冷光，再往下，人类肌肤逐渐过渡成长度惊人的蛇尾。
    黑色的蛇尾上多处鳞片撕裂脱落，露出被浸泡得发白外翻的血肉，有的位置甚至能看见森森的白骨。
    随着他身体的颤抖，蛇尾也不时痛苦抽搐。
    江染体型不够力气来凑，半托半抱把人带上岸去。
    她挨着岩壁席地而坐，让顾砚能半躺在她怀里。
    他似乎恢复过来一些，却仍旧意识不清，颤抖着倚在江染身上，一声声模糊的痛吟从喉中溢出。
    江染很快意识到，他似乎不是因为锁骨断裂才疼到无法忍受的程度。
    顾砚无意识地伸手去触碰腹部脐下的位置，他毫无章法地按压，甚至抓揉，实际上却只是在下腹无力地蹭过。
    他似乎想要哀嚎，却虚弱得只能发出微小的呜咽。
    江染握住他的手，去触碰他脐周的位置，引导着询问：“怎么了？这里不舒服吗？”
    她刚一触及顾砚的腹部，心里就是一惊。
    他腹部的体温一片灼热，连伸手碰一碰都像被烫到一样无法忍受。
    顾砚额角在她颈间难耐地蹭动，喘息着哑声倾诉：“腹痛……要烧起来……好烫……”
    江染忽然怀疑自己：该不会他呆在冰水里，是在降温吧？
    又过了片刻，顾砚眼睫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自己清醒了过来。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几乎瞬间敛去眼中的痛色，挣扎着从江染怀里退开。
    他虚弱不堪，声音却依旧森冷：“你是谁？为何救我？”
    江染松了口气：没弄巧成拙就好。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就消失在这个空间。
    ─────
    睁眼，阳光洒落。
    古朴的石拱门伫立在眼前，上书“永平镇”三个暗红行楷大字。拱门两侧立着一尊昂头展翅的三足石鸟，目光如炬。
    江染穿过拱门，沿着青石板路向镇子里走。
    一转头，就看见门内的顾砚身姿笔挺，立在粉墙黛瓦下，专注地望着她。
    他一身白衣黑裤，挺括的衬衫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身形，长腿线条笔直有力。
    江染没时间欣赏，视线已经控制不住地扫向男人大腿附近，眼神难掩探究。
    据说蛇的……
    她走近，暗戳戳打听：“顾砚，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一样了？多了点什么？”
    顾砚怔了下，漆黑眼中闪过困惑茫然的神色。
    【桑然！眼睛看哪里呢！！（其实我也）】
    【是蛇耶是蛇耶好涩！！想看蛇蛇眼盲蹭蹭、可怜蜕皮！】
    【各位喜报！他俩关系没变化！就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be嘻嘻】
    游戏提示很快响起：“欢迎二位玩家来到永平镇。”
    “请玩家仔细阅读规则公告，并在四小时内逃离小镇。”
    “游戏开始。”
    规则公告？江染环顾四周，看见身后斑驳的白墙上贴着一张告示。
    「欢迎各位游客来到永平镇，以下是本小镇游玩贴士：」
    「乌鸦报喜，鸦鹊是神的馈赠。」
    「永平镇居民淳朴好客，若遇到危险，可向其寻求帮助。」
    「永平镇没有死亡。」
    长生不老镇？
    江染还没来及吐槽，眼前忽然浮现出几行文字，标题为「个人守则」。
    「二位调查员，永平镇失踪诡事频发，请伪装成普通游客调查真相。」
    「推荐调查地点：桐舟码头、福新茶馆、澄明堂、三溪街邬宅、鱼行弄。」
    「注意，小镇部分规则具有恶意。」
    「保持头脑清醒，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尽快救出他。」
    救出黑蛇？
    她转头去看顾砚，只见他也定定注视着虚空，在阅读守则。
    怪异的是，他看得眉间皱起，漆黑的眸底晦暗不明，疏淡的眉目间染上阴沉郁色。
    顾砚看到的是：「盂平族祭司，信仰与她，只得其一。」
    「献祭她？忍受寒毒藏匿她？还是背叛神明送她离开？」
    「勿忘，你最大的对手是“你”。」
    他眉心蹙了蹙，很快意识到寒毒指的是什么。
    顾砚胸腹间隐隐发寒，像是有细碎的冰晶逐渐在心脏角落边缘结起，胃里如同霜冻，一片冷硬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