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予画穿着一身深棕色长裙。
深色的长裙掩盖了张予画仅剩的一些少女气息,显得更加成熟。
云无殇先是跟走在前面的张德帅打了招呼:“岳丈大人快请进。”
和张德帅擦肩而过后,云无殇便直接拉着张予画的手臂走到椅子旁坐下。
云俐和张德帅两人坐在主座,云无殇和张予画则坐在一边。
云俐见张德帅走进正堂,也是起身欢迎:“张兄快请坐。”
张德帅也是抱了抱拳:“哈哈哈,贤弟客气了。”
张德帅马上喊来丫鬟:“快上茶。”
丫鬟接到命令后马上去准备茶水。
正堂这边张德帅便说:“也不怕贤弟笑话,我这闺女大了,管不住了,非要跟着过来,这不是坏规矩了吗。”
云无殇一下就听出来了,自己这未来岳丈是给自己女儿找场子来了。
云无殇和张予画还没成亲,成亲前的这一段时间是不方便见面的,特别是女方上男方家,更不好。
虽然看似是张德帅代自己的女儿先认了个错,但实际上是暗指柳如烟。
这正室提前登门都是坏了规矩,那妾室比正室还早上门呢?简直就是没把规矩放在眼里。
云无殇听完张德帅的暗讽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虽然云无殇有过无数别样的人生经历,其中也有很多次都是有着三妻四妾的幸福生活。
但遇到这样的事还是头一回。
云无殇不知道怎么说,那就装作没听见,看自己老爹如何应对。
云俐听完张德帅的话后也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先坏了规矩的是自己的儿子。
张德帅这话让他不太好回应。
说张予画错了吧,那就是说自己儿子错的更离谱。
说张予画没错吧,那岂不是相当于说云家家风不正。
最后没办法 云俐只能硬着头皮说:“他俩感情好进行,家和万事兴嘛。”
云俐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想告诉张德帅,两个小辈的婚事定下来不容易,别让两个人感情有了间隙。
张德帅听完云俐的话后看向自己的女儿,像是在询问张予画的意思。
其实张德帅并没打算上门兴师问罪的,毕竟这个事如果放在和张家对等的四大家族身上,张德帅都绝不会这么和气。
可是对方是云家,是王族,是云州的王,即便是旁系末枝也不是张家可以轻易高攀的。
凭借着他和云俐的关系,张家的庶女能嫁给云家的二少爷,这件事已经是他张家高攀太多了。
只要云无殇不做特别过分的事情,张德帅都会当做没看见。
但一想到自己的大女儿,没了亲生母亲,为了给母亲守孝才耽误了自己的婚事。
原本是北地郡第一才女,追求者也是数之不尽,最后沦落到险些嫁不出去的地步,这其中也有他这个当爹的责任。
一想到这些,张德帅还是没忍住答应了女儿的请求,上门给女儿要个说法。
其实他心里也是清楚,这门婚事不可能因为他上门要个说法就黄了,毕竟云无殇将那么珍贵的酿酒技术都给了张家,那就足以证明对自己女儿的重视,这婚事轻易不会有变数。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张德帅才会今天上门。
张予画看到自己父亲投向自己的目光,也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但张予画并不想这样轻轻翻篇。
这还没过门呢,就让妾室骑到了头上,这要是嫁到了云家,将来究竟她才是二少奶奶还是那个柳如烟是二少奶奶。
张予画装作有些不悦的样子说:“云叔父,是不是予画哪里做的不好,要是哪里做的不好您说出来,予画改,若是对我这个人不满意,打不了我做偏房,给二少奶奶的位置让出来。”
云无殇也没想到张予画能说出这样犀利的话来。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这才符合张予画的脾气。
若是一般女子可能甚至都不会有上门要说法的举动。
云俐有些尴尬,连忙摆手说:“哎呀没有的事,怎么会不满意呢。”
说话间还一直给云无殇使眼色,示意云无殇赶紧说点什么。
云无殇看自己父亲有些招架不住,连忙救场:“予画,此事是我做的不对。”
张予画转而将矛头指向云无殇:“那云二公子说,予画那里做的不好了。”
“是嫌弃予画年纪大了,还是说,公子之前说的都是假话。”
“予画也不是善妒的女子,也同公子讲过,若是遇到喜欢的可以跟予画说,予画亲自去给公子纳妾。”
“公子不急于这一时吧,张家是嫁女儿,不是送女儿。”
张德帅见自己女儿越说越激动,当即意识到,在云家说这样的话有些过了,连忙制止女儿:“予画,有些言重了。”
没等予画说什么,云无殇接过话说:“岳丈大人,您不用劝,此事是我有错在先,您先让予画说完。”
张予画见云无殇没有辩解,也没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气也消了一些,言辞也不再那样犀利。
“所以公子打算如何做呢,要不我把正房的位置让出来给公子做小,看看是不是做小的都受宠。”
云无殇挤出一个笑容,把前世不要脸的精神发挥了一下。
“予画此事确实是我错了,不管有何理由,此事都应该事先与你商议再做决定。”
张予画娇哼一声,语气已经缓和了很多:“那你倒说说,有什么天大的急事非得现在就把人接回府。”
云无殇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将实情告诉张予画,便说:“予画,事情很大,牵扯极广,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你给我几天时间,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张予画盯着云无殇的眼睛,两人对视了一会,张予画没看出云无殇说谎的样子,便问:“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云无殇听出张予画语气已经缓和,知道要说一些好听的话哄一哄她,但他偏要在红线上来回跳跃一下找找刺激,便说:“你是我未来夫人啊。”
但说到此时,云无殇话锋一转:“但要是某人不想做正妻,做个妾室我也是不反对的。”
张予画听完瞪了云无殇一眼,冷哼一声没回话。
云俐见两个小辈已经算是和好了,才出来打圆场:“什么话,这是什么话!予画这儿媳妇是我亲自挑的,我就认予画这儿媳妇!”
张予画见云俐这样维护自己,也不再装作那生气的模样。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或许是因为她从小就受欺负的缘故,非常没有安全感,此时无非也就是想借用这种方式找到那丢失的安全感。
虽然云无殇并没有给她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但至少认错了,至少没有骗她。
两人婚事已经定下了,而且婚期就在十天之后,云家子弟结婚,肯定是极其隆重的,此事早就在北地郡传扬的人尽皆知了。
可以说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了,谁想悔婚现在都是不行了。
也就是说,即便云无殇做的再过分,张予画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婚结下去。
最坏的结果张予画也想过。
若真是她想的那种最坏的结果,她肯定会在婚后找个机会了却此生,宁可死,也不愿委屈的活着。
不过好在,云无殇并没有让她失望,最起码给了她足够的尊重。
作为未来要执掌一家中馈的当家主母,尊重是最重要的。
只有家里老爷尊重她,她才能在下人们和那些姨娘们面前树立足够的威信,她才能算是真正的当家主母。
想到自己目的已经达成,便也展颜一笑:“多谢公爹。”
云汐雨的这一声公爹叫的也让云俐开心许多。
正堂内的气氛也活跃了很多。
见正堂内几人有说有笑的,云汐雨才端着从丫鬟那里抢来的茶水走进了正堂。
走进正堂的云汐雨给在场的几人都倒了茶水。
张德帅见进来的少女衣装华贵,和云俐模样还有几分相似,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这是汐雨?”
云汐雨回应着:“汐雨见过张伯父。”
“好好好,这么多年没见,汐雨都长成大姑娘了。”
云汐雨刚倒好茶水没多一会,云夫人就也跟着过来了,此时云家人算是全了。
云夫人进了正堂后直接将云无殇撵到其他座位上,自己挨着张予画坐着。
“予画,我训斥过这臭小子了,你放心,等你过门,这掌家之权就交到你手上,我和你公爹就等着你给我们养老。”
张予画握着云夫人的手说:“婆婆说什么呢,婆婆一点都不老呢。”
张予画的一番话逗的云夫人很开心。
女人都怕老,但怕有什么用,人终究都是会老的。
云夫人今年虽然还不到四十岁,但毕竟不是年轻少女了,眼角也有了细微的纹路。
她知道自己这是上了年纪了,但是听到别人说她还不老,她还是很开心的。
女人,无论年纪大小,只要被夸年轻漂亮都会开心。
云家一家人和张家父女敲定着婚礼的一些细节。
本来这些事不应该让云无殇和张予画参与讨论的,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都是父母定下的,哪有他们发言的道理。
但谁让这两个小辈特殊呢。
如今云家明显是靠着两个后辈支撑门面的。
云无瑕不在家,那云无殇自然就有很大的话语权。
张予画更是因为未来云家二少奶奶的身份,在张家说话都硬气了,也是张家需要巴结的对象。
所以这两个小辈也在谋划着自己的婚礼。
气氛正是活跃的时候,张予画提出了一个让众人都不好回答的问题:“不知道未来的夫君大人打算什么时候把那位美妾接过门。”
几人都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尴尬的问题时,云夫人给了个答案:“不如等予画过门后带如烟过一下侧门走个过场吧。”
云夫人的这个解决办法算是很符合规矩了,既摆正了张予画正妻的位置,也算给了柳如烟一个名分。
张予画没有直接应下云夫人的提议,反而说:“不如这样吧,前一天给如烟妹妹送到张府,到时算是我的陪嫁丫鬟,一起从张府嫁到云家。”
云无殇听到张予画的这个提议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柳如烟若是以张予画陪嫁丫鬟的身份一起嫁入云家,然后再抬为妾室,那出身要干净许多,最起码要比青楼出身好很多。
几人也都称赞张予画大度,未来一定可以管理好内宅,肯定可以当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见众人没有反对,随后张予画说:“还是叫妹妹来听听她的意见吧。”
云无殇并不想此时让两人在这种场合下相见。
这其实是对柳如烟的一种伤害。
在场的人其实心底里都是瞧不起柳如烟的。
毕竟是青楼出身,加上也是因为柳如烟上门的原因才导致了今天张家父女上门兴师问罪的场面。
所以此时柳如烟再出现,难免还要被数落一番。
前天柳如烟已经在云汐雨面前将自己贬低的一文不值了,今天难道还要再自贱一次嘛。
说到底柳如烟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而且他对柳如烟也很满意,基本可以满足他的所有需求,没有古代大小姐的拘谨,放得很开。
他也清楚,柳如烟愿意迎合他,原因配合他,无非就是想要个可以摆脱过去枷锁的机会罢了,只是这一点要求,云无殇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到,不能做吃干抹净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云无殇没有拒绝张予画的要求,让人喊来了柳如烟,但他心里决定了,要给柳如烟争取一些尊重。
柳如烟今天穿着的也是一条深色的长裙,深蓝色的长裙没了往日的那种亮眼夺目,多了几分端庄和乖巧。
柳如烟进了正堂后站在中间对着在场的几人都问了好,而后就那样乖乖站着。
张予画微笑着点头回应了柳如烟的问号,待柳如烟都问过好后,张予画才说:“妹妹别站着了,坐吧。”
柳如烟回了一句:“多谢姐姐,妾身不敢。”